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够了！”
“终于肯作罢了吗？”
少年傲慢而又欠打似地问道。
“嗯。在此之前，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好。请讲。”
少年伸出手中示意，左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冷笑。
也许终于可以摆脱这个麻烦的女生了呢？他也不会因此而困扰了。
“你先闭着眼，然后坐直。”
“何意？”
“照做！”
“哼，莫名其妙。”
“你做了我就不会纠缠他了。”
“汝言可尽信否？”
“……说到做到！”
“好。”
少年按照少女的要求，闭上眼，坐直。
“你等一下啊。等一下。”
少女一边说话，一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书包……
“好。请从速。”
少年履行约定，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偷看。
无论她对他做什么，鄙人的内心都毫无波动。
“马上就好。”
少女将手背在身后，向少年慢慢走过来。
“候之。”
“马上就好。”
“誒？”
少年忽然感觉身体被勒住，缓缓睁开眼睛一看，自己很正常地被绳子捆住了。
再向旁边一看，少女正蹲在地上，两只手用力拉扯绳子并死死地打了个结。
“将奈何？”
少年镇定地问话，毫不在意自己现在的处境。
“……忍你很久了！说人话！”
“……你把他捆起来干什么？”
“你为什么不反抗呢？”
“没有这个必要。你不会对他做什么事的。”
“这么自信啊？可是我真的会这样做的。”
“哦。是吗？”
“当然。既然你不反抗，那我继续绑了噢。”
“请便。”
少年将头偏向一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任由少女从地上再捡起一根绳子来绑住自己。
时间缓缓地流逝。
少年什么都不再去想，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少女也什么都不再去想，因为她这几天早已盘算好了。
“呼～”
少女像做了一件大事一样，站起来，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你满意了吗？”
少年继续看着窗外，似乎不想搭理一旁的少女。
“知道我接下来会对你做什么吗？”
“你随意。”
“唉……其实我想捏捏你的脸的，一直就想这样做的。”
“你请便。”
“你现在是这样说的没错，但我要是真的这样做了，你以后怕是见到我就躲了。”
“有可能。所以才说你不可能对他做什么的啊。”
“你就这么有把握？”
“当然。我有这个自信。”
“嗯。看的出来，可是他一向没有这种自信呢。”
“当然。他不仅是不自信，他完全就是自卑了。”
“你很清楚嘛。”
“当然。鄙人怎么可能不清楚他呢？”
少年始终保持着镇定，脸上也洋溢着自信，虽然他没有像平时那样思考，但他清楚，少女不可能对自己作出太过分的事情，所以，自己根本不需要担心。
这极不符合逻辑的事情就这样发生在这个对逻辑有强烈固执的少年身上，而这件事可以追溯到三天前。
三月十一日。星期二。
中午。少女主动走到正在收拾东西的少年身旁。
“昨天真的很对不起啊。”
“你不需要道歉。他并没有怪你。而且，会发生那样的事完全因为他自己。”
“……他？你在说什么啊？”
少女完全不知道少年在说些什么，而且眼前的少年居然充满了迷之自信。
“你昨天不是和他闹矛盾了吗？”
“昨天……他……不就是你吗？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鄙人可不是他。”
“鄙……你又怎么了？虽然以前也听你这样自称过，但是……你现在这算什么回事！”
少女有些生气了，她没想到少年又玩出了这种花样。
“他累了，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同时，他也履行了约定，所以……懂了吧？”
少年终于将东西收拾好了，然后将……书包放在腿上。
“人……人格分裂？”
“你可以这样理解。但其实并非是这样。”
“那到底是什么样啊！”
“简单来说，他现在不想理你，所以由鄙人代劳。”
“那……他还会回来吗？”
少女扶了扶额头，无奈地接受了。
“那是他的事情，与鄙人无关。好了，鄙人要走了。再见。”
“等到。说清楚再走。”
“等到！”
“鄙人可没兴趣和你废话。”
少年无视少女的喊叫，扔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背上书包，径直离开。
“等到！”
少女或许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毕竟眼前发生了这种事情嘛，所以，少女也并没有阻拦他。
之后。
“你非要这个样子吗？”
“不是鄙人要怎样，是他要怎样，主动权在完全他的手上。”
“那……他现在没事吧？”
“当然。”
“那我要怎么让他回来？”
“不知道。鄙人只知道，他了解现在的一切，只是不想理你罢了。”
“……”
“所以，你也别白费功夫了。他那种人，你最好还是无视掉为好。这样，鄙人也可以轻松一点。”
“你——”
少女举起了自己过于白皙的手，仿佛下一刻就会再次抽在少年的脸上。
“哟，想打他吗？请便。反正鄙人不在乎。”
少年摇了摇头，摊开双手做了一个无所谓的动作。
“哼！”
再之后。
“有题问你。”
少女拿着一本习题集过来。
“容鄙人拒绝。”
少年死盯着少女的眼睛，严词拒绝。
“为什么！”
“鄙人可不是他，没有如此雅兴。”
“那你还不如他呢！”
“至少鄙人可以让自己活着。”少年五指按着胸口自信地说道，然后还伸出食指摆动示意，“他，不行。”
“我要的可不是现在的这种情况！”
“你这个女人真麻烦。”
“……”
少女张大了口，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年会说出这种话来。
再再之后。
“你这样做就快乐了吗？”
“快乐？只要活下去就好了啊，要快乐干嘛？”
“那是不行的！有高兴才有幸福，才活得下去啊！”
“可是，对于他来说，快乐反而让他痛苦。快乐只会让他产生无聊的期待，然后再陷入更深的无助和痛苦中。”
“……对不起啊。我没想到这一点。”
“还有，鄙人比他更讨厌说话，所以，鄙人已经最大限度向你解释了，以后少和鄙人说话。”
“你……过分了吧。”
“鄙人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让他继续活着了，还要鄙人怎么样呢？”
……
而这就是少年保护自己的最后手段，也是他幼时强行塑造的另一个自我，每当少年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少年就会主动切换成这个状态。
这不同于人格分裂或者多重人格的情况。少年只是将自己隐藏的一面无限放大，并强行不让自己回忆平时的自己，努力扮演心中的另一个自己而已。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少年把他惯用的自我欺骗的手段玩到了极致。
简而言之，少年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可以由他自己控制，问题只在于他愿不愿意而已。
回到之前的场景。
“你看这是什么。”
少女从地上拿起一个小玻璃瓶，瓶口盖着小木塞。
“这是……你要干什么？”
少年开始有些紧张，但仍然强作镇定。
“这些蚂蚁很可爱吧？”
“嗯。算是吧。那又怎样？”
少年看着里面爬来爬去的黑色小怪物，仍然保持着那欠收拾的语气。
“可是……嘿嘿。你很怕的吧？”
“是吗？”
所谓的怕，不过是一种错觉而已。只要用一种更有力的错觉冲散它就行了。
鄙人不怕这种东西，也不可能会怕这种东西。所以，没有任何问题。
如此，你能奈鄙人如何？
“肯定的。”
“何以见得？”
“和你关系好的一个男生说的。”
王鑫吗？
“未必可信。”
“那让我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那你想如何一试？”
没事的。她不敢对他这样。别被吓住了。
恐惧能够剥夺一个人的思考能力。
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用这个来刺激鄙人，鄙人可不能落入圈套。
“这不是很明显吗？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你完全想的到吧。”
“你不会这样对他的。”
“会的。这是你逼我的。”
少女将玻璃瓶拿得更近了一些，同时，少年忍受不住地躲开视线，而少女就不断将那东西放在他的眼前。
“请拿开。”
尽管只是几个瞬间，但是少年看着玻璃瓶里爬来爬去的蚂蚁，似乎能够看到它们身上的毛发，那种恐惧在他心中不断扩散开来。
少年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去看，但是，这样一来，他会陷入更深的恐惧中，所以，他还是只能睁着眼睛。
“就不。”
少女将瓶子贴在少年的脸上。
“快拿开啊！”
少年彻底失去了先前的镇定。
“就不。你等等啊……我马上就把它们放出来。”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啊！”
少年焦急地叫了出来，试图找回自己的镇定。
“嗯～意义啊？暴力治疗吧……嘿嘿……”
“这样做不会有用的，而且还会起反作用。”
少年按耐住焦虑，似乎再度冷静了下来。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要是这样做的话……他会讨厌你的。”
少年继续和少女周旋。
“那就讨厌吧，反正我本来就讨厌他。不过嘛……我更讨厌你！”
“鄙人和他……”
“别废话了！”
少女开始拧开瓶塞。
少年尽管被捆住了，但脚还可以动。所以，他试图站起来。
“还想站起来？你给我坐下吧！”
少女双手一用力就把少年按了下去，同时用一只脚死死地踩住了椅子脚。
“把脚也给你捆上，这样你就跑不掉了。”
少女把瓶子放在桌上，在保持原有姿势的基础上，继续用一只脚踩住椅子脚，再用一只手按住少年的膝盖，缓缓蹲下的过程中再把手转移到少年的脚踝处。
“暴力女，放开我！暴力女！快放开我！”
少年开始真的做出反抗，可愣是没什么作用。
“诶～不要踢啊，踢到我的话我会觉得痛的。”
“对、对不起。”
连少年自己也不明白，明明自己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为什么自己因为区区一句话就停止了反抗，甚至还做出了道歉。
“嗯，对嘛对嘛，乖乖地让我把你捆起来才是好孩子啊。”
少女用两只手轻松地解开了少年的鞋带然后把它们绑在了一起。
“可别怪我噢。是你自己不反抗的。无论是我刚刚捆你的时候，还是现在。”
“别这样可以吗？这太过激了。”
“其实我也想过了。实在不行的话，干脆让就你彻底坏掉吧……嘿嘿嘿～”
“啊？”
“这样一来，你就既不会痛苦，也可以好好活下去了吧。当然，是在我的摆布下就是了。”
“……”
“其实，关小黑屋里挺适合你的。”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不不不，这是完全有可能的。至少一段时间是可以的。”
“不现实！不符合逻辑！”
“不信吗？不不不，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可以知道，我是认真的。”
“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接下来嘛……”
少女再次把玻璃瓶放在少年眼前，并将手放在瓶塞上，作出要打开的动作。
“求你了，求你了，我真的怕这个啊！”
少年十分抗拒地求饶。与此同时，椅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声音小点。把人引来了的话……”
少女放低了声音，同时朝门口望过去。
“我喊救命了！”
“那你喊吧。那时候被人看见我们这个这样，你自己看着办。”
“求你了！真的求你了！我听你的话就是了。”
少年低声求饶。
“哎呀，别害怕嘛。以后你就是我的了，这点小事很正常的。”
“哎呀哎呀，有点紧呢。”
少女真的用力在打开瓶塞。
“不要啊，不要啊。唔嗯……唔嗯……”
少年哭了，害怕地哭了。
“哭了啊？你怎么不继续装了呢？那副欠打的样子挺好的嘛。”
“唔……唔唔唔……”
“我继续了啊。”
“唔……求你了啊，不要啊……唔……”
“不愿意啊？”
“没关系。习惯了就好。以后把你关起来的时候，我也会按时去给你送饭的。不和其他人接触，你就不会痛苦了吧？”
“求你了！求你了！”
“这么不愿意啊？之前不还一副我拿你没办法的样子吗？现在就开始求饶了啊？”
“嗯……嗯额嗯……”
“我不会放过你的。不过嘛……我先去趟厕所，回来继续。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少女将瓶子放下，飞快地跑出了教室。
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