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了。
班上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而之前那个女孩稍稍看了少年和少女一眼后也走了。
偌大的教室里，除了看着窗外的少年和前面的少女，再无旁人。
“喂！你又怎么了！”
少女站在座位上看着少年，愣了几下后急忙走下来。
“嗯？”
“如果我又让你受伤了的话，我道歉。”
“没有啊。”
“那你这算什么！不收拾书包，一点也没有想走的意思！”
“不会啊。”
从先前开始，少年一改往日的语气，变得有些呆萌。
好吧，其实他已经坏掉了。
“看着我。快看着我！”
少女按住少年的双肩，而少年没有一丝反抗，甚至是平静地看着少女的眼睛。
直视对方的眼睛，一般来说，少年是不会这样做的。
应该说，不是不会，而是不愿意，是不能，是不敢。
“嗯？”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回去啊。”
“别骗人。你骗不了我的！”
“无所谓啊。”
“我不准你做傻事！”
“傻事？”
“非要让我说出来吗？”
“我很冷静啊。只是按照既定计划行事而已，虽说稍稍提前了点时间啊。”
“你不能这样啊！我不准！”
“没事的。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教室里也没有监控，你不会有麻烦的。我马上就让你讨厌的东西消失……”
啪——少女积攒的心情决堤了。
“好痛。”
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脸，平静地看着少女。
“你振作一点啊！”
少女使劲摇晃着少年。
“我现在很好啊。”
“你再不听我的话，我马上就去喊人了。”
“你喊人的那段时间，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少年恢复了以往的语气，却更冰冷得令人害怕。
啪——
“你又打我。”
“对，我打你了。”
“没有意义。都说了，我很冷静的，不存在什么把我打醒这一说。”
“对不起啊，我知道我伤害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啊。”
少女为自己伤害到少年而道歉，而一开始少女的宣言却正是要伤害少年呢。
这是怎样纠结的因果啊……
“都说了与你无关啊，无论如何，我早晚都是这样的结局，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只要你不做傻事，你让我做任何事我都愿意。求你了。”
“不要求我。我也不需要你做任何事。”
“……”
少女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少年，而某些东西在灯光下有些闪耀。
“……”
“别傻了啊。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呢。任谁都不会相信的吧？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闭嘴！我说过，你根本不会开玩笑！”
少女推开少年，用手掌揉了揉眼睛。
“……也许吧。”
少年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如果自己的演技这么差的话，为什么就没人注意到自己呢？
还是说，就像自己一样，认为他人的事情根本就与自己无关？
这也正常，自己和周围的人本来就不熟，别人没有理由关注自己，这样一来发现不到也是符合逻辑的吧？
“……你为什么不要我的钱呢？我只是想还给你啊。”
“你说呢！”
少女似乎找回了平时的感觉。
“欠人钱必须要还啊。”
少年只是一副很无奈的表情，尽管……
冰块俞是坚硬俞是容易碎裂啊。
“那你先欠着吧。我以后一定会找你要的。好吗？”
一向对自己强势的女生突然变得如此温柔，这……本来就欠着你很多东西了，你再这样，自己的负罪感不就更强烈了吗？唉……
“好吧。”
少年屈服了。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可以吗？”
少女贯彻有效战略，趁胜追击。
“我不知道。我也不能保证。即便今天我没有那样做，以后也有可能做，尤其是失控的时候。我偶尔会失控，虽然到最后都压制住了，但是……。”
“你……想过去医院吗？”少女刚刚提出问题，却又马上摇头，“不对，你应该是想过的吧？”
“……第一，我们家没有那么多闲钱。第二，也许我是有问题，可就算有也不会也不能被承认的。因为，你想，如果真的有问题的话，会有很多麻烦吧，家里人要受到偏见，老师、同学也会不舒服的，谁都是不希望有问题的。第三，如果我不能再正常上学了的话，我就真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少年的确如他所说的一般冷静。
“但是……你真的不能这样了啊。”
“你真的想我留下来吗？”
“当然了。”
“没有客套的成分？”
“没有！绝对没有！”
“嗯。好吧。我尽量。”
“嗯。”
少女稍微有些放心了才再次用手抹去眼角那始终没有落下的泪。
“对不起啊。”
少年看向一边，咬了咬嘴角，用鼻子长呼一口气，然后开口道歉。
“现在才说对不起吗？”
少女温柔地笑了出来，然后颇有挑逗意味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啊？就因为给我钱这件小事，你就要做那种事，还和我搞成这样……这符合逻辑吗？”
“……不符合。”
“那你干嘛这样？”
“我可能……情绪化了。抱歉。”
明明一直在克制这些无聊的情绪的，自己怎么突然就……哼，可笑啊。
“看来你才真的是笨蛋呢？”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一点。”
自己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人，所谓的“天才”“学霸”也不过是旁人为自己戴上的虚荣桂冠而已。
“哈哈哈哈哈……你居然承认了。”
少女用力锤了锤少年的肩膀。
“嗯。”
少年特无语地任人欺负。
看样子这件事终于以皆大欢喜落幕了。
“那……回家吧。已经快10点了。”
少年主动开口，同时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嗯。我明天还想见到你，所以……”
少女抿了下嘴唇没有接着说下去。
“嗯。我答应你。”
“那……拜拜啦？”
“嗯。再见。”
少年点头示意。
“嗯。拜拜！”
少女跑出门外。
还不能结束吗？但是，自己已经……
如果要延续自己的存在的话，可能就只有保持那种状态了……不然没办法再维持自己了。
像以前一样一样，用冷漠的眼光旁观自己，应该可以维持一段时间吧？
只要自己活着，自己不存在了也没关系吧？
话说，居然真的有人并不是那么讨厌自己吗？越来越觉得她是一个不错的人了。但是……
“我明天一定要见到你噢！”
在少年思考的时候，被这样一句话吓得来乱了分寸，急忙向门口看过去——少女正扒着门框，探出一个头来。
“嗯。好。”
看清楚了之后，少年扯了扯前额的头发，故作镇定地回答。
“那就真的再见了噢！”
“嗯。”
少年继续玩弄着他的头发。
“不是再也不见噢！”
“嗯。”
“好，那拜拜！”
“嗯。”
好可怕的女人……
等到少年来到楼下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真遗憾呢。
明天还要和她见面吗？毕竟答应了的呀……自己不能去看夜空了吗？
走在寂寞的夜路上，少年抬起右手，伸向天空，稍作停顿又无力地放下，然后呆呆地看着那空无一物的天空。
哼，这也算是看夜空了吧？虽然和之前想的不太一样。夜空啊……夜空……
这从未有过繁星的夜空，连月亮也不能经常看到，运气好到极致，才也许能够看清那天境孤零零的一颗星。
好想看星空啊……
凌晨1点30分。
♪sign0
少年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胸口，戴着耳机，听着mp3里有些悲伤的音乐和窗外的雨声。
想必，雨下得很大了吧。
怎么说呢？自己的感觉……很好，没有一丝违和感。
音乐，雨，一如我心。
要是能住进七楼就好了呢，这样自己和旁人或许就可以平静地接受一切了。
想离开的人，离开就好了；想留下的人，留下就好了。
可现实却很少顺从我们的意愿，有时偏偏是，想离开的人，留下了，想留下的人，却离开了。
其实，说实话，谁想离开呢？谁不想躺在蓝天下的草坪上，仰望那份遥远的美丽呢？
可是，现实哪有那么简单啊……
想着想着，想累了，少年也就终于能够逃往梦的世界。
抹杀掉自己吧。
这是少年最后的决定。
（最后再来一句“殿子酱赛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