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带不走——
“若是出了问题,我自会负责。”
我看着表情为难的导师长众人,略是推了推眼镜。
导师长听着我的回答,反而因为刚刚的一幕而愣得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他们也没有想到,米兰解决掉这个格伦竟然如此神速,这让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我在看到考核名单已经全部结束之后,轻轻拄着权杖,缓缓向学员们走去:
“考核通知单会在下周下发,没有考核通过的同学下周统一重新考核,记得回去多练习练习,莫要像某些人一样趾高气扬,好了,都回去吧。”
在我对学员们下达放课的指令之后,众学员都是深深呼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人沉浸在刚刚的震撼之中,许久才缓过神来。
看着学员熙熙攘攘地准备离开学府,我也是看向了米兰一眼,米兰自然是明理地跟上了我,只留下空地上还在不知所措的导师长等人。
“这可咋整?”
导师长看着我们离去的背影,低声低喃了一句。
对于他们所担心的事情,我都不曾担心,我唯一担心的就是那领主会忍气吞声,但这种情况若是出现,恐怕整个弗仑镇的神民都会惊得掉下巴。
不过我没担心,米兰倒是略微有些担心,回去的路上,还提了一句:
“我会不会下手太重了?”
我看着米兰一脸皱眉的表情,不禁无奈一笑,这丫头这几年外貌成熟了许多,但心底还是留着那一份善良,欺负人这种事情还是有着一份自责感。
“米兰,”走在街上,我渐渐放慢了脚步,看向了这条商贩街道,“别把人想得那么善良,没有人拥有绝对的善意,包括我,包括你。”
听到我这句话,米兰也是怔了怔,没有反驳。
“弗仑镇中的神民皆以农业为生,为何没有更杰出的家族?为何没有更优秀的人才?”我看着米兰,缓缓说了下去,“因为领主权利,这里的神国以国王为首,国王之下领主是天,任何神民都隶属于领主,包括性命,如此而来,权利腐败,国度重税,民不聊生,这些神国看似繁华,实则腐烂至根蒂,这些从格伦那些家伙身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米兰听到这,神色也是恍然了些许,同时面容也是沉思了下来,看起来就算是米兰也是明白了其中的事理人情。
弗仑周围的城镇类似弗仑这般没有大学府或是大产业的城镇比比皆是,因为大城镇都掌握在领主自己手中,余下的城镇说是自生自灭也毫不为过,哪怕是如今西西里家族的领主驻扎在弗仑,也没有给这里增添哪怕一丝的价值,所有消耗的都是当地神民所承受,就连格伦进入学府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我缓缓拄着权杖,微微叹息了口气:“不曾想中庭如此、地狱如此、伊甸也是如此……”
权利二字,深埋罪责。
不过等我说完,我才发现这丫头竟然在发呆,我正要说什么,米兰就是从一旁的路边摊似乎是买了什么东西,塞到了我手里。
“好了白哥哥,”米兰将东西塞到我手里,一脸笑意,“你就别每天叨唠这些了,回去理一理胡渣吧。”
她这么一说,我反倒没了脾气,这米兰看似转移话题,实际上她心里比我都懂,跟着我久了,我多愁善感的脾气都被她摸清了,不过她经常见不得人丧气,这种特殊的安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哪来的货币?”
我瞪了她一眼。
“卡伯伯给的。”
米兰当即就是吐了吐舌头。
“好了好了,赶紧回去吧。”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嗯。”米兰轻轻一笑,这一笑之下,我反倒看清了她瞳孔中倒射出来我的模样,不曾想,我也到了需要理一理胡渣的年纪了。
而米兰买的东西,正是一把小剃刀,剃刀并不精致,极为朴实,但看得出来颇为耐用,看到这,我也是无奈一笑,收起了这件小礼物。
“你可别以为这样我就会饶了你。”
我敲了敲米兰的额头,略是一笑,随后缓缓顺着人群向城外走去,米兰虽说被敲了额头,却有一丝俏皮的笑意跟了上来,还故意挽着我负着背的右手,一副粘人的模样。
咚。
正走着,忽然一道突如其来的钟声响起,钟声带着一抹急促的意味,响彻在整个城镇之上。
听到这道钟声,我与米兰的脚步倒是微微停了停,并看向了钟声传来的方向。
唰唰。
我与米兰停下了脚步,却不代表其他人停下了脚步,在这道催促似的钟声下,整条街道仅仅片刻就是人去楼空,仿佛是在躲避什么一般,无数窗沿门扉齐齐紧闭,许多摊位都是仓促撤走,落得一地狼藉。
看到这一幕,我就是收回了目光,继续向外走去:“走吧。”
米兰面容虽有一丝紧张,但也是没有反驳,跟着我离开了城镇,我与米兰前脚刚离开城镇,后面城镇的大门都是悄然关闭。
那道钟声,是战争的警钟。
一旦精灵神国与古雷神国开战,这道钟声就会响彻在整个弗仑小镇内,这也不是我们第一次听到了,在这三年间,几乎每隔几个月就是出现,如此也是可以看得出双方交战的频繁,而且并不是只有弗仑才能听到这种警钟,古雷神国的边界,想必都是像弗仑一样,只是弗仑因为西西里家族的领主的存在,所以碰撞更为剧烈。
离开小镇之后,我与米兰也没有光明正大地顺着大路走,而是通过一条羊肠小径回到了村庄,此时的村庄也是柴门紧闭,哪怕是临近夜色,也没有丝毫的烛光透出,仅有一抹淡淡的月光与夕阳混杂在一起的昏黄光亮驱赶着村庄的阴影。
沙沙。
我取下眼镜,收起了权杖,顺着雪地上的马车辙回到了卡的屋子,而卡早已在屋子内等候多时。
咔吱。
淡淡的关门声流转在村庄中,唯有远处的火光与厮杀声,暗暗奏响。
这种令人惊悚万分的声音或许刚开始不习惯,但在弗仑小镇,你不得不时常与这种声音作伴,特别是在般寒冷的冬夜中,陪伴你的并不一定是温暖的炉火,可能更多是刀光剑影以及战争的咆哮。
零零散散的金属声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这片山林才安静了下来,空中时不时掠过的乌鸦鸟禽,似是在祝贺某一方战争的胜负。
此夜彻冷。
——
两天后,清晨。
缓缓自被单中爬起,我随手披上了风衣,看了一眼床边还未熄灭的炉火,轻轻站起了身。
这两天,我们并没有前去弗仑小镇,每当警戒解除,那道钟声会再响一次,但这几日,那解除警戒的钟声却始终没有响起,想来双方的争斗还在持续着,这几天还能零星点点听到些许响声,每当响声出现,整个村庄都是胆颤心惊,生怕这些战火会蔓延到此。
不过庆幸的是,那些士兵并未出现在村庄附近过。
我推开门扉,就是看到了正在门外晾着布料的卡以及不远处忙着砍柴的米兰。
“呦,起来了?”
卡瞥了我一眼,似是想起了什么,对我说了一句:“桌上的热奶,趁热喝了。”
说罢他就是继续起了手中晾晒的动作,似乎没有了之前几日的紧张感。
“结束了?”
我顺手端起了里头桌上的杯子,端着走到了门口,看着外头渐渐消融的积雪,略是疑问。
我所问的结束,自然是指交战的双方。
“应该快了吧,今天也没见到异样,估计跟之前一样,打打就散了。”
卡耸了耸肩,似乎对于这种事情早就屡见不鲜了,他对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有任何兴趣,他的兴趣,唯有自己面前的布料。
“你又要做什么?”我略是疑惑地看了一眼他新的布料。
“弗仑小镇那群女人想要做一套冬天的礼装,”卡回过头回答,嘴边略有抱怨,但眼神却是极为精神,“真麻烦……这群女人干啥不行,天天就知道劳烦我……”
卡一边说着,一边却是极为勤快地干着活,看得一旁的米兰都是偷偷一笑。
咯咯。
忽然,一阵马车车轮的声音由远而来,隐隐约约中,我还听见了一阵甲胄的摩肩接踵声,感觉是一军队的赶路声。
一听到响动,我的目光陡然锐利了一分,米兰虽说听不到,但空气中弥漫的杀意却是能够让她第一时间感觉到,我对米兰点了点头,示意她后退。
与此同时,一道道身着甲胄的士兵就是出现在了村庄口,当这些身影靠近之时,不计其数的士兵就是层层包裹了整个村庄,惹得不少民众都是被吓得不轻。
唰唰。
其中一排士兵让出了一道空位,紧接着就见一道红漆边的黑色马车自士兵后方缓缓而来,停在了卡的屋子前,沉重的甲胄军队,压得人喘不过气。
咔吱。
马车的门缓缓被开启,一道帘幕被其内的人掀开,一道身着高贵漆黑铠甲的中年男子透着凌厉的目光,看向了我们三人。
“谁是白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