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项议程：战争创伤的人道主义处理方案。
魏彦吾平稳了呼吸，现在的他正想着如何尽早结束会议。
这第二项议程，计划上只是第一项的附加。它的意义在于将龙门包装成一个完全的受害者形象，从而变相减轻赔款的损失。
毕竟龙门币就是龙门的，龙门有的是龙门币。
不过，以上都已经化为泡影，魏彦吾想要提出的内容，早在几分钟前就被卡罗琳先手夺走。
于是，现在的局势变成了龙门向格兰赛尔长期提供物资，就算对方同意提供短期援助以恢复城市运作，他们也不会吃亏。
可是不管怎样，这场尤为重要的外交会议必须按照流程走完。东道主位置上的魏彦吾再一次感受到了作为一名从政者的艰难之处——就算失利也要陪笑到底。
“各位，这一项议程与战争本身并无关系。只是龙门需要向格兰赛尔和罗德岛请求援助，修复损毁的基础设施，治疗伤病员，让市民们可以尽早恢复正常生活。”
他说着，屏幕上列出了大致计算的物资需求量和伤员数量。
“没问题，需要的援助物资我们将很快送达，届时请配合我方舰船行动，请勿对我方舰船和人员进行阻拦。”
卡罗琳无所谓似的，作出了肯定的回答
“罗德岛也会提供以医疗为主的援助工作。不过，魏先生……”
阿米娅突然话风一转。
“请说。”
“做完这些之后，罗德岛将与龙门解除合约。”
“哦？如果我的所作所为有任何不当之处，你可以提出来。我认为这次争端并不影响我们两方的关系。”
“魏先生你一直表现得很有礼节，每次都让我不知所措。但我已经看到你的武装力量和你的计划了。”
“不要过度解读战局。”一向有甩烟斗习惯的魏彦吾这次的语气明显多了一分谨慎，“如你所见，从始至终龙门都在蒙受损失。”
“在你‘诱敌深入’的计划里，罗德岛只不过是引导整合运动进入贫民窟的工具，而这之后，你的特殊部队便会对区域内没有识别码的人无差别攻击。”
“我可以认为你的假设是真实的，不过就算如此，现实依旧非你说的那样，不是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魏先生。我对你的诚信表示怀疑。我代表罗德岛向你提出唯一的问题：我所述的计划，是否符合实际？”
“这不是一向指控吧，阿米娅小姐？”
“不是的，我没有权力指控你，只是你的思想和策略会直接影响到我们双方的关系。”
“嗯……”
魏彦吾拿着烟斗的右手悬在半空，这个死胡同一样的问题让他一时竟找不到对策。要知道，对方一定是已经得知了计划才如此直白地当面提问。
斟酌几秒钟后，他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证明自己人格的清白的同时承认了做事手段的毒辣。
“抱歉了魏先生，你明知道无差别攻击不人道却还在这里申请人道援助。龙门需要修复不假，可是我们无法完全信任一个遮掩过多的人。”
…………
明暗交界的大地上方，一架秃鹫号正追逐着晨昏线飞驰。它并没有全力加速，仅仅为了防止舱内的伤员因为耐受问题而出血晕厥。
就算这样，本次从龙门到格兰赛尔的航班还是在两分钟内走完了全部的路程。
感染者们一脸懵逼地从刚捂热的位置上爬起来，舱门打开的那一刻，他们才相信自己已经换了个地方。
早有准备的医疗队熟练地迎上来，防护得当的医生一边清点人数一边操控着法术快速检查伤势。还能移动的整合运动一个接一个走上去往医院的大巴车，重伤者则直接由担架抬走。
秃鹫号停留了大约四分钟，直到机舱内还剩下最后两人——霜星和浮士德。
“程羽司令要求你们留下，我会代司令兑现承诺，带你们去见博斯卡卓替，以及恢复萨沙的左臂。”
突然响起的男声吓了两人一跳，随即便是粒子推进器的爆鸣。
运输机眨眼间再次离地万米，而那个咬字过于清晰的声音也很快亮明身份。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辅助程羽司令的超星系团级超级量子计算机，罗兰。”
“你是……人工智能……那么……”
“没错，你所见的各种载具，包括这架飞机都是无人操控。”
“你，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很简单，模拟你们的人格就行了。”
在罗兰的建议下，两个人转移到了较为舒适的驾驶座上，霜星遵循指示找到了止疼宁，对准浮士德的胳膊一咬牙扎下去。
呻吟，嘶吼，又是呻吟，最终萨沙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现在这两位整合运动的首领终于可以好好打量一番他们身处的环境。
秃鹫号冲出大气层，罗兰用运输机上的传感器盯着眼前亘古不变的星空，对于经历过文明大战的他来说，泰拉的外面是多么的安静，甚至有些无聊。
入轨，这个经历过千万次的流程对于飞机上的两位乘客来说却又显得惊奇，又惊悚。
他们已然忘记了整合运动以及感染者的身份，小孩子一般看着这个世界的全部样貌。
白兔子指着驾驶舱外无比清晰的星云，内心满是兴奋，却不敢大声说话。
倒是浮士德释然了似的，先开了口。
“我们已经不在泰拉星球上了吧，那个……罗兰？”
“没错。”
“先不说能达到宇宙的飞行器，就刚才那个速效止痛药，已经不是泰拉能制造的水平了，你们究竟是什么？”
“你可以认为是外星生命，不过就查阅到的这个星球对所谓‘古迹’的研究，我认为我们的祖先是同源的。况且程羽司令和你们一样，属于高等进化的亚人种。”
“所以……呃，还是算了吧。”
没过五句，问话者便主动闭上了嘴。和一台反应无比迅速的计算机说话让他感到莫名的吃力。比起这些超出认知范围的信息，也许这架飞机到底会前往何方才更加令人好奇。
…………
回到泰拉的地面上，会议结束时已经将近晚上十点。对于程羽和格兰赛尔城，结果可谓皆大欢喜。
猫耳萝莉困倦地晃上鹈鹕号，脑中只记下了会议上的最后一幕。
凯尔希突然闯进来，一口咬定切尔诺伯格的核心城正沿着撞击航向一点点接近。这条危机感十足的新闻震惊了在场所有……龙门的人。
然而，不管龙门会不会在所谓的三十六个小时之后相撞，也不管切城有没有不停宣称着乌萨斯的领土所有权，至少程羽是无所谓。
她已经实现了原本的目标，而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找个就近的柔软床铺先睡上一觉。就比如停在龙门外围的猛犸号。
那么，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