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霜星抽动后又凝结的表情，程羽大笑起来。
她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白日梦。
然而霜星心情却愈加沉重——程羽越开心，她就越发地感到压抑。
反抗不得，求死不得，一旦有任何动作，心脏就会受到电击。
那种刺痛使她无法继续发动法术，但又不会把人电死。白兔子的生命以及完全给这只白猫控制住了——以一种没有尊严的状态活着。
“我说你们那个‘乌萨斯边境的游击队’还有空余名额喵？”
“有，多的是，他们都被你和这些移动大炮杀死了……我的身边，已经没剩下任何活物了。”
“那么说，我距离你4.4米，我是个死人了？”
程羽把手中的枪械抛上天空，再伸手接住。
“我不喜欢我面前的人这样，一副丧丧的样子。”
“有什么要我做的快说，去和你一起杀掉所有整合运动对吧！”
“不对！”
时间来到了七点，作为行动第一部分的米莎以及全部的装甲部队率先向着龙门挺近。
“今天天气是多么好……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现在没别人了，说说吧。”
“我……你想听那些干什么，作为笑柄吗？”
“啧，你怎么，”程羽也不开心了，“如果你一定要反着走的话，那好，我命令你！说！”
霜星愣了愣，看着渐渐指上来的枪口，嘴唇开始翕动。
在这个距离，子弹可比法术快。
“别这样……算了……真可悲……
作为雪怪的队长，我失败了……但作为战士，我从未失败过……
你也是……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你看来也从未失败……
作为一个指挥者是这样，作为战士也是。
但我败给了你！”
“所以呢？坦白说，你打不过我，很正常。”
“不，倒也不是你，而是那个人……塔露拉。
‘感染者应该为自己的身份而骄傲，并以最简单的方法夺取大地的公正’听着很可笑吧。
我开始只把它当作整合运动理念的一部分，没错，它让足够多的感染者不再软弱。
但我现在才发现，塔露拉曾经与我们畅谈过的信念，需要深植的思想，还应该不断巩固，不断更正的方向，全都没有了。
只有煽动，只有放任。我们被安排进最艰苦的战事，无法插手队伍的建设，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送掉！一个接着一个……
如果这一切都是塔露拉的安排，那从最开始，她就欺骗了所有人！
我最大的失败，就是相信了她。
是我……害死了我的同胞……我的兄弟姐妹！”
一片雪花飘落在程羽的鼻尖，无意中，她抬头看见了不远处那一张掺杂着各种表情，又像是没有表情的脸。
而另一边，脱缰的情感擅自驱动着源石技艺，寒冷从霜星的每个毛孔散发出来。
水汽遇冷液化，一层人造浓雾升腾而起，处在白茫茫的中心的施法者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剩她自己，和她自己对峙着。
然而，只及白兔子肩膀高度的白猫冷哼一声，向着寒冷的中心迈出了一步。
通过神经连接操控着程序，左手一甩，绿色的护腕掉在沙地上。
“你……为什么脱掉你的铠甲？”
隐隐约约地，白兔子还是察觉到了那一下闷响。
“呵，你还有什么想要倾泻的？说就是了，我听着。”
又起风了，雾很快散去，程羽的双马尾在对流中乱飘，最终被凝华的水汽固结在半空。
她身上的斯巴达装甲，已经卸去了一半。
“说啊，继续，不要停，我还没冷死呢！”
“你……怎么……”
“我不开空间断层，不用二元步枪，来吧，给你第二次杀死我的机会。”
“别……别再靠近了。”
“哦？那我偏要往前走！”
“我已经压制不住我体内的这抔冬天了。”
霜星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她明白，这种程度已经可以把一队的乌萨斯士兵冻成干尸。
可这家伙……
“轰——”
随着一百多千克的腿甲重重敲向刚刚冻结的地表，程羽的身上的防护已经一点不剩。
刀片似的寒气在她的脖颈上划过，可是这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猫咪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没有减速。
“如果塔露拉变了，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她？
如果你真的为你死去的兄弟感到痛心，那你为什么还像个傻子一样，做整合运动的走狗？
如果你认为，你这些年来经历的痛苦，虐待，能够转化为你报复别人的力量……
那你，确实，输了！”
程羽迈出最后一步，直接抱着霜星将她推倒在地。
“好好感受下吧，我的体温，37℃，一点没变。”
“你……怪物……”
“不错，我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怪物，我能够扭曲空间，捏造物质。但是……你们只是认为这能力是免费自助的对吧！”
程羽按住霜星的双肩，不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
“如果刚才那算是你所经历的痛苦，那我让你尝尝，我每时每刻都在付出的代价。”
两双眼睛正对上，霜星的源石技艺瞬间消散，她的身体也没了动作。
就像先行者将数据塞给程羽一样，程羽捕捉到霜星的意识，一点点地将运算的冗余丢进去。
只有百万分之一的传输量，甚至不需要让无尽号上的核心运转起来。白兔子的就已经到达了脑死的边缘。
“自从我拥有它开始，我的大脑就被当作计算机在使用。
计算四维向量，计算物质结构，甚至计算整个世界。
纯粹的计算让我无法同时处理其它任务，而我每次结束进程让它待机，我所想的一切也都会被切断。
你经历的，说到头只是肉体的苦痛罢了。而我第一次使用我的能力之后，差点连我的名字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对你来说，用法术把敌人冻住就能活下去。但对我来说，所谓的源石技艺，能够找回被任务管理器一并终止的人性吗？”
程羽缓缓地站起来。
“停止导入，删除。”
“咕——呃呃呃啊啊——吼——吼——你……你……”
“如你所见，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生命体，不是一个安装了情感模块的人工智能。”
“我……你别……”
地上的白兔子清醒过来，一种本能的恐惧占据了她的整个内心。
就仿佛那遮挡着日光的身躯不是白发异瞳的菲林萝莉，而是能将太阳吞噬的深渊。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就在这时，一只小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好好替你的兄弟姐妹活下去吧，叶莲娜。顺带说一句，那个植入物，放电一次之后便会自行消解。”
“我……”
程羽又笑了，这种特殊的情感，是她作为人类的最有力的证明。
“实在不行，雪怪们就算上我一个，可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