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夜色很适合细细斟酌这香淳浓厚的烈酒呢，你说呢?”
“是，请恕属下愚钝不解大人风情，那个…不久便是托里斯汀学院的交流会，王国那边依照惯例王族应该会亲架视查……至于阿尔比昂那边相关的消息……暂时还没有……”
“嗯……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躲起来可是没用的，在这之前还需要内部更多的推动力啊!”
男人展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摇晃的酒杯中的液体透射出波动的红影，透过其中可以看到，此时空中被遮蔽的血红朔月慢慢映射在嘴角那似笑非笑的弧度。
————
“十分抱歉！！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教导”这个不成体统的笨蛋使魔。”
“嗯，这就是你的使魔吗?看起来确实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啊，而且还是孩子……老朽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啊……”
老者不断打量着凌的全身上下，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使得眼睛虚成了一条缝，让人完全琢磨不透在想些什么……
“啊哈哈哈哈，说实话我也不太明白。（这表情，怎么有一种痴汉的感觉啊，额，错觉吧……）”
“这样啊……嚯嚯嚯……”
嗯，莫名其妙的成了什么使魔，话说你们学校还真是开放，真是什么魔物都有啊……（“这老头的表情……以后要理他远点……）。”
想起这，凌正想询问关于这仪式魔法的详情，没想到转眼却发现露易滋正以一种奇怪的端详方式打量着自己，事实上，露易滋直接凑到了凌的正脸跟前，粉色的眼眸紧紧跟随着凌的视线，贴近的距离无疑放大了露易滋原本就可爱的面容，洁净无瑕的脸上一抹红润的色泽上仿佛传来了一丝醉人的热度。
“额，有事?”
凌清了清嗓、向后退了两步、
“笨蛋，你别得寸进尺！”
“我说，我怎么就得寸进尺了，我是哪里得罪大小姐你啦，还是占你便宜啦?”
“你……你说什么?！看…看来不好好教导你，你就不会做一只听主人话的狗了是吧！你这笨狗！！!给我怀着感激之心接下鞭挞的洗礼吧!”
“露易滋～～”
凌而深沉用富有磁性的嗓音喊出了这个名字……事实上夹着嗓子说出的话更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听上去不免有些怪异，只不过忽然一副认真的表情还是让露易滋愣住了。
眼看如此，凌接着说道：
“我问你，身为使魔之主，你有让其存在并服从的价值和魅力吗?”
…………
“魔法就像是胸间闪闪发光的宝石一般，能够尽情展现人的光辉和价值，但这也只是展现价值的其中一种方式而已，也最为真正重要的，最应该拥有的、是作为一个有着吸引星辰为之转动、为之闪耀的、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
明明被被以『零』著称，可是却拥有和外表完全成反比例的糟糕性格，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因素致使自己的肉体拥有了如此的强度，但若非如此，那名为零之露易滋口中的魔法咏唱恐怕早就成了自己葬礼的悼辞了。
“不……不可饶恕！你…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有魅力吗……?!”
露易滋像是被戳中了要害，羞愤的涨红了脸，颤抖着身体，举起手中的魔法小棍指着凌质问般的质问道。
“不，我的意思是，露易滋你很有魅力，虽然只是外表……”
露易滋抽动着嘴角，右手微微晃动着举起了深色的细棍，不偏不倚的对准了凌……
“停下来！露易滋！！”随着这声斥责推门而入的、是戴着眼镜的中年男性，温润的嗓音之中此刻也丝毫不失威严。
“格……格鲁贝鲁老师……?”
“嗯?!”面对露易滋惊愕的神情，格鲁贝鲁眼中再次放出的训斥的怒色。
“对……对不起……”
“太乱来了！再怎么胡闹也要注意场合，尤其是现在，身为贵族非但没有注意应有的礼仪反而在院长面前这样放肆，实在太失礼数了!”
“知……知道了。”
看着前后反差如此大的、眼前一副“乖巧”模样的露易滋，凌突然倒觉得，这个少女在凌看来的确算的上是性格恶劣了，甚至是有些不可理喻的贵族子嗣，但却又无论如何也让人讨厌不上来的感觉，让凌十分头疼。
“喔，你也来啦?格鲁贝鲁?”奥斯曼似乎对于格鲁贝鲁的到来略感意外，但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嗯，关于这边的事我也是刚刚得知，考虑到这事关学生和使魔之间的关系，还是决定了解清楚。”
“孩子，对于来到我们的学院，你觉得如何啊?……”
这言下之意是想做出试探。，但目前凌可不打算交代什么。
“名副其实的贵族学院，无论是从其哪个角度来说……不过单从个人来看我的了解其实也仅限于此……不过这身给我的衣服还真是这学院少有的朴实啊……”
说着凌探着鼻子嗅探了一番……
“嗯，自然的气息……没有贵族的气味。”
“笨蛋……你又在说什么傻话！”
露易滋听到凌这无缘由的话，脸上顿生热气，不住乱颤的拳头随时准备迎面而来
。
“哈哈哈哈哈……不打紧，不打紧、真是有趣的孩子啊。”
老者开怀大笑起来，与这个年纪即有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不得不说，单从这笑声中凌倒是感受到了几分来自一位长者的胸襟。
“欧斯曼校长。”格鲁贝鲁有些迟疑，但从表情来看，明显是有什么话要说。
欧斯曼眉眼下沉，神情间流转着严肃，沉沦了片刻，以确认的眼神向格鲁贝鲁示了示意。格鲁贝鲁微微点了点头，转而看向一旁的凌和露易滋。
“怎么了?格鲁贝鲁老师，突然这么严肃?
难道是他还惹了什么麻烦吗?”瞪向了凌。
“其实今晚找你们来是有更重要的事要说。”格鲁贝鲁扶了扶眼眶，停顿了片刻。
“……安丽埃塔公主密诏你们觐见。”
“誒?安……安丽埃塔公主?”
露易滋简直难以置信自己所听到的事，长久以来的那些幻想与思念如泡影般浮动，记忆中温馨的画面又再度出现，那是一只跃动的蝴蝶，如同童话般闪耀的宝石，女孩那美丽的脸上绽放出了甜美的笑容，向自己伸出的手仿佛是打开了尘封的岁月钥匙。
『请问——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现在去吗?命令什么的真是让人不爽啊……”
类似这样的话自然是不可行的，凌自言自语的话并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以自己被标码的使魔身份来看，显然是比较低下的存在，以此为前提而提出的言行似乎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可言，至少对他们来说是如此。然而，凌其实是对见一见这个所谓的王国公主倒是挺感兴趣的，这当然不是来由的，事实上较之而言，从王国之中获取一些关于这个世界详细的情报似乎是不二的选择。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以此而言，选择怎样的立场也要从此展开。
“……这是怎么一回事……格鲁贝鲁老师?为什么……为什么公主殿下会突然想要召见我们?”
“这个我也不清楚，公主殿下已经知道了关于你和你的使魔的事，具体的原因想必要等见到公主殿下后才能知晓，对此，出发的时间恐怕就是现在。”
“怎……怎么回事……公…公主殿下……”
“啊……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我和奥斯曼校长找你们也是为了此事，路上不管遇到什么，还请小心应对。
“…………”
———— ————
“喂！！！”
埋着头，慌忙收拾着物品的露易滋转过头，气愤的看向房间一侧双手倚靠着墙面的凌，只不过凌像是没看见一样，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拨弄着自己不长，却意外柔和的黑色短发。
“你耳朵被虫蛀了吗！还要傻站在那什么时候！还不过来帮我收拾好这些东西！”
“我说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再说既然是紧急事件你还有心情带这么多衣服啊?”
“无路赛！要你管！要是在公主殿下面前失礼的话怎么办?还有，我警告你，到时候你要是做出什么无礼的举动，我可饶不了你！”
“是是是，你说的开心就好！”
凌其实是有些心虚的，这种情况下，也只能顺势而为，指望她不会问起之前托给凌的事……否则凌实在是不知该怎么解释那些服饰是如何连同胖次在一片虚空的黑洞中消失的这种鬼话……
见露易滋开始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凌急忙瞥开视线，开口道
“我说，露易滋，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什么公主啊?”
凌的话单纯只是想避免话题转移到关于自己做的“亏心事”上、但露易滋的脸上随即便有了微妙的变化，不过看起来并不像之前那样复杂，反而更像是勾起了什么回忆，嘴角竟然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 ————
“做好准备了吗?”
上一秒还在马车钱思考着什么的格鲁贝鲁，见学院门口前走来的露易滋和凌两人，提着灯上前确认的问道。
“欸?格鲁贝鲁老师，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当然是安排好你们的出行，毕竟是公主殿下的命令，不过似乎不方便用龙送行，那么也就只有坐上马车前去了！”
“嗯，我知道了。”
———— ————
学院的某一角、一扇高三米左右，由某种特殊金属打造的左右两开门、黄黑相间的大门上，一道泛着光泽的深色的、巨大的锁不偏不倚的位于正中央，站在这道门面前，人要矮了不止一截。
“没想到竟然加上了这么强的固体魔法，那样的话……”
暗红的光偏转而下，抖动的灰黑阴影下展露的一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弧度，将轻轻抚摸着大门的手收了回来，身形缓缓后退了几步。
“时间不多了。”
『不……不要……我祈求你……』
这样啊，又是那个梦啊，是不想让我忘记吗！可恶——！
眼眸间流转着错愕、突然间觉得有些疲倦，眼神中的光泽渐渐变得灼热。
只不过是个梦罢了……凌这样告诉自己
环视一番，却发现对面正座着的、正望向窗外的露易滋，用些许轻浮而又有些戏谑的眼神看了过来。
“你那样子还真不愧为笨蛋啊……”
“啊，想到要见公主什么的，应该都会紧张的吧”
“是吗?”
露易滋好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不过也只是微微一愣，视线又重新投回到了窗外，又变回了一副安然无恙的模样。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的聒噪声愈演愈烈，从远处斜射而来的血红光斑打在了凌稚嫩白皙的脸上、交织替换、暗与明形成了天然的一道分割线，移动的马车外，是一个奇特的古代欧洲小镇，接连排布的石砌建筑、古朴深色的木质百叶窗、依次排列的如同大理石质地的石质平整道路……楞次分明的街道放眼望去，俩旁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各种各样的商铺依次排开，一个中世纪王国城镇的画面豁然呈现在了眼前！
那其中更为震撼的、隶属于、城镇的中心处，那一宏伟的、彰显着非凡贵族气息的城堡式建筑了，和学院的不同之处在于，不单是华丽，整座建筑的格局具有极强的艺术气息，由此延伸出去，其余的地方则成了密网状的点缀，这是一座绝对的城中城！一种基立于灵魂之上的冲击油然而生。
至少眼前的一切所带来的感官体验是非同凡响的，凌已经忘记了脑中的其它事……虽然本身不明不白来到这个世界十分而言本就难以接受，而且对这种中世纪贵族阶层并没有好感，但正所谓、一切展现于眼前的美丽事物，从远远看着，总能让人遐想联翩。
“在这等着。”
颠簸感停了下来，马车在一处街道边的门面前停了下来，从门前的一些大理石装饰和进出的人来看，这是一家不算小的服装店。
“我说，？”
“无路赛！你知道什么?！待在这等我回来!”似冷非冷的留下了这句话，露易滋转身走了进去。
一位穿着类似英式礼服风格的中年女性恭敬的迎了过来，简单的交谈之后，女人笑吟吟的和露易滋走了进去……凌瞟了眼门前撰刻的木质门匾……不觉得的又打了个哈欠，有些不耐烦倚靠着窗边。
“我都快忘了，这个世界的文字我也看不懂啊，真是奇怪的体验啊，既然无法理解文字的含义，却能够正常交流吗……”
突然，心脏之处一股奇特的脉动如同传导着某种信号般的猛然间的悸动，无法说出这种诡异的感受的具体来由，然而此时脑中却不自然的闪出一个不断逼近的画面，与其说是画面，不如说是脑中快速切换出了一个地点到另一个地点的俯瞰图像，而从眼前展开的，正是此刻眼前的街道……
“在街的另一边……”
顾不得考虑这其中的缘由，凌没有犹豫，纵身越下马车，以最快的步伐朝着个详细指引的地点跑去……
不显眼的娇小身躯，灵巧绕行穿行其间，从行人的眼中看得出，这样一个有着的精致面容的孩子显然是过于与众不同了，要不是因为穿着的原因，估计会被认为是王族子嗣也不奇怪，即使如此，那少有的绝佳气质依然引起了人们投来好奇的关注、
“喂，你说那孩子到底是谁啊，怎么看也不像是贫民的孩子吧?”
“那副样子啊，我看大概是哪位贵族的私生子吧，这种事王国里面不是常有的吗。”
“喂!说话小心点，小心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人……”
人群不一会便散开来，虽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这倒是让凌松了口气，这种时候凌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确认了一番身后没有人的情况后，在面对着一个狭窄的阴暗巷道前，凌迟疑的站在原地片刻，攥紧的拳头舒缓开来，试探的向前走了过去……
昏暗的尽头的拐角处，一个体型瘦削裹着头包的男人，赫然出现在眼前、奇怪的是，男人一动不动，旁边一封有着某种记号的信件只剩下了一小部分，仔细确认了一番后，最终在男人右侧腋下附近发现了一个碗口大的伤口，是贯穿伤，看来并不是普通的武器造成的，而且肌肉有大片烧焦的痕迹。心想着，凌弯下身，伸手去捡男人手边那封残缺的信纸。
“果然，上面写的根本看不懂啊……不过这最后一行的这个符号是……五芒星……不对，里面好像有些看不懂的图案啊……?”一边说着，凌在空中比划起了这些符号、
而就在此刻、地面之上，一道内部刻印着复杂咒文、外围由旋转中的五角光阵构成的图案隐隐浮现、由淡淡的银光转瞬间映射出了无比闪耀的白光，顿时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凌整个人包裹在了其中……
“哇，这什么啊！ ！ ！ ！ ！ ！”
——————
突兀的白光将整个阴暗的小巷包裹在了一片白茫茫之中，紧接着、随着一道剧烈的振动，灰色的烟幕中，滚烫的热浪轰然爆裂开来，随即、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一阵，似乎失去了实感、不过这只是很短的一瞬、随后，一股从背后传导而来的剧烈的颤动游荡在身体的每个角落，此时终于反应过来的凌，再回过头一看，身后是一堵厚度和高度都超过自己两倍有多的、表面凹凸不平的石质围墙，目前看来，自己已经完全从同一平面下陷了进去、事实上凌整个人以一种U字形的姿态，弯曲的身体和挤在一起的手脚整个镶嵌在了里面，两侧网状破裂开来的裂痕四下延伸开来。
‘轰——哗——’
凌显然还处在呆滞状态，两侧的手扶着边向前撑开，还没用什么力，灵小的身躯便以弹射的方式“落”回到了地面、这一下，整个墙面轰然碎裂，几块碎石从凌身边擦边飞过，而此时，凌已经位于墙对面几十米开外的位置，只不过是以脸部着落的方式半撅着。
没有痛感、也没有伤口，身体竟然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凌暗想着，模样十分狼狈的站了起来，擦了擦脸上的灰，看着几十米开外一片狼藉的废墟、深深叹了口气——
“真的假的，这样都没事吗……不过还好这附近没人……”边说着，凌轻轻掸灭了身上烧的不成样子的焦炭状物质上的火星子。
“爆炸的声音是在那边!快——!!”
耳边突然传来了空灵却又十分清晰的声音，凌先是一愣，而后挪首望向远处，皱紧了眉头，这并不是正常状态下所能听的到声音，这对凌似乎并不陌生，然而这是和以往不同的声线，准确的来说，那是个年轻的男子。
寂静……片刻之后，周遭仍然是一片寂静，哪怕是凌静下心来倾听，然而此时能听到的、也就只有凌自己缓慢粗重的鼻息罢了。
凌四下看着这面前的一片狼藉模样……
迟疑了片刻，凌心中暗自一沉，瞑目凝神，两腿向外侧挤压下弯，犹如一座大山般展开，脚下的大地开始微微下陷、碎裂、为之颤抖！
片刻、凌冷冽的眼神猛的睁开，与那头顶飘忽不定的白色絮绸呈同一水平线、下一秒，随着地面迅速蔓延下沉的深黑裂隙，啸泄的风裹携着尘土顷刻间爆裂开来！
霎时间！天和地之间由一条笔直的线条相连接，直冲云霄。
然而在那肉眼根本无法企及的顶端之上，却有着那样一个身影、那是——凌！
只不过凌此刻眉眼紧致、脸上的青筋暴起，大片咸湿的液体从鼻翼和脸颊滑下，此时的凌正在努力控制着这幅正在躁动的躯体，面部有些狰狞的扭曲在了一起。
凌凭空「站」在虚空之中，脚下的感觉极像是踩在一颗不断旋转滚动的球体上面、正是因为这样，这种像是处于下坠和向上飘浮之间的某种惯性，使得凌难于维持平衡。
那晚出现的顿悟感虽说只是转瞬之间，也是用言语无法说清的体验，但非要说的话，这种身体对于自身意图的感知，更接近于是某种近似于某种与生俱来的反应。
“好……好不习惯……啊，总之，不掉下去就好，话说已经有了一次这样的‘飞行体验’，不过这相比上次倒算得上是一次不错的体验了……”
虽然稳定性很差，身体摇摆不定的态势始终难以改变，但凌还是能勉强维持着身体向预想的大致方向缓慢飘动。
出乎意料的是，仅仅是片刻，在这简单的尝试之中，却能明显的感受到、身体渐渐变得稳定、起伏摇摆的频率也明显下降，而身体似乎发出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信号……
“嗯，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试一试这副身体了……”
“不过，看这个样子……还是找个偏远的地方吧……”
看着地面尘烟四起的废墟，以及汇集于此的铁甲士兵小队，凌若有所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