还是那个小院,还是那栋小楼,只是黎九七走进小院的时候,心中却多了一丝萧索的味道。
之前,梨子姐一直都是温柔和善的大姐姐形象,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总是不遗余力地照顾着自己这些无家可归的孤儿。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袭击安全理事会?黎九七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屋子中,昨天被强行破开的门窗都已修好,但却没有上锁。梨子姐卧室的大门第一次这样毫无遮掩的展现在二人面前。
黎九七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决定进屋一探究竟,梨子姐短期内是不可能回来了,或许在屋中可以找到她离开的真相。
房间里的陈设非常简单,床、写字台、衣柜,仅此而已。唯一的装饰,就是挂在卧室西侧墙壁上的一幅画。
画中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女子,那女子身穿一件蓝白相间的布衣,头发随意的披散着。她微微侧身,温和地笑着,让人如沐春风。
而她身后,却是无尽的火海,火光冲天而起,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赤红。
黎九七静静的看着,看着那身处火海却笑靥如花的女子,良久,突然开口道:“嗯……她蛮好看的。”
“能说点有用的吗?”小顽一边翻弄着梨子姐的书桌,一边面无表情的道,“过来看看这个。”
黎九七心惊胆寒地走到桌边,要放在平时,他们这种行为肯定是要挨打的。
接过小顽递过来的一本画册。黎九七看到画册的前半部分已被撕掉,不知去了哪里。后半部分画着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不过长相很陌生,应该不是熟人。
黎九七端详着手中的画册,沉吟片刻道:“画册的前半部分撕口很整齐,应该是同一时间撕下的,上面的毛边没有太多磨损的痕迹,很可能刚被撕下没多久。如果画册的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一样,都是画着某些人,那么梨子姐这次出门,很有可能是去寻找什么人了。”
“我们不妨再大胆一点,”小顽站在一旁,仔细端详着墙上的那副画,若有所思,“如果墙上的那个女人与梨子姐有着很密切的关系,并且由于某种原因被恶人所害,那么梨子姐这次出去,很可能是为她复仇的。你看,她的笑容和梨子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有道理。”黎九七看着画册上那道被撕出来的痕迹,微微点头。
通常来说,如果小心地撕掉画册上的纸,一般都会沿着书脊撕出一条直线。而眼前的这条撕痕却有着一个微微的弧度,显然是被梨子姐一把扯下,想必那个时候她一定极为愤怒。
现在,梨子姐离家的理由基本搞清楚了,那么老霍留下的两个字又是什么意思?
理论上,若是一进入这个房间就能找到答案,那么梨子姐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现。
老霍在设计谜题的时候,应该会极力避免让屋内的人轻易解开才对。那么最后一条线索,要么隐藏在屋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要么藏在老霍的笔记本里。
黎九七环顾四周,梨子姐的卧室已经被他们二人翻得乱七八糟,如果现在梨子姐回来,恐怕会直接杀掉小顽祭天的。
可即便如此,自己还是没能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看来有必要再仔细看看那本笔记了。
黎九七又翻出那本笔记,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明明老霍给定的条件都用上了,可还是没有找出答案,这就说明一定还有隐藏条件没有找到。
小顽却没有这种耐心,她在屋里转了几圈,忽然径直走到西侧的墙壁前,猛的向墙壁踹去。
只听砰的一声,碎石飞溅,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然后她将手伸进洞口,猛的向后一扯,一个由砖石构成的暗门就这样被拉开了。
黎九七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半晌才开口:“怎……怎么发现的?”
“梨子姐的房间什么都没有,我就想两个屋子之间会不会有夹层,”小顽无所谓的摊摊手,“看来我猜对了。”
二人走到门旁,探头向内望去。
这是一个异常狭小的隔间,不到一米宽。隔间的尽头摆放着一张小桌,一盏台灯,和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不过让二人欣喜的是,桌子上有一个大大的信封,看来谜题的答案就在这里了。
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看上去非常陈旧,封口处用钢笔工工整整的写着一句话——于此开始,于此终结。
黎九七沉默不语,不知为何,这句话竟然让他的内心有些惶恐,仿佛自己不是要拆开信封,而是要打开潘多拉的盒子一般。
“切,不过是一个信封,难道撕开它我就会从空域掉下去不成?”黎九七心中哂笑,努力将惶恐的情绪祛除,赌气似的一把撕开信封,将里边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桌子上。
信封中并无太多的东西,除了一张信纸外,还有一份地图和一块记忆芯片。二人对望一眼,然后一起捧起信纸……。
……
让我猜猜是谁找到了这里……是梨子?还是她当初捡来的那个小孩?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嗯……不过这并不重要。既然你能找到这里,那么我可以确信,你一定读过很多书,并且具有旺盛的好奇心。
好奇是人类进步的源泉,未知往往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我是谁?世界从何而来?宇宙最本源的真理是什么?这些问题已经困扰人类数千年,无数人根据自己的认知和理解给出过答案,却没有一个令人信服。
就好比世上找不到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一样,我们很难能用人类的语言完美地解释这个世界,或者说现有的理论大都是有瑕疵的。
我们不知道能否找到答案,甚至不知道答案是否存在。
但并非所有问题都这般无解,它们隐藏在历史的迷雾中,触手可及。
比如大灾变……。
……
“啪!”黎九七感到脑后一疼,眼前的景物瞬间支离破碎。自己仍然坐在驾驶位上,以9.8m/s²的加速度从两千多米的高空向下坠去。
耳边传来了小顽那无喜无悲的声音:“都快挂了还有心情开小差,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然而黎九七已经没有心情跟小顽打嘴仗了。他微微抬首,望了一眼浩瀚的天空,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依稀看见牛头马面和天使姐姐在十八层地狱的门前对自己微笑。那面目狰狞的牛头两眼一瞪,亲切地问到:“少年,你从哪里来?”
黎九七的目光已然涣散,不过他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轻声呢喃道:“我——从——天——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