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远城镇的道路不如齐默尔曼家族领地的路修的那么平整,尤其是当驶离赫尔斯丹市有一些距离后坑坑洼洼更是严重。在颠簸中多明尼卡自然不会睡得那么熟,因此车一停她就醒了。安东尼娅见此,收回自己想拍醒她而伸出的手,掀开门帘下了马车。
跟随她的脚步,多明尼卡跳下马车,拎着她们的行李东张西望。离她们不远处的地方是这座城市的城门,有些同样带着行李的人正排着队交出他们的物品,等着卫兵一件件检查完放自己进去。城门不算很高,从多明尼卡这个视角来看可以可以看到一座塔型建筑物的上半部分,顶尖还有只雕刻的鹰。
把行李交给卫兵时,多明尼卡从半开的门中瞥见了城内的景象。可能是因为比起赫尔斯丹市这儿更靠近王国中心的缘故,较之那儿的冷清感,这里很明显就更加繁华和热闹。街边是一座座的民居,有小孩在路上跑来跑去,拿着什么东西和同伴在疯玩;大人们有在街边闲聊的,有大概拿着本书靠在墙边看的,也有提着像个锅铲的东西站在门口朝着小孩的方向挥舞的母亲,相当有人气。
接过检查完毕的行李,多明尼卡跟在安东尼娅身后,兴冲冲发问:“安东尼娅,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啊?”
“如果你不想提着沉重的行李到处跑,就去找一个旅店住下来。”她答道。
“我又不是笨蛋当然知道啊!然后呢?”
“既然是要提升知名度,那当然是要去守护者公会。没有什么比成为一名优秀的守护者更容易出名,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的笨蛋。”
听到了这熟悉的二字,多明尼卡理直气壮地反驳:“鲁迅可是说过的,总是说别人笨蛋的人自己才是真正的笨蛋!所以,你才是笨蛋!”反正安东尼娅也不知道鲁迅是谁,我怎么胡扯都不会被揭穿的!
出乎她意料的是,安东尼娅根本没询问她鲁迅是谁,她自然也失去了嘲笑安东尼娅无知的机会。啧了一声,想不起来什么风趣话语的多明尼卡乖乖闭嘴,快活的空气也散去了。
虽说如此,多明尼卡是不可能安静太久的。出了旅店,她又开始叽叽喳喳:“安东尼娅你说,在这里有没有可能碰到熟人啊。比如说小矮个,那个登记员或者是蠢蛋杀手?登记员是会升职的吧。”
“升职也不会到这里。如果她的资历和能力达到了升职的条件,而且没有当地权贵因为自家亲属的原因加以干涉,那么她有很大可能直升皇城,再不济也是皇城周边的超级城市。当然,条件非常苛刻,所以当一个登记员是一份舒适安稳但没多少出路的工作。”
“要考试吧?”
“你知道?”安东尼娅有些诧异,“难得啊。”
“我就随口一说还真的啊!登记的到底有什么好考试的啊。”
她微微叹气:“果然不该对你报太大的希望。听好了,不管什么时候,登记员的工作从来都不是单纯的登记。他们是守护者公会面对敌袭的第一道防线,也发挥着报警器一般的作用。虽然工会会在进门处设置一些阵法,但因为魔法阵是其他种族创造的,所以只能偷学的人类并没有掌握到任何强力的魔法阵,身为竞争关系的其他种族也不可能教给你。所以,只要遇到稍微懂一点魔法阵的外族,那么就直接报废。这时候,我们需要人类去起到这个作用。”她顿了顿,偏头确认多明尼卡有在听,才继续道:“能被选作登记员的,无一不是有一定魔力天赋,谨慎,不怕牺牲而且绝无二心之人,不通过一定的测试怎么可能尽可能精确地筛选出来。”
“这样一份工作哪里安稳舒适了,明明随时可能送命啊。又没什么出路,谁会来干啊。”
“你真当异族来袭跟种蔬菜一样简单?干一辈子登记员能遇到一次都是少数,大部分登记员根本没见过异族好吧。而公会的守护者们除了保家卫国,还要经常出入外族的地盘做任务,出点纰漏死掉再普通不过了。”
多明尼卡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我们去守护者公会干嘛的来着?”
“申请成为守护者。”
她的腿瞬间软了,步子也慢了很多,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是机械的跟在安东尼娅身后一步一步挪动。到了公会门口,在踏上台阶的前一秒,她拽住安东尼娅的衣服:“安东尼娅。”
不知道多明尼卡又在搞什么,她回头一看,惊了:“你的脸为什么这么扭曲?又有什么好哭的?”
多明尼卡没心情去理会她,只是哽咽道:“我死之后要在我墓前烧个游戏机,漫画什么的也来点吧。”
“......"安东尼娅无语凝噎。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道:“一开始的任务不会让你死的。”
“嘁不早说。”多明尼卡立刻变脸,率先进了公会,还催促道,“快点啊安东尼娅。”
格温多琳大小姐此时很难受,因为她真的很想教训多明尼卡一顿,然而齐默尔曼家族的未来家主是不能当众干这种事的。所以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办手续的过程中一路顺畅,主要是因为有安东尼娅看着多明尼卡,所以没出什么岔子。最终,在检测魔力强度时安东尼娅控制了输出魔力,成功注册为一名守护者。而为了保守多明尼卡没有魔力的秘密,她则登记成为了借用多明尼卡姓氏的守护者安东尼娅.维塞尔的随从。对于此事,多明尼卡极为不满,但无济于事,毕竟她也不是不知道这事泄露出去的后果,只能气鼓鼓地跟在嘟嚷一些难懂的话,什么“漠视人权”,什么“平等”之类的,路过的人听到都忍不住发笑。
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住了,盯着一个卖苹果糖的摊位眼睛一动不动,嘴上却道:“我才不想吃什么苹果糖呢。”
安东尼娅根本不顺着她来:“这有什么好说的,我也不想吃。”
看见安东尼娅越走越远,多明尼卡急了:“哎等等,我不想吃苹果糖!”
她没等到安东尼娅的回头,只听到了她飘来的声音:“那就快走,还站着干什么。”
多明尼卡没得到苹果糖,悻悻到了旅店,发现安东尼娅也不见了。她在床上坐了半天,生气地吃完旅店送来的饭食,生气地冲了个澡,出来发现安东尼娅背对着她,侧身躺在另一张床上睡着了,而自己那张床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红色的苹果糖。她舔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和苹果的清香在她的口腔中蔓延开。
这是她第一次吃苹果糖,也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苹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