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方意欲为何——
“什么买卖?”
所罗门宛如并没有听清的我的话,反问了一句。
“你是故意没听清么?”
我看着他的模样,也是反问了一句。
“哈哈,”所罗门淡然地笑了笑,随后不紧不慢地向我走来,不过他并没有停留,而是面无表情地边走边说:“你觉得我不做这种事情,就没人做这种事情?”
“什么意思?”我的目光紧紧地盯住了他,神色略有些不爽。
倘若没有之前的事情,恐怕被贩卖的,也将包括了米兰。
而想到这里,我对于所罗门的印象也是有了一些贬低。
想到这,我直接是拦住了他的脚步,略有些脸色地看了面前的所罗门一眼,意图从他的眼眸中看出他的想法。
只是无论我如何去窥视,他都没有丝毫的情感表露。
就这么我盯着他,而他也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而我的举动也是惹来了所罗门身后的一些船员的不满,正准备上前,那所罗门却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那些船员不用插手,他们才收回了手中意图有所企图的举动。
“我所贩卖的,都是孤儿,或是在外流浪之人,他们衣食堪忧,而且随时有被那些魔兽,或者是你们口子所谓的海盗吃的连骨头都不剩,”所罗门平淡地看着我,仍旧不带任何感情地解释,“我将他们贩卖给贵族,完全可以保障他们的生存,而且贵族并非你所认为的贵人皆恶,否则我也懒得做这买卖。”
“怎么,没有你,他们就死了?”
我反驳了一句。
“不然呢?”所罗门毫不介意我的讽刺,慢悠悠地抽了一口烟,徐徐吐出,“我们确实是海盗,但也不是你们口中食人的海盗,我们不吃人,没有我,他们死在哪里也不知道,哪怕没有死,也能如现在一样活下去?贵族虽说强权,但对于奴隶也有宽松,他们可以在此工作,以此谋生甚至翻身,而若是在外,恐怕早已不知死活。”
“我的举动,称不上圣者,但也不是那些令人唾弃之辈,我所满足的,仅仅只是双方的利益,”所罗门的眼眸突然有了一抹凌厉,而看到他的目光,我第一次对于他的印象,有了些许动摇,“若是我想,完全可以将他们视如草芥。”
所罗门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三角帽,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船长阁。
看着所罗门离去的身影,我沉默了下来。
对于所罗门的话语,我没有深究。
任何人,都有任何人的权利,而这种权利,大多不在自己手中。
而所罗门并没有义务去拯救他人,但他却用他的方式,做着他所认为的拯救,虽然这种拯救在他人眼里是令人作呕的买卖,但对比那些真正的恶人,反倒让人没有过多的愤恨。
如此,倒也足以。
毕竟,
我也不是圣人。
“没事吧?”维多尔看到了这一幕,看着我回到卧房,略有些担忧地问了我一句,我则是轻轻摇了摇头:“寒暄而已。”
见状,维多尔才缓缓松了口气,而随着所罗门与我散去,那货物也是渐渐搬空,最终寂静了下来,不多时,三节船帆再次被扬起,登梯收起,在码头众多护卫的目光中,这艘“海盗船”完全了所谓的任务,徐徐离开了码头。
——
几日后。
“喂!船长叫你!”
一阵叫唤声打断了正在隔间小憩的我的睡梦,抬起头,却见一位船员粗鲁地推开了木门,一副扯嗓子的模样。
一旁的米兰虽然听不见声响,但还是感觉到了木门的震动,不禁回过了头,停下了手中刚刚还在挥舞的动作,并看向了我,一脸询问的意味。
船员的目光并未落在米兰身上,而是落在了我身上,见状,我示意米兰没事,而自己则翻下了木桌,提着酒囊慢悠悠地向船员走去:“有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传话的。”船员倒是有心想回答,但也只是耸了耸肩,显然这些人也只是打下手的料,估计动脑筋的事情,所罗门都不会吩咐他们。
想到这,我也就多看了米兰一眼,示意她继续练习即可,而自己则是跟着船员走了出去。
顺着阁楼台阶向下,我与船员来到了甲板的船长阁,推开木门,他就停下了脚步,只是看着我示意我自己进去。
咔吱。
沉重的木门传出吟吟如歌般的摩擦声,最终随着我的进入而关上,但却没有惹动一丝尘埃。
顺着入门一侧的书架,可以看到一片长桌上,散乱着一些航海图、地图或是乱七八糟的书籍,不过看起来凌乱,但书籍每一本都给人干干净净的感觉,看起来这里的主人也并不是散漫的性格。
头一次来到船长阁,我不禁微微打量了起来,船长阁的采光只有正对着木门的船尾舷窗,舷窗细长,所以落入的光线并不是特别透亮,反倒有一种淡淡的光晕感,配合着船长阁内木柱上悬挂的油灯以及这些长桌上的蜡烛,给人一种若隐若现的朦胧感。
船长阁的四周壁纸略有星星点点的金色图案点缀,无论是座椅还是长桌,也都有着金边的镶嵌,看起来也算是奢华,不过并不过于明显,看起来所罗门也没有太过于彰显炫耀自己的格调。
昏黄的场景给予人在看向暗红色的地板时,反而有了一种浓郁的血色感,仿佛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
只不过回过神来,才发觉那只是舷窗外海风的味道。
这时,一阵“哒、哒”声落入了我的耳畔,虽说声音宛如鸿毛,但依旧给人听得一清二楚,待我转过视角,才看到正对木门的长桌一侧尽头的位置上,正坐着还在端详面前一张航海图的所罗门。
此时的所罗门,若有所思地一只手拿着烟斗,另一只手略有节奏地用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所罗门今天换了一身行头,白色内衬,搭着暗红色皮质外衣,头顶的三角帽也是暗红色,如若再搭个血红酒杯,恐怕会恰到好处地美妙绝伦。
地板伴随着我的走过传出阵阵沉吟,随着沉吟落下,我走到了所罗门面前的一侧位置前,悄悄然落座,顺便饮了一口酒囊。
“你这酒,还真喝不腻啊。”所罗门没有抬头,开了口。
“暂时而已,”我撇了撇头,“人间佳肴,哪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道理。”
“可我看你就没喝空过。”所罗门似是疑问地问了我一句。
“或许哪天,”我看着酒囊,反看了他一眼,“醒来就空了。”
“哈哈,有趣有趣,”所罗门还是抬起了头,看向了我,“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
“不知道。”
“是关于坠神海沟的事情。”所罗门将他面前的航海图推到了我面前,并轻轻指了指图上的某处。
斑驳的航海图已经有些年代了,不过其上的纹路却是依旧清晰可见,在一处靠近一块陆地的地方,标记着一个记号,显然那里就是所罗门口中的海沟,而航海图的另一侧,则是一艘船的标志,看起来像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那海沟,倒是不远。
“这种东西,不应该是你们自己关心的事情么?”我看了航海图一眼,又看了所罗门一眼,反问。
“那接下来我要说的,恐怕所有人都会关心,”所罗门神秘地淡然一笑,一字一句地开了口,“神位元素器。”
听到他的这句话,我眼皮都是微微一抽,因为这个词汇,确实太过有些让人惊异,甚至到了令人震撼的地步了。
元素器,这种东西本身就是稀罕的宝物,这一点,从奥兰学院那个时候就可以看出来,虽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但很显然无论奥兰学院还是奥兰王朝,哪怕是当初一件元素器都可以大打出手,更何况所罗门口中更胜一筹的东西。
元素器这种东西,也有自己的划分,而这种划分,就是依据元素境界。
说到底,之前棋所给予的元素器,无论如何也只是王位元素器,可仅仅是王位元素器,就能够让同为王位之人忌惮不已,而在所罗门口中,这王位之上的神位,那简直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了,毕竟哪怕是身为真正神位的人,我都未曾所见。
所以一开始,我还是有了些许疑惑,毕竟听人说话,只可信其一,不可信其二,若是他人的话全信了,那跟傻子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想到这,我迟疑了些许,余光微微掠过了所罗门的表情,可他还是那种深不可测的模样,嘴角还残留着那淡然的笑意。
所罗门仿佛早就猜到了我会这样,所以也没说什么,而是顺手掀开了一旁堆着的一些书籍,露出了书籍下了一道木盒,木盒平平凡凡,看不出来什么玄奥,但是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超然脱俗的气息,却是涌动在了整个阁房中。
嗡嗡。
一股浩然的器宇,瞬间如波涛般顺着所罗门打开一半的木盒中翻涌而出,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这股气息就是淡然无存,只留下了摇曳的烛火,与轻轻晃动的油灯,诉说着之前的事实。
随着木盒打开,一道淡淡的银光绽放在了我与所罗门的面前,一道残破的银色挂坠流转着宛如银河般的星辉,顺着那仿佛枝柳般的纹路,蜿蜒盘旋在了我的眼眸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