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2035年，4月4日，上午9时整，根据逝者生前签署的遗体捐献协议，开始手术。”
“沈叔......别闹，要装医生吓人好歹把口罩戴上啊，还有，虽然我是个近视，但就算是不带眼镜的我也能分清手术刀和水果刀的差别的。”
黄幽，现年二十四，勉强能算是个富三代，现在正因为饮酒过度产生的不良症状躺在医院病床上。
“只是让你提前体验一下你死后需要经历的流程而已，反正按你最近的住院频率，那一天也不会太远了吧。”
见自己被拆穿，沈山也没有意外，只是从床头的果篮里挑了个柠檬，切成几瓣后，递给了黄幽。
“小黄又进来了啊？对，多吃点，也不知道我那孙女是从哪买的果篮，每次都会有几个柠檬，酸唧唧的，也不知道哪里好吃了。”
走进房间的是隔壁床的高老头，医院的老客，看他满脸红光的模样，黄幽和沈山都猜不出来他的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说来也巧，每次黄幽进医院，被安排的床位都是‘老地方’，这次数一多，黄幽和高老头也熟了，高老头不爱吃的柠檬也被他当做醒酒方给囫囵下肚。
“谢谢你的柠檬啦，我就先走了。”
“别再来了，小伙子少喝点酒。”
由于宿醉导致脑袋昏沉的黄幽显然是不会记得这种对话已经重复了几回，但要是你问沈山的话，他也只能回答个大概的数字。
“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最新的游戏审核制度昨天已经和你提过了，是转成地下游戏公司还是往全年龄向转型？”
“安啦安啦，All to be nice......”
听着逐渐平缓的呼吸声，开车的沈山没有扭头看向副驾驶座上的年轻老板，只是自言自语似的喃喃念到道，“All to be nice，一切都会好起来么？你来说这句话氪没有说明说服力呢，年轻的小老板。”
也许一切都会变好，但黄幽此时正做的梦，可是糟得不能再糟了。
「满怀期待来玩，现在......能退款么？」
「虽然画面一如既往地精美，但战斗系统和剧情实在减分。」
「你给我小姐姐，我就给你钱！看在小姐姐的份上，6分好了。」
「失望」
「失望」
「失望」「失望」「失望」「失望」——
在各大平台的评论总人数过万，评分最高却只有勉强及格的6.1分，这就是黄幽上一款游戏《EVE》的成绩。
“哇，这种质量的游戏你竟然定价48？3块钱的拼图小游戏都能买十六个了，cg数量不比你这瓜游多？”
“那些小作坊的cg能和我家公司，梦工厂DreamFactory的cg比么！？”
“......这点我倒是没法反驳，不过游戏质量还是垃圾~这种游戏别说让我掏钱了，就算白给我也只会下个cg包吧~”
另一个‘黄幽’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认可了黄幽对自家cg质量的信心，但对于游戏质量，依旧没有任何嘴下留情的想法。
也许是酒后梦境的关系，黄幽没有在意为什么会出现另一个自己与自己争论，现在他只想好好发泄一下近来积攒的怨气。
然而，每当他识图找出《EVE》的优点时，另一个‘黄幽’却总能给他举例出好几款黄幽从未听说过，却在那个方面登峰造极的游戏。
“我是不是不适合做游戏？”
这是黄幽在梦醒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另一个‘黄幽’唯一没有回答的一句话。
◆◇◆
“这个也没有么？”
黄幽独自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看着显示‘没有搜索结果’的界面，开始陷入了沉思。
笃笃——
敲门声响起，虽然还没见到门后的身影，但黄幽已经将来者的身份猜了个大概。
沈山，跟着自家老爹打下公司名头的元老级人物，一个对游戏制作一窍不通，却成为公司二把手的存在。
“请进。”
不出所料，进门的正是沈山，他的手里还抱着一叠让黄幽头疼不已的财务报表。
“财务情况我也不和你多啰嗦了，一会你自己看吧。”
沈山将财务报表递给黄幽，一反常态地没有直接向自家老板说明财务情况的窘迫。
“游戏审核和分级制度的事情我已经详细打听过了，虽然很严格，严格到我们以往的产品都得转入地下运营，但只要增加几个多cg的DLC，相信这段时间还是能有一定收入的，之后我再去联系几家同行，试试能不能组成一个地下游戏平台，有几家公司的人气积累，即使转入地下，起码维持公司正常运转还是没有问题的。”
黄幽皱着眉头，没有直接对沈山的建议表明意见，脑中另一个‘黄幽’列出的无数款未经市场验证的神作和沈山保守却前路暗淡的方案激烈交火。
“公司现在的可用资金还剩多少？”
听自家小老板问出这个问题，沈山心中就明白了黄幽的决定。
“想要维持以往质量的话，再算上工资和推广，大概能坚持五个月吧。”掏出手机在计算器应用上快速按了几下后，沈山补充道，“如果需要联系外包，扩大开发成本的话，可能两个月就告罄了。”
黄幽对于接下来要做的游戏已经有了腹稿，那是仅凭自家专业gal程序员不可能在五个月内完成的程度。
至于联系外包，诚然，只要肯花钱，找到对口的外包公司不是难事，甚至开发进度也能指数级提升，但现在最限制黄幽的就是钱，要真按最完美的开发构成来花钱，别说两个月，黄幽甚至可能连定金都没法付全。
“如果众筹呢？”
“老鹰飞在天上只是为了飞么？”沈山少见地用疑问回答了疑问。
“为了找兔子吗？我知道了，明早给你回复，你先回去吧，沈叔。”
快速翻看了一遍财务报表，确认公司的财务情况正如沈山所说一样正慢性死亡之后，黄幽将烦心的报表放到一旁，在电脑上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并命名为——
《NieR：Automata》
“我可不是白手起家，自家梦工厂以往的人气可不能浪费了。”
说起梦工厂的忠实粉丝，他们关注的第一重点必然是漂亮小姐姐，黄幽现在准备做给玩家们的‘兔子’自然也要从这个方面下手。
黄幽抬眼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一点一刻刚过。
“捏建模的话有些来不及啊，先画线稿吧，抓紧点的话，说不定到晚上能完成正常版和自爆版两种。”
时间总是站在努力的人身边，下午五点整，黄幽登录自家公司的官方账号，在各个社交平台同时发布了一条信息。
内容不长，三个字母，三个数字，还有一张图。
不是黄幽不想透露更多，但受限于时间，他现在完成的一张线稿只承受得住这种程度的内容。
但少即是多，基数庞大的哈姆雷特观测者们总是能用自己的联想能力脑补出些什么。
「A2 2B 9S」
没有标点，三个在旁人看来意义不明的数字和字母组之下，便是一张花了黄幽大半个下午的线稿，线稿留白处的2B两字格外显眼。
「DF这是要回归老本行？太好了！上一款半吊子游戏简直索然无味（字面意思）。」
「索然无味的游戏预定（兴奋脸）。」
「中间的2B是什么鬼，铅笔拟人？可铅笔也没a2和9s的啊。」
「我感觉这是一串密码，根据封闭空间解题法，A22B9S一共有四个封闭空间，而且2+2=4，s又和4读音相似，再加上9镜像翻转之后像P，4P，这就是这串密码的答案！」
「楼上的人才怎么不去考公务员。jpg」
「4P，也就是说有三个女主？等等，三个女主不会分别叫A2、2B、9S吧？看这命名风格，机器人？」
「机器人不好吗？听说最近游戏审核严格的不行，所以DF之类的公司才准备转型，要是女主变机器人，审核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虽然我同意这串数字字母组是密码的说法，但封闭空间解法也太无厘头了吧？」
「+1,感觉正解应该是翻译成英语，2用罗马数字表示就是II，a2就是all，2b和9s直接音译to be nice，连起来就是All to be nice。梦工厂这是在让我们别担心吧。」
「喜欢玩黄油的都是人才。jpg」
虽然不少评论都是无厘头的无端猜测和“我好了”这种意义不明的评论，但其中有些竟然歪打正着，成为了正确答案。
“这群人思维还真是够开阔的啊......4p这种神奇结论也不知道是怎么得出来的，能靠这种神奇结论猜到主角都是机器人也是强。”
不管推文底下的评论有多歪，但起码热度是积累起来了。
毕竟在这个黄油大厂纷纷谋求转型或者直接转入地下的时期，同为黄油大厂的梦工厂竟然顶风发了两张有擦边球性质的图片，这可立马吸引了大批绅士的关注，甚至连许多知名的游戏论坛都将黄幽的这条推文当做头条列在论坛首页。
不过黄幽并没有在这个时间直接发起众筹，毕竟他只是发了两张完成度不算高的线稿而已，而黄油界垂死的消息可是官方石锤，真心认为黄幽打算顶风做黄油的人只是少数。
为了让玩家看好自己接下来的崛起之作，继而投钱，黄幽还需要筹备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