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父母被仇家杀害。
玛沙那领着弟弟呆呆站在滔天大火席卷的房子前,火光照得小脸蛋通红,耳边是弟弟大哭声。
“泰的孩子?真是可怜啊。”
一位看起来四十岁的叼烟大叔在他们面前蹲下,大手一拦,将他俩轻轻搂怀里。
温度一点一点渗进冰冷的肌肤。玛沙那被这滚烫的肌肤灼热了眼睛,终于,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脸颊。
那一年,玛沙那8岁,弟弟2岁。
将玛沙那与弟弟瑞斯领回赏金猎人团——星辰团的是当时的团长,鲍尔。那是一个大胡子大叔,外貌邋里邋遢,却高大的像棵古树。从此星辰团多了两个小家伙,玛沙那带着弟弟瑞斯在飞船上开始了新生活。
“嘿,姐,你的记忆力真强,鲍尔爷爷又表扬你了!”
“瑞斯,不是说了吗,不许叫鲍尔先生爷爷,否则他老人家又要吹胡子了!”
“嘁,才不要勒,他明明就很老啊。姐姐你还不是叫他老人家!”
“唔,好吧,那我们偷偷叫,不许告诉别人哦。”
“快抓住这两个小混蛋!又在厨房乱偷吃!”
“嘿嘿,安东尼是个大笨蛋!抓不到抓不到!”
“瑞斯!不要边跑边吃东西边说话,小心呛到!”
“不会啦!我是谁咳咳咳……”
“你们两个混蛋!给我记着!——”
孩子总是健忘的,更何况当年瑞斯只有两岁。家破人亡的惨痛记忆随时间渐渐风化,只留下细细流沙,而作为姐姐的玛沙那,理所当然将一切背负在自己身上。很快,她便开始主动学习各种战斗技巧及猎人必备技能,俨然一副星辰团后备力量的模样。整日跟在鲍尔团长身边,玛沙那见识到了无穷世界的奥妙,仿佛眼前打开了一扇新窗,令她向往不已。于是更加热心于猎人的训练。瑞斯因从小身体瘦弱,加之个性自我不喜欢受到拘束,虽然因受父亲遗传,作为天生的精神系超能力者备受众人期待,却没有加入到猎人团队当中。
这对亲姐弟,从一开始便踏上了不同的道路。
“瑞斯,你在做什么?”操练一整天累得像狗一样的玛沙那。
“煮咖啡啦,安东尼教给我的。喏,尝尝看。”
“哇……好苦。”玛沙那咋舌。
“咦?真的吗,大家都说我手艺很不错啊。”
七岁的瑞斯小大人似的皱起肉包子小脸,一脸担忧。
“不是啦,瑞斯的咖啡完全没问题,是我对咖啡这种东西实在是……无法认同。”
为了不打击弟弟的自信心,玛沙那赶忙转移话题:
“瑞斯对咖啡感兴趣?”
“嗯啊!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明明使用相同豆子,却因烘焙程度、研磨度、冲煮器的不同,使味道千差万别!”
“哦?原来是这样吗,我还以为咖啡都差不多呢。”
“当然不一样,唔,应该是不一样。”小瑞斯摸摸下巴。
“咖啡是需要细细品味的,苦只是表面,深层的味道,会因不同的人,挖掘出不同的味道。还有种说法,咖啡可以拯救心灵喔。”
“怎么拯救?”玛沙那一脸不相信地敷衍道。
“听安尼尔说,曾经一位顶尖咖啡师的挚友是个从不喝咖啡的人。这位挚友因被心魔所困,每天都在抑郁与痛苦中挣扎。后来,这位顶级咖啡师终于发明出一种让他挚友也能接受的咖啡,就在这位先生品尝过‘天堂咖啡’后,心病居然不医而愈。”
“哈?这是哪国的童话故事啊。”
“才不是童话勒!”小瑞斯鼓起脸颊,“咖啡就有这样的力量!”
“那‘天堂咖啡’岂不是可以当做起死回生的妙药?心理医生集体失业算了。”
小瑞斯摇摇头,“‘天堂咖啡’的调制方法已经失传了。那位咖啡师后来得了传染病,不久死去,而‘天堂咖啡’也从此成为咖啡界不可匹及的存在。”
玛沙那“唔”了一声。
“不过,”小瑞斯叉起腰,双眼灼灼,稚嫩的小脸散发出自信的光芒:“我一定会再次创造出‘天堂咖啡’的。”
“哟哟,这么自信?”
“哼哼,这个世界有什么能难倒瑞斯大人的吗!”
“是是~瑞斯大人最厉害了~”
“切~好敷衍……”
“哈哈哈……”
“嘿嘿嘿……”
小小的种子埋下,等待发芽开花的时刻。
时间匆匆流过,转眼四年就过去。这期间,瑞斯长高了,玛沙那也越来越婀娜多姿。除了外貌上的改变,两姐弟的活动范畴亦渐行渐远。瑞斯忙着创造各种新式咖啡,而玛沙那背负着复仇之心,开始跟着前辈出任务。虽然因瑞斯超能力,团内一直有让他加入的声音,但一心护弟的玛沙那,只想让瑞斯做自己喜欢的事,于是更加用心投入到工作中,决心连同弟弟的份儿,一起努力。
然而,世事并非总是一帆风顺。
“姐,你受伤了!”
看着玛沙那伤痕累累憔悴躺在病床上,瑞斯心痛不已,气急败坏地站起身就往外闯:
“我要去求团长,让你退出!”
“瑞斯!”
玛沙那挣扎着起身,虚弱地拉住瑞斯,声音沙哑:
“回来!”
“你!”
“瑞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瑞斯死死瞪着玛沙那,玛沙那坚定地回视着他。
瑞斯狠狠摸了一把脸:
“好……我不去。你痛不痛?”瑞斯小心的搀扶玛沙那躺回去。
“当然不痛!嘶……”不小心碰到伤处的玛沙那好一番呲牙咧嘴,“这点小伤我还看不在眼里……啦!”
瑞斯坐在床沿,清秀的脸庞笼罩愁云。屋内乌云森森压下来。
咬咬唇,半响缓缓开口:“姐,我知道的,你承受的压力以及付出。团里其他人怎么想的,我都清楚,还有仇人的事,我……”
“瑞斯!”玛沙那急急打断他,但瑞斯坚持道“你先听我说!”
玛沙那安静下来。
“姐真的不会怨我吗?我没办法像姐一样,把自己的全部都奉献出来报答星辰团。我也无法把复仇作为人生重要的事。”
“只要姐、灵枢、鲍尔爷爷跟厨房组的大家都平安无事就好,别人怎样我才不想管。坏人也好,好人也好,他人的期待、世俗的眼光,统统都不重要。我只想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我很自私吧。瑞斯低喃道。
“但是,今天,我在这里发誓。只要是姐期望的,我就去做。只要你开口,无论什么事,我都心甘情愿。”
瑞斯白皙小脸绷得死紧,稚嫩的大眼睛中是认真与执着。
玛沙那沉默地想了想,抓过他的手,一手轻柔地抚平川子眉间:
“瑞斯,你误会了。”玛沙那温柔地看着他,娓娓道来:“我之所以选择当猎人,是因为我热爱它,就像你热爱煮咖啡,所以选择做咖啡师一样。这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啊,说完全没关也不对,”玛沙那俏皮地眨眨眼,“因为8岁那年,我就已经下定决心,除了手刃仇人,这辈子还要抓尽作恶多端的坏人!”
瑞斯眼前一亮,“哇,听起来好厉害。”
“那当然。到时候我们姐弟再也不会受人欺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所以。玛沙那说道:“瑞斯只要做自己就可以了。”
“姐……”瑞斯头顶的乌云渐渐消散而去。
“那瑞斯长大想做什么呢?”玛沙那轻笑地点点瑞斯的鼻尖。
“我?”他站起身,向往地望着窗外璀璨星空:
“我要创造出世界上所有的咖啡,开一间超级厉害的咖啡店,就叫……唔,‘宇宙联盟咖啡屋’!怎么样,气势吧!”
“噗嗤。”玛沙那一喷,差点笑出眼泪,“宇宙联盟咖啡屋……这是什么白痴店名啊,会有客人上门吗。”
“哈啊,居然敢小看我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店名!不可饶恕!”
哈哈。玛沙那大笑。
“哼,你等着吧,到时候我一定会创造出连姐也无法拒绝的咖啡来的!”
瑞斯握紧双拳,双眸比繁星更明亮,比钻石更无暇,令玛沙那心脏一角柔软又温暖。
“好!”
玛沙那翘起嘴角,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我等着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