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上条当麻累得像脱缰的野狗一般地喘着粗气,在盛夏夜的『学园都市』中奔跑着。
他紧拉着一名少女的手,那是身穿初一崭新夏季校服的食蜂操祈。
准确来讲,被盯上的人是食蜂才对。
两人从风力发电机底部竖立着的、写有【近期有杀人事件发生】的告示牌旁边掠过,紧接着拐弯跑离了主干道。
「等、等一下啊!为什么偏偏要往完全没有人气的小巷里跑啊?」
「他们的速度太快,走大道反而更加危险!但在小巷中,那样迅猛的速度应该会被遏制住才对!」
虽然这样想是没有错,但是【追兵】的机动性远远超过了他们的设想。
食蜂脑中不禁浮现出刚才在告示牌上看到的【近期有杀人事件发生】的文字。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稍有闪失的话这次自己也许就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追兵】的真面目是一个身着摩托车服并且头戴全封闭式头盔的少年。不过,这个少年的脚部、膝部、肘部、肩部、手腕、腰间、背后、前胸已以及浑身上下50多处部位都贴满了类似单刀旱冰那样的小型滑轮。
更夸张的是,他的背后还装备了两个直径20厘米,长度约55厘米的小型喷气式发动机。【追兵】呈现着速滑比赛中的那种前倾姿势,迅猛地朝着自己这边突进过来。
并非以贴地这种一般的方式袭来,更准确一点地说,简直就是在飞檐走壁。
「该死!这些家伙是人吗?」
时速绝对超过200公里,宛若过山车一般地飞天遁地。
人类的体重,再加上那样的速度,仅仅只是撞上就能造成致命的冲击。
更不要说……对方肩上还扛着外形酷似反坦克火箭炮的炸药驱动式打桩机,正面交锋的话肯定一招都撑不过去。
总之,这个武装就如其名『篡夺之枪( Queen Driver )』给人的第一印象一样,一开始就是为了将食蜂操祈一人粉碎掉的武装系统。
其设计理念就是以压倒性的速度,在被操纵之前以自杀式攻击的形式将超能力者(LEVEL5)击毙。
食蜂操祈虽然下意识地挥起遥控器,但是,这个举动是存在弱点的。那就是她自己主动将过于强大的『心理掌握』的力量细化为了操作方便而定下的【自我约束】。根据食蜂的【自我约束】,她必须要将遥控器瞄准对方才可以进行操控。
然而面对不断进行高速移动的对手,瞄准跟不上目标是很常见的事。
即便是【最终好不容易瞄准了】,却没办法完全阻止对方的动作。
那个头盔,难道说、是一探测到脑波异常就会切换成自动操纵程序来控制整体运动的吗?!
虽然『心理掌握』立于精神系能力的顶点,但是,对于纯粹的机械或者人类以外的动物却不起作用。显而易见,对方是针对食蜂操祈而进行武装的。
并不是有多强力而是相性太差了。而且在这样令人头晕目眩的运动中,我也没有功夫去解除【那个】的限制。这帮家伙净些制造一些除了杀死我以外一毛钱用处都没有的东西!
食蜂一边想一边恨得咬牙切齿,然而这时上条突然从她手中夺过了遥控器。
「喂!」
她还没来得及抗议,刺猬头的少年就瞄准了对手将遥控器狠狠地甩了出去。
虽然这举动就好像是不扣扳机反而直接把手枪砸出去一样,但的确起到了作用。
“哐!”地一声,遥控器砸中了全封闭式的头盔,紧接着原本贴着墙壁向食蜂突进过来想要将其贯穿的敌人失去了平衡。
一失去平衡,【追兵】就像是偏离轨道的过山车一般脆弱并摇摇晃晃地摔向了地面。
不仅如此,它又以时速200公里的高速从食蜂身边擦过,掀翻了地上的垃圾箱、小巷旁的破旧自行车等各种东西,所到之处可谓一片狼藉。
“咚”!伴随着一声爆炸音,橘红色的火光映入食蜂的眼中。
「开玩笑……的吧。」
就连将对方击退的上条也目瞪口呆地僵在那里。
「因为下落的冲击导致喷气引擎失控了吗?这群家伙,居然把自己的性命交给这么危险的东西!」
不过,他们好像也做了最低限度的安全措施。
随着一阵碳酸饮料瓶盖被打开时发出的声音,密封的『篡夺之枪』装甲中喷出大量白色蒸汽将自己吞没,应该是某种不可燃气体吧。
实际上,【追兵】在火焰中的时间估计不到10秒钟。
但即便如此,航空燃料的燃烧温度也是高得吓人的。虽然不知道那装备具体是由什么材料组成的,但是最糟糕的情况是,材料在这种高温下像融化的芝士那样贴在驾驶员的身上。
一定是有『民间』急救车经过吧,那带有多普勒效应似的警笛声在上条他们的耳边回荡。那是能让人联想到死亡和暴力的声响。
回过神来的上条当麻正打算上前救助这个瞄准自己性命的凶犯,但是他的脚步却因为别的原因停住了。
“咳咳咳”!伴随着车轮刮过地面所发出的刺耳的声音,更多的『篡夺之枪』从四面八方甚至是从上空袭来。
虽然清一色是赤色骑行服和全封闭式头盔,但是从肩宽,体型,身高等身体特征来看,这群人中似乎男女皆有,而且年龄各异。
上条握紧食蜂的手,愤怒地喊道:「他对你们来说也是伙伴吧,至少也担心一下他的安危不行吗!」
「怎么可以让急救这种事影响到,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是一个男性的声音,回答着上条。
他带着不知道能否起到作用的『对精神攻击用』头盔,挑衅一般地将炸药驱动式打桩机对准上条并继续道:「消灭超能力者(LEVEL5)。」
洪水般的噪音将食蜂和上条吞没,那是对方引擎发动的声音。
但比凶器更让人恐惧的,是人类的恶意正化作牢笼。
「消灭超能力者(LEVEL5)!」
听起来就像是某种礼拜仪式一样。那怨恨的声音可以压倒一切听者,也能显示出他们有多么地偏离常道。
「消灭夺走我们一切的超能力者(LEVEL5)!」
虽然看上去很荒唐,但实际上,在骑行服上装满车轮、通过陡坡滑行的游乐设施,或者是在速滑时加装喷气发动机、使时速提高到一百公里以上,这样的专业设备即便是在学园都市外面也并不罕见。
恐怕他们是将那些东西加以改装组合,加装电子系统进行操控并确保其高度的安定性和可操纵性,从而制造出了那名为『篡夺之枪』的兵器吧。
接着,那个成员全都身着赤色骑行服的一伙人其中一开始回答上条的那人报上了他们组织的名称。
「DEADLOCK !死前可要给我好好记住,究竟是谁消灭了你们!感到荣幸吧!」
—又是一场追逐战后—
两人来到了一个死胡同无法继续前行,而【死胡同】是一个表达这些意思的英语单词。
他们之所以使用这个单词,说白了,就是他们是【因为各种理由而在超能力开发方面停滞不前的学生】吧
各间学校、各个年级的学生都有,上到标准的大小姐,下到不良少年,他们的出身各种参差不齐。
让他们聚到一起的理念出奇的单纯,而他们所作出的实际行动却令人发指。
「可恶!没有路了怎么办怎么办?」
上条左看右看,突然一条破旧生锈的防火安全梯进入了自己的视野,在安全梯的入口处有一个小小的格子状铁门。
「走这边!」上条当机立断向门冲去,但没想到的是那个铁门压根没有上锁,害的他本想用身体撞开门的他险些摔倒。
一步好几个个台阶,上条拉着食蜂快速地登上这布满铁锈、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防火梯。
最终他们两人以及后面的【追兵】都来到了这座小小公寓的屋顶。
眼看又要无路可逃之时,上条又拉着食蜂跑过一栋又一栋大楼,不断地从一个房顶跳到另一个房顶。
但是,果然在现在这个局面下,带着裙摆飞扬、身着夏季校服的食蜂操祈一起跑,无疑拖慢了上条当麻的速度。
食蜂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个运动白痴。
回想起今年往期的体能测试,食蜂每次都是因为那惨不忍睹的测试结果而将周围所有人的记忆改了个爽。
现在面对这楼与楼之间不足一米宽的“悬崖”,她都要思前想后地做足准备,然后助跑才能跳过去。
但很快,他们就被装备有特殊装备『篡夺之枪』的『 DEAD LOCK 』给追上,被全面包围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用电话通知了同伴,很快又有更多人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在屋顶上聚集的追兵已经超过三十人。
即使食蜂利用遥控器让他们自相残杀,即使上条握紧右拳……如果对方抱着必死的觉悟利用喷气发动机一起发起突袭的话,那么无论怎么看两人都没有安全脱身的可能。
在众多赤红色的『篡夺之枪』中,有个人发话了:「还打算继续吗?」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现在撒手的话还能放你一马。
「当然!」
上条毫不犹豫地作出了回应,但是被上条护在身后的食蜂操祈却完全不能理解这个少年在说什么。
不过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人。既不是亲密无间的青梅竹马,也不是情同手足的兄妹。
既不是正在交往的恋人,也不是十年之交的故人。明明只是这样,为什么却能这么果断地回答?到底是什么让他能够如此的坚定不移?显然,对方也抱有同样的疑问。
「既然这么有自信,那看来是个拥有相当实力的能力者吧?但是,也不要看扁依靠道具的人哦,在我们当中,大能力者(LEVEL4)也不算少见哦。」
「我可没那么厉害。」
少年吐了口气,回答道。「zero啊,我是无能力者(LEVEL0)……但就算是这样我也有不能让步的事情。所以我就是不让开,有意见?」
「原来如此…同类吗?」
『篡夺之枪』并没有针对这点来嘲弄上条。
不如说,从他的声色中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反而认真了起来。仿佛在某种意义上,和无能力者的少年对峙,比和超能力者的少女对峙有着更为深刻的意义。
不过,对他们来说,也许就是这样。
抬手拦下冲动的伙伴,身着骑行服的对手这样说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
「这一切啊。」
并非捉弄,也不是拙劣的演技,对方是相当认真的。
他以最简明扼要,最一针见血的方式指出了问题的核心。
「难道你不觉得,在这种穷途末路的情况下依然决定为食蜂操祈而战,这件事本身就是她的『心理掌握』的杰作吗?」
「....…」
有一种东西叫做『AIM扩散力场(AnInvountary Movement )』。
那是能力者无意识地从体内散发出来的、非常非常微小的力量。
发火能力就表现为热量,念动能力就表现为压力,发电能力则表现为异常的电荷运动……
也就是说 AIM 扩散力场是和该能力者相呼应的东西,而且是微弱到只能依靠显微镜或者其他精密测量仪器才能检测出来的东西。
但是,不管多么微弱,但力量终归是力量,那是确确实实地在向外放射着的东西。
那么,食蜂操祈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呢?
就『心理掌握』而言,具体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无意识状态下被放射到外界去了呢?
名为『 DEADLOCK 』的少年组织特别地执着于狙击超能力者(LEVEL5),有时甚至不惜采用玉石俱焚的突击战术也要将其抹杀,其动机正是由这样的力量引起的。
「这种可以任由自己的意愿扭曲世界的能力,或许是这些家伙都很理所当然的,这就是这些立于顶点的超能力者(LEVEL5)的家伙们。
都是因为这些家伙的错,世上的平等因个人利益而被严重扭曲,因此而受到不公待遇的人也为数众多。
他们这些家伙将社会扭曲,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断量产不幸与悲剧的家伙,并没有自我意识到这一点。
既然没有自觉那让步与交涉的可能性就无从谈起,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说停就能停下来的事情,那么要恢复社会的平等就只有将他们抹杀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 DEADLOCK 』为首的那名成员抛来了这样的问题,紧接着大叫道:「不觉得自己的人生太过顺利了吗?无论是大小姐的出身,还是作为能力者的成长,难道你一次都没想过,这些东西可能是建立在他人的牺牲之上吗?」
也许是目的即将达成,又或许是埋藏在内心深处长久的怨气想要在此刻全部宣泄而出,为首的那名成员越说话越多并且逐渐开始上头,最后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了这番话质问着在上条身后的食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