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浮士德悄悄打了一个手势，“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现实了一点？”
“但是实验目的已经达到了呀，重组机可以治愈源石病甚至复活死人。”程羽把头贴过去小声说着，“不管怎么样，得把实验产物稳定下来呀。”
“但是刚刚我们确实有些过分，就算确实是按照你说的那样。”
把记忆塞给另一个人，一开始浮士德也认为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不过在看见玻璃墙另一边这个可怜的女孩，他不这么想了。
他似乎能感觉到那种感觉了，自己不属于自己的感觉。
“所以，你说应该怎么办呢？事情总得处理掉吧。”
“删除她的记忆？但……我得问你，当初一定要给她塞一个整合运动的记忆嘛？既然已经没有源石病了，为什么不去编一个正常人的记忆？”
“首先，如果要编造记忆就得正确地接上她还残留的被中子弹炸死的记忆，不然就会出现bug，导致无法启动。第二，编故事，特别是要合理的，你可以亲自试试看有多难。第三，就算有了非感染者的记忆，该怎么证明她是非感染者，抽血化验还是送罗德岛？”
事实证明，实际使用的方法是非常成功的，璃月想要施法却做不到，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再说，如果现在要帮她把脑子里的东西删掉，岂不是更加残忍？”
“唉……确实……毕竟是一个生命……人活着和死了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浮士德有些承受不住了，他背过身，左手缓缓捂住眼睛。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内心。
用弩箭把人杀死，仅仅就是一秒的事情，但是把死去的人拉回来再折磨一遍……
就算自己是名义上的旁观者，就算知道这是个已经死了的人……
看着看着，心脏就开始有绞痛的感觉。
可是，言归正传，虽然残忍，但是正确……
抛开“科学需要牺牲”这样的大道理，难道自己愿意放弃能够治愈源石病的方法吗？程羽不也是为了不让大家承担风险，所以才用已死之人做实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我很抱歉。”
“没……你不需要道歉的。”
“最人道的方法，就是把选择权交给璃月本人，如果她太痛苦而不想活下去，那我们就帮她解脱。”
程羽手中不知何时摸出来一把麦格农手枪。
“如果她选择活下去，我已经叫罗兰去制作衣服鞋子以及背包了，她想要离开或者留下都可以。”
“嗯，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
“喂喂，我说，还在吗？”
重组机旁，米莎正在向着璃月不断挥手。为了降低璃月的心理压力，程羽和浮士德决定先回避一下。
“你又是谁？呃不……我不应该问这个，你能给我讲讲到底发生什么吗？以及，整合运动是不是已经没了？”
或许是悲痛过度，璃月反而理性起来。
“你被炸死了，然后被作为实验品复活了，整合运动已经彻底瓦解。”
“什么实验？”
“容我去询问是否可以透露。”
“算了，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命就在你们手上……”
“彻底根除源石病的实验。”
“你不是要去问吗？怎么直接说了？”
“我带了通讯设备，好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所以你就是来销毁我这个失败品的吗？你们……一定还这样处理了很多人是吧？！”
璃月突然激动起来，几秒钟之后又低下头去。
“算了，来，把我打死好了。”
“嗯哼。”
“怎么，留着我有什么用，来杀了我然后去换下一只小白鼠啊！”
“诶，我说，你就这么认为你是失败品吗？你的身体是缺了胳膊少了腿吗？你有尝试使用法术不是无法沟通源石吗？”
“……”
“所以说，你是成功品，我们也没有因为这个而残害生命，因为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询问你的意见，是就此解脱还是活下去。”
米莎在说的同时，亮出了手枪并把它放在了一旁的台子上，以示诚意。
“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你们，既然已经治愈了源石病，那我也想作为正常人重新生活。”
“所以你选择活下去？”
“是，不过我需要离开这里。不用你们送，我自己走就好。”
“衣服和背包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包里面有足够一个星期的食物和水。足够你到达最近的城市了。”
璃月一鼓作气站起来，她似乎是感受了一下没有源石的身体，然后指向桌上那把枪。
“我需要它来防身，就算不是我的记忆我也知道你们是铳械其实不需要源石技艺，以及，如果可以的话，我需要一些钱。”
“五十万龙门币够不够，此外，枪可以，但是只有十四发子弹。”
米莎没有说话，另一个声音在门口处响起——程羽转身走了进来。
一股压迫感袭来，就算璃月看着程羽还没有自己高。
“你……呃……好，就这样。既然实验已经成功，我就不管你们到底拿我的身体干了什么了，我也不会泄露你们的东西。但请你们不要跟踪我，这样我们算扯平。”
“好，一言为定。你走出这里安危与我无关。”
“那么，告诉我方向吧。”
“从这里向东一百千米就是龙门。出门向左走到走廊尽头，沿着环形井就能找到去地面的电梯，祝你好运。”
“我不需要你的祝福。”
璃月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的脚步时而急促时而缓慢。她害怕走着走着程羽拿着狙击枪一击打爆自己的头，但这一座设施的奇观又让她实在忍不住去看一眼。
她看见了巨型环形井之中刚刚开始建造的火灵号，看见了用巨型机械臂把房屋捏碎清扫的机械宿主号，最后终于看见了泰拉上白色偏黄的荒漠。
犹豫了几秒钟，她走进了滚动的沙尘。
而此时此刻，程羽和浮士德正站在机械宿主号的舰艏，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看着远去的背影。
“你认为她会回来吗，浮士德？”
“会，而且，用不了多久。”
“哦，此话怎讲？”
“她没有任何身份证明，就算是非感染者去了龙门也会被当作难民处理，而且你看那边。”
“亮光……是一个车队，那些车都是拿钢管铁板糊起来的。”
“对，流放者车队，感染者中的投机分子，专走地下黑手，只要有钱什么都干。当初整合运动潜伏进入龙门就是他们托运的，就是因为塔露拉给了足够的报酬。像璃月那样一个人跑……要知道流放者可是连一些运输队都敢抢。”
“叫上米莎，开上棕熊号，看来咱们也有活干了。”
“你不说她的安危与你无关了吗？”
“你还真信啊！亏你还知道除了我们这里她别无选择，而且……”
“而且什么？”
“理论上，璃月还是第一个完全免疫源石病的个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