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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教学楼楼顶的铁门居然没有上锁。
原本不抱希望的,结果遇到的阻碍只不过是因为生锈所以需要花多一些力气才能打开。
然而借着幸运来到的地方却无趣到让人哑然。
天台上没有任何设施,光秃秃的。
刚下过雨,地面有些潮湿,最外边高起的水泥台与地面形成的夹缝中生长着颜色灰败的苔藓类植物。
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一团黑黢黢的东西。
是一具鸟类尸体。
羽毛与躯干已经失去原来的形状,像一块被随意搓捏的黑色橡皮泥。
小小的头颅和曾经锋利的喙令我幻想起它掠过天空的身姿。
这里死气沉沉。
好在我并不是为了看无聊的天台才来这儿的。
我扬起视线,快步走向边缘,立定。
小城的主干道向远处延伸,走在路上需要十分警惕的往来车辆,此时看上去跟小孩子手里的玩具没两样。
火柴盒房子整齐排列着,其中有我出生的医院、有我只去过个位数次数的图书馆、有如果人少一些会想去的商城、还有小时候经常跟纤枝去的博物馆。
忽然联想到多米诺骨牌倾倒一片的壮观景象。
这些不够,想看到更多。
我极力远眺,可是就算踮起脚也没办法看到更远的地方。
我失望地收回视线,低下头去,发现楼下聚集起一些人。他们抬着头,在关注着同一样事物,目光的终点.....是我。
考虑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好像是被当成想要跳楼的人了。虽然不想理会那些目光,但也不愿莫名其妙地就惹上麻烦。
我往后退了一步,撞进一个怀抱。
接着就被抱紧,随后身体失去平衡,仰面摔倒在地。
“啊嗯......”
被压在身下的人发出好疼的呻吟声。
下一秒,呻吟变成愤怒的嘶吼。
“安林!”
“你在干什么蠢事啊!”
“为什么要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你跟我说,我都会听!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的!”
然而声音的主人说话一向细声细气,放声大喊的后果就是不断地破音,使得本该拥有的气势消散无踪。
只是对方正在情绪爆发当中,最合适的做法是耐心等待。
一会儿之后,大概是说累了,声音停下来,紧贴后背的她的胸部也起伏剧烈。
我正准备解释,她又开口了,使用过度的喉咙有些哑,像蒙上雾气的相机镜头——
“我们回家,好吗?”
这句话纤枝说得小心翼翼的,仿佛捧着易碎的玻璃瓶。
十一月份的气温很低,尤其是下过雨,空中弥漫的残留水汽带着冬天的冷意。即便雨停了,云层也没有要散开的意思,天空阴沉沉的。
室外阴冷得让人起鸡皮疙瘩,然而教室同样不是我想要逃往的方向。
这种时候,果然只有家是最好的归处。
“嗯。”
我答应道。
抱着我的手犹犹豫豫地松开,我不得不用手撑着潮湿又污迹斑斑的水泥地面站起来。
纤枝更惨,因为作为肉垫隔开了我与地面,外套已经脏得不能穿,她脱下后立刻怕冷地缩起身子,却不忘抓住我的手。
“先回去,其他事情再说。你去一楼等,我问老师要请假条。”
纤枝这么说着,最后还是拉着我一起去请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