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索麦恩的话还没说完,雷诺一把把一颗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对奥萝拉说,“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怪物。”
奥萝拉并没有失望的表情,而是靠近了卡索麦恩,弯下腰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放心,我原本就是这里的居民。”
“我没有担心你!”
然后卡索麦恩被雷诺一脚踹进了黑水之中。
艾莉和希伯特也相继跳了下去。
雷诺叹了一口气后,摔倒在了地上,他浑身上下感觉被无数的虫子蚂蚁爬过一样瘙痒。他用指甲在身体上下游走抓挠。
一旁奥萝拉看着地上的雷诺,她明白了雷诺到底用什么样的东西来和阿瓦莎做了交换。
“值得吗?”奥萝拉冷漠地看着地上打滚的雷诺,“你这样做,真的值得吗?从你吞下知音的那一刻起,恐怕你的灵魂就属于阿瓦莎了。”
只有阿瓦莎才可以拥有和制造无限量的知音。奥萝拉根本不渴望自由,她只是不希望难得有一个会关心自己的人,被恶鬼之城所吞噬。
从楼道中,传来了大量的脚步声。
“你骗了他们吧?”奥萝拉猜测雷诺可能没有说全部的实话。
在艾莉他们离开后,雷诺表现出了疲惫和落寞。
没错,雷诺骗了他们,自己身上破解幻术的药丸,不止三颗。说一个小时也是希望他们可以加快离开的脚步,因为时间有限。
雷诺原本的打算是留下对抗这些即将到来的追兵,可是知音的戒断反应上来后,连站起来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了。而故意留下奥萝拉,只是单纯地不怎么喜欢她,而且卡索麦恩一个累赘就够了,再增加一个会加大艾莉逃脱出去的难度。
大量穿着战甲的卫兵包围了雷诺和奥萝拉。
从卫兵之中走出来一个男人,那便是布莱克。
布莱克黝黑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时刻都在生气,“奥萝拉,你竟然背叛了伟大的鬼王阿瓦莎。”
奥萝拉根本没想过逃跑,她已经明白了,被知音种下了魔种后,无法再离开这个地方了。她见识过无数的人,因为没有知音续命,而活活被折磨致死。
她可不希望自己在卡索麦恩的面前,变成雷诺现在的这个样子。
引路人身上是会备用几颗知音的,但需要下一次再领用知音,就需要等到规定的时间。恶鬼之城不会随便多给出任何一颗知音。
雷诺几乎快失去自己的意识了。奥萝拉也绝对不会把自己剩下的几颗分配给雷诺。每一次奥萝拉都会多坚持一会儿,再使用药物。一个月下来,可以省出大概一颗到两颗的量。
代价是每次都要忍受地狱般的侵袭。
奥萝拉说道,“我是被他们威胁的,我没有办法。”
布莱克不相信奥萝拉,“从以前开始,我就觉得,像你这样只有一半鬼血统的人,一定会惹出什么事情来的。”
“布莱克大人,您这话可有点问题。毕竟在外面成为引路人,为大家出生入死的,大多数都和我一样,只有一半鬼的血统。”奥萝拉所以才讨厌这里。
作为混血的自己,从来没有在任何一方这里,受到过尊重或者是公平的待遇。就算引路人再为恶鬼之城效力,也无法博得信任。
布莱克就是一个极端的纯血派,只有黑色头发和黑色瞳孔同时存在的人,才会被他当成自己的同伴,否则就是异类。在他的手下,被斩杀的混血鬼,不计其数。
布莱克一把抓住了奥萝拉的头发,“有什么话,到鬼王阿瓦莎的面前去说吧。”
后面的卫兵从奥萝拉的身后,架住了她,还有几个人把雷诺抬起来。
他们把雷诺和奥萝拉扔到了阿瓦莎的王座前。
雷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知音给他带来的痛苦让他没有办法再动哪怕一下。之前还想过,自己强大的意志力是否可以抵抗知音,现在看来真的是太天真了。阿瓦莎可以仅凭这一种药物,来控制整个地下世界以及黑头发的人,怎么可能唯独自己一个人能够脱离这种控制。
奥萝拉也被像一块破抹布一样,丢在地上。
在他的身旁,是有一个尸体,身体和人头已经分离。奥萝拉认得出这个人,同样是为黑色城堡工作的守备队队长,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今晚的轮班值班队长,因为艾莉和雷诺的逃脱,被问责斩杀。
殷红的血液在不断扩散,还有一股温热的感觉,应该是刚刚被杀不久。
阿瓦莎一只手架在骷髅王座的扶手上,再用这只手,去支撑自己的脑袋。
“奥萝拉,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阿瓦莎的黑色面具,除了眼神之外,什么都不能被看见。奥萝拉不知道她这副并不严厉的口气,代表了什么样的意思。
“伟大的鬼王阿瓦莎,很感谢恶鬼之城那么多年来对我的救赎。”
奥萝拉说完后,就不再说了,没有任何一句解释,任何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阿瓦莎轻轻地说,“布莱克,把她吊在广场中央的门头上。背叛我们的人,都必须经历所有人唾弃的洗礼。”
那是在恶鬼之城中最残酷的刑法。在最热闹的街头,有一个写着“鬼枯街”的门头。向来的逃跑者和背叛者,只要被抓回来的,都会被永远地吊在那里。宽大的门头上,被吊着的人,从来不会被取下来。
他们会一直在上面,没有食物,没有水。有的只是下面匆匆忙忙行走的人的憎恶目光。门头最高处距离地面有十米。他们会一直到被风干,永远地存在于此地。
奥萝拉被拖了下去。
她早就知道了那里是自己的归宿。
而阿瓦莎转向走到了雷诺的面前,“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选择不走的。雷诺,你想好了么?是选择站在人类的那一边,还是选择和你的同类怪物们一起,一起战斗。暮色将至,神明无能为力。外面世界的神明,即将被伟大的黑暗术士斯莱德屠神。屠神之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需要的是一个真正强大的黑暗之神。届时可以让整个世界的白天与黑夜颠倒。让那些头发颜色的肉猪们,永远成为我们的奴隶!”
阿瓦莎的意思是,“放走艾莉和那个断手的女人,已经是我在信守承诺了。可骗人的是你啊,除此之外,你们竟然还想带一个胖子离开这里。”
“这……还真是一个糟糕的世界。”雷诺想要的,并不是把那些欺负过自己的人踩在脚下。
雷诺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断手……的……女人?”
阿瓦莎故意用夸张震惊的口气说,“哦?你竟然不知道吗?你让治愈的那个人,是个女人。”
雷诺从来都不是什么光明正直伟岸的家伙,他只是想要有一个安逸的地方而已。
另外一方面,艾莉、希伯特、卡索麦恩三人跳下了黑水之后,发现下面的水下世界是清澈透明的。
艾莉给三个人同时上了一层圣光魔法的保护,可以加强他们的肺活量。
他们穿梭过一条长长的隧道,里面并没有什么守卫,而是奇形怪状的长长的尖刺岩石。这些岩石错综复杂,需要非常当心地从中间钻过去。这些尖刺上,还插着相当数量的尸体,那些腐烂的尸体一定都是渴望逃出恶鬼之城的人们。
被黑色蒙蔽住了眼睛,是不可能逃得出这个地下通道的。
经过了一段隧道后,再一个洞口钻出来可以离开水面。
三人从水里上来后,又是一条黑暗通道。艾莉点亮了圣光后,在通道内潜行。和之前一样,都是无人看守的状态,只是就算来到了水面上,也有相当多的陷阱。
有的地方直接就是一个大坑,大坑里也是众多的尸体已经风化成了骨头。还可以看得见里面的蛆虫在钻着还未完全变成骨头的尸体。
整个通道中都是腐烂的恶臭。
卡索麦恩在途中呕吐了几次。
而艾莉和希伯特都没什么反应。
圣光守护者的内心不会因为外界坏境而变得动摇,希伯特则是早就已经见过了堆积如山的尸堆,这些对他来说都不过是小场面。
这一段路大概走了有半个多小时,除了那些大坑之外,墙上还有一些横着的刀锯。锋利的锋口,看起来是有人养护的。正常人如果沉浸在幻境里,无法识别而直接走过去,就有可能直接被割掉身上的某个部分。
这一条走道的尽头,有一个转角,转角处有一间牢房。
和那些牢房是一样的风格。都是由铁栏杆围起来的,艾莉接近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同样是由费因斯之石所制成的。
不同的是,牢房中有一个白头发的老人,他被钉在了墙上,身体上被大量费因斯之石制成的镣铐缠绕。
艾莉看了一眼,他祥和的面容使人想不到为什么要把他绑成这样。
希伯特在后面提醒,“艾莉殿下,时间要到了。”
艾莉继续迈开腿往前走。
“这个地方,真的是令人非常不愉快。”艾莉好像有些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