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无崎岖非高峰——
“白哥哥!”
米兰一眼便是看到了我的到来,一脸笑意地收剑入鞘,屁颠屁颠地快步走到了我面前,似是寻求鼓励地向我探了探脑袋。
我想着之前她有模有样练习的模样,不禁淡然一笑,顺手拂了拂她的小脑袋:“学得怎么样?”
米兰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略是紧张地比划了一下,仿佛是在示意怎么什么字迹,仔细一想,我才知道她指的是古瑶子门口的两句话。
看着她的模样,以及她的神色,我忽然觉得我面前的米兰,眼中的清澈感,似乎更加浓郁了许多。
她好像懂了。
我略是一笑,轻轻取过了她腰间的黑玉剑,她自然没有拒绝,任由我取走端详了片刻,我拂着黑玉剑的剑鞘,心底有些惊异。
或许米兰看不出来,但我却能够感知得出来,这把黑玉剑虽然比不上神位元素器,但也比普通的元素器强不少,几乎与我手中的戒指旗鼓相当,只是剑身上毫无元素波动,让常人也感觉不出来这是一把元素器。
如此奇特的元素器,让我也是不禁讶然些许,这般宝贝,不需要猜测,就可以知道也只有古瑶子那家伙能够随手拿得出来。
想到得了古瑶子的便宜,我反倒没有任何尴尬,甚至有了小小的窃喜。
“好看么?”
米兰忽然问了我一句,我稍稍怔了怔,以为她是在指她今日的穿着怎么样,我下意识地回答:
“好看。”
她一眼就是看懂了我说的是她的衣着,不禁低了低头,耳边还出现了莫名的绯红:“我……我说剑。”
“噢噢,”我尴尬地干笑了笑,“都好看。”
“骗人……”
米兰的这句话说得很小声,传入我的脑海我也没有听清,不过看她撇过去脸的模样,我也没敢追问什么。
“对了。”
米兰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小心翼翼地取来了一样东西,并交到了我手里,这件东西我并不陌生,那便是我一直借给米兰的绷带太刀。
“不需要了?”
我反了一句。
“嗯。”
米兰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眼眸,我淡然一笑,将我手中的黑玉剑递给了她,而她则是将绷带太刀递给了我。
两人互相收下了对方归还之物。
“米兰,”我郑重其事地握住了米兰拿着黑玉剑的手,“你定要记得,你若是真执意握此剑,万万不得松手,否则……”
“否则?”米兰愣了愣,似是在等我的下文。
虽说我嘴角还留有一抹笑意,但我的言语,却是淡冷至极:“会后悔的。”
“嗯。”
我听不出来米兰这个回答是沉重的,还是随意的。
随后我还陪着米兰过了几招,不得不说,这个丫头的学习能力是真的超乎预料,她的所知所学,仅仅只是几日时间,就是学习了我以往需要数个月才能够明了的剑术以及剑义。
而剑术与剑义,自然是两个不同的东西,剑术广泛所指技巧与招式,这般技能多数人学习之时只得剑术而不是其内在,多数人只有在多年的刻苦学习剑术中,才能够慢慢感知到剑义。
可米兰给我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她的剑术中,有着极为强韧的剑义感,若说久经沙场的老将,恐怕也不过如此。
不过米兰剑义强盛,可剑术却还是粗糙,想来恐怕她毕竟是个孩子,对于初学者而言还需要多多磨合才行。
难以想象,若是多给米兰一点时间,她的实力,不知会强到什么地步……
而米兰的剑义强盛,我也是大致能够揣测出一些端倪,这个丫头生来就是凄风苦雨,无依无靠,甚至还做了奴隶,米兰表面上可见的畏畏缩缩,可唯有接触久之之人,才可知其心之坚毅无匹。
如今的她,还只是小丘陵,而终有一日,定可成泰山。
在陪米兰折腾了一阵子之后,我就是在寸瑶一拉一扯之下离开了武馆,似乎后者又一次耐不住性子,满脑子想着怎么玩了。
——
“你怎么不和米兰学一学,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走在石板路上,寸瑶在前我在后,后面的我打趣地说了她一句。
“是是是,”寸瑶一脸敷衍地回答,边说还边挥了挥手,“可我是寸瑶,又不是米兰。”
“你怎么不去练练手?”
我问了她一句。
“元素的积累可非一朝一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在乎临时抱佛脚,平常被姐姐折腾地可够惨的了,反倒是你,”寸瑶闲庭信步在我面前,微微停了停脚步,睥睨着反问,“我看你明明整天游手好闲的,可你的气息却是与日俱增,我都要感觉不出来了。”
听着她的反驳,我微微一愣,随即就是明白了什么,干干一笑。
她所说的,自然是我在获得了九祁鼎天棺之后,我确实明明整天无所事事,却一直接受着这道棺椁的元素反馈,若说以往的战斗让我稳固了王位元素,那么如今在九祁鼎天棺的帮助下,我自身的元素早已是步入到了王位巅峰,甚至隐隐有了向上的趋势,触碰到了瓶颈。
这道瓶颈,自然是假神位的鸿沟。
只是对于更上位我并没有太大的感受,所以至今也未去想过如何突破这道瓶颈,久而久之也就没放在心上,反倒是被寸瑶感知了出来。
对此,我自然是没有如实回答,随便找了个“酒喝多了”的借口搪塞了过去。
寸瑶自然是一脸“鬼才信你”的表情看着我。
正走着,面前的石板路却是出现了一道岔口,一道蜿蜒向山下,一道笔直向山上,笔直向上的山阶颇为寂静清幽,看起来犹如通往坐禅之地,实属僻静。
寸瑶一到这,连忙对我挥了挥手,脸上掠过了一抹笑意:“过来,带你去个地方。”
不用说,她就是雀步而上,走上了那道笔直向上的岔口山阶,看着她的模样,我也是带着不解地跟了上去。
“这是什么地方?”
走在山阶上,我疑问了一句。
“到了你就知道了。”
寸瑶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步调还快了些许,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我不禁感到好笑地跟了上去,这个家伙,心底的脾气估计跟米兰一个年纪。
顺着山阶上去,我察觉到山阶的两侧,时常可见一些小石像,看石像的模样,似乎与狐有些相似,特别是那石雕绒尾,与我面前寸瑶的绒尾一般无二,可若是仔细相比,却又极为狰狞,宛如邪道魔狐,令人毛骨悚然。
直至山阶尽头,一处暗红色泽的牌楼门穿林屹立,牌楼之上木雕迤迤,两侧如狐尊拱穹,门匾之上龙飞凤舞着一些字迹,似乎是在彰显此地的庄重凛然。
视线略过牌楼门,其内是一处石板空地,空地的最内处,依林而建着一道金瓦庙宇,或许是岁月摩挲的缘故,鎏金色的瓦砾也有了斑驳的色泽,庙宇飞檐之下,一道风铃流苏随风飘动,阵阵清脆的铃声如筝,沥沥如珠。
庙宇屏门大开,门内地板的一尘不染衬托着此处似乎经常被人打理,显然此处对于族内应该也是个重要处所。
寸瑶到了这里,也是庄重了些许,徐徐落步入屏门,而入了门,才可见一道巨大的石像落座于庙宇之内,石像似鹿,头生四角,全身青白,身后九尾,尾如身长,其形如冲烟,一股仙然之气扑面而来。
石像前,一尊木几之上,徐徐燃着几道香,此香仙烟绕转,缭绕在石像四周,令石像都是栩栩如生了起来。
而在庙宇两侧,还有着一些木架,木架之上,挂满了道道护符之物,也不知用意。
“这是我族独有的先祖庙,供奉着万古狐族的初始之祖,据说先祖之名,便是‘万古’,”寸瑶正襟危坐看着面前的石像,眼中微微掠过了一抹虔诚,“我族一直以来有一个习惯,每当有族人出行,皆会在此祭拜先祖,求之护符,以保平安。”
寸瑶说罢,轻轻对着石像一拜,礼毕之后,久久才起身。
随后她轻手轻脚在石像一侧挂着道道护符的木架上,取下了两道,顺手递给了我一道。
我收过护符,稍稍怔了怔,看着寸瑶,嘴角微微有一丝谢意:“谢了。”
“不谢。”
寸瑶稍稍俏皮地挥了挥她手中的护符。
不过我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学着寸瑶的模样,肃然而坐,也是对着石像轻轻一拜,拜礼之后,瞻仰着石像,许久才起身,又再一旁的木架上取过了另一道护符。
看着我的样子,寸瑶反而有了一抹不解,看到她的模样,我一边走出屏门,一边淡然一笑:
“我想给米兰也求一道。”
“切。”
寸瑶走出屏门,就是给了我个白眼。
恰时,一滴雨水拍打在了我的肩头,我微微仰起头,眺望着山下的古州城,眼中微微有了一丝深意。
此雨,停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