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团长来找玛沙那时,她正在擦拭枪械。
“副团!”玛沙那慌忙立正站好。她心里隐隐不安。
副团长是为三十多岁长发女性。她示意玛沙那坐回去,单刀直入说明来意。
“我知道你一直不想让瑞斯参与猎人团的事,但是,团里确实遇到了麻烦。”
副团长耐心地解释着本次任务的情况。鲍尔团长一直不同意她来找玛沙那跟瑞斯,但她并不这么想。瑞斯的能力是只要见识过一次,就无法忘记的强大。团内明明有一流的超能力者,却偏偏喜欢天天窝在厨房煮咖啡,说出去整个猎人团都要被笑死。更何况,这对玛沙那姐弟来说,并非是不利的事。
“副团,瑞斯他从小身体就不好,我怕……”玛沙那艰难地咬咬唇,嗓子发涩地说。
放心。副团虽笑着,眼中却是不容拒绝的神采,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勉强瑞斯出手。只是希望出任务的时候,瑞斯能跟着来罢了。
“这件事对咱们团十分重要,我代表所有团员请求你。”副团使出最终手段,俯身就要鞠躬。
※
“那是我做过最错误的决定之一。” 香烟迅速变短,显露出玛沙那异常烦躁的情绪。
“我本来还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多加注意,根本不会有麻烦瑞斯的机会。”她说。
可是我错了。
“我连自己都没办法保护。”
※
轰!
“糟糕!瑞斯失控了!”
“可恶!……啊……快去叫人……”
整个城市上空呈黑色的漩涡,狂风大作,风沙四起。惨叫声不绝于耳。
听道玛沙那丧生消息的瑞斯,在那一刹那,精神崩溃了。巨大精神风暴即刻席卷整个城市,并不断高速向外扩张着影响范围。
意志力弱的人,早已承受不了瑞斯强压精神的折磨,疯狂地用手指插进自己脖颈自杀,死状惨烈。
“瑞斯!瑞斯!”
双目空洞的少年,已听不见任何的声音,脸上毫无血色,苍白的像个活死人。他缓缓闭上眼睛,像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晃晃悠悠地在废墟中站起身。
“可恶!”团内随行几人早已失去意识,副团长死撑着趴在地上,感受着压在整个身体上无法名状的黑暗力量,痛苦地几乎要把牙齿咬碎,只能靠已露出白骨的双手扒着地面。
忽然她眼前一亮,立刻大叫:
“瑞斯!快看!玛沙那没死!她回来的!”
玛沙那跪着出现在不远处。她的衣服破碎不堪,脸、手臂、身躯到处是青紫伤痕。她浑身抽搐地朝瑞斯的方向缓缓爬过来。
由于高强的精神压,玛沙那几乎无法说话。张口就喷出一口鲜血。
“瑞斯……”玛沙那声音颤抖,使劲全部力气呼喊:“瑞斯!”
听到玛沙那呼唤的少年,抬起的手臂顿住。
“我是你姐……”鲜血源源不断从玛沙那嘴里留下,她猩红了双眼喊着“你听见……没有!我是你姐姐……玛沙那,你张开眼睛看着我……”
不见往日灿烂笑靥,少年面目阴沉紧闭双眼,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无尽幽暗的封闭世界。但是,他并没有继续动作。
“瑞斯!”
玛沙那狠狠摔倒下去,眼前渐渐模糊起来。
“瑞……斯……”她不停呼唤着对方的名字。
终于,少年慢慢张开双眼。淡蓝色的瞳子已变得漆黑,远远望去,眸中犹如沼泽荒芜一片。
“你不是说早就想去洒腊山……姐已经请了长假陪你哦……你不是心心念念好久么……”
玛沙那断断续续说着。
“还有…约定下个月一起去参加十三州咖啡师大赛的……你现在这么悠闲可不行……”
“没事的…没事的……无论你去哪里……姐都会陪着你……”
声音渐渐弱下去,最后近乎呢喃。
少年晃了晃肩膀,抬起的手臂悠悠落下。
“……”
黝黑的双眸,一点一点渗出光亮来。
※
“知道吗,人的精神承受力其实脆弱的可怕。就像风干的枯叶,一碰即碎。然而,即使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中,瑞斯也可以自己从封闭中走出来。他的神经就是这么强悍。”
店长抖了抖烟灰,眼中露出一丝自豪的神采,但更多的,是一份浓得化不开的惆怅。
“他并不喜欢使用力量。之所以留下,我知道,只是因为我而已。”
而弟弟咖啡店的梦想,终究没有实现。
※
那件事发生后,瑞斯受到了高度重视。但担心这种事再次发生的众人,也不敢再勉强他跟着猎人团接受委托。对玛沙那来说,那日的记忆就像一场噩梦,每当她在深夜中惊醒,总会捏紧拳头,提醒自己,绝对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她要变的更强,更强才行。
姐姐跟弟弟都在飞速成长着。本来就有工作狂倾向的玛沙那,更加变本加厉的投入到工作中。飞船中鲜少见到她的身影,与瑞斯相处的时间也压缩了再压缩。
瑞斯也渐渐走出飞船,偶尔独自一人开着小飞艇,到不同的国度探寻咖啡的终极奥秘。不同的生存环境,使他们彼此越行越远。玛沙那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想念关怀着对方,为何交流却变得越来越困难。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却发觉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弟弟的想法。
终于,玛沙那忍不住爆发了。
“瑞斯,我不是说了吗,你不要总是出门,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不是小孩子了!”瑞斯反驳道,“而且我也不是玩啊,我一直再找‘天堂咖啡’的制作方法!”
“小时候说的傻话怎么能算数!”
“姐不也是一样吗!明明好几次差点死掉,却依然干着这么危险的工作!”
“我这是工作,怎么能一样!况且你身体一直不好,医生的叮嘱你难道忘了吗。”
“我的身体才没问题!你不要岔开话题,我这也算工作嘛,我可是通过注入精神力,发明了好多新奇的咖啡呢!”
“你把精神力用在这种地方?”玛沙那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姐?”看着玛沙那充满静静怒气的面孔,瑞斯有点不安,又不解地望着她。
“你有那种能力,为什么不用在正当地方?!”玛沙那眼神更幽暗,沉声质问。
一时间,瑞斯感到有把火在脑海中燃烧,心中又夹杂一丝酸涩。
他毫不客气地反问:“什么叫‘正当地方’?”
玛沙那面目一僵。
“……算了,随便你。”
转身,门被狠狠甩上,徒留一双茫然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