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
牺牲他懂，但恶意滋生的意思太笼统。
复仇算恶意吗？
抢夺重要的至宝算恶意吗？
杀死跟他作对的算恶意吗？
说起来他发现前面一句也有点问题。
擅自是指自己不在局势所迫之外的情况下还是什么？作对的不行吗？
自己算是有一个不能说清楚但能认可的判定，然而问题是这份判定的基准是别人给的，他可不知道骑士阁下对恶意的认知是怎么划分的。
这么
也许是看出了他不明其意的窘迫，寂夜的回答也很直白。
“不能擅自牺牲同伴，不能擅自卷入无辜人。不能放任恶念成长，不能失去心中的道德天秤。未来的你必定会夺走生命，因为这就是源灵师的世界，但即便如此也绝不能越过衡量善恶的底线去剥夺生命。”
洛索尔克顿时无言。
他感觉部分地方跟谜语似得。
定义同伴、定义无辜、压制什么才属于恶念之类、道德天秤、善恶底线。
怎么像是看他自己怎么认为的？
少年的确领悟到了重点，这正是承诺的核心所在。
“我对教育近乎一无所知，所以改变不了你究竟领悟到了什么。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都要看你自己。但我很确定你的底线与判断能做到这些，未来也必定能做到更好。”
说实话洛索尔克内心很少像现在一样欣喜地感动着。
除了家人没有谁会对他无比看重。
尤其是被教廷资深骑士认可，这本身就是稀少的荣誉。
他动容地齿间甚至都有点颤抖。
“谢谢阁下，说什么我也会做到的！”
然而寂夜眼中其实并无因为誓言带来的赞许，且同时不打算讲什么“不要轻易许诺，认识到未来这份承诺对人吃人环境下的自己压力究竟多深”。
原因是……
“先礼后兵，礼数我尽力了，接下来……”
寂夜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左手按在少年的肩膀上，带着面具的脸庞贴近了一点。
“请你记住今天的约定，否则无论你是因为什么狗血老套、迫不得已的原因我都会亲手杀了你。我助长了你可能终身无法涉及的力量，因此我必须对你负责。”
不知何时，一把细长的刀架在了他的脖颈边。
右手持着物干焯的寂夜侧过刀身摩挲着少年的皮肤。
“不要让这一天出现，永远不要。”
方才尚且激动的内心此刻冰凉一片，却仍然有着自己的坚持。
“我不能骗您，逼不得已的事情没有人能保证，只是我能保证会尽力避开那一天！”
即使刀刃能在眨眼间让自己身首异处，但他内心深处的良知不允许自己对救弟与再造之恩的恩人说谎。
面前的骑士隔着印有冰蓝色蛇印的宽大兜帽与自己对视了片刻，沉默地收起了长刀。
“你说得对，没有人能保证未来。”
对别人来说想法可能较为淡薄，但唯独这座凉亭内的人都很清楚，寂夜救了他的家人，救了他，并且激发了如同再造的强大力量，这是天大的恩情。
即使拿着刀贴脖颈上对那人有莫大的心理压力，可选择对不确定的事想也不想或者因恐惧强行应下进行保证，情理上的对错不重要，因为不是关键。
关键点在于寂夜又不会教人培养心态，机缘巧合遇到了一个天赋超强的孩子却没有与之相配的心性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管么……放着天赋又舍不得，而且他最担心的就是少年误入歧途。
管吧~也无从下手，幸好这一回运气不错用不着他为自己的教育能力伤脑筋了。
“别人总说命运，可没有什么是注定的，世间一切都是在各种事物下交杂形成。事在人为，结果是人为的，我一生中经历了数不清的战斗也未曾自言能一直注定什么。”
“嗯，记住了，我不会用认命来找摆烂的借口！”
“以及……”
“以及？”
“以及你想把这副样子给别人看吗？”
指着白金的瞳孔与掺金丝的白发，寂夜确认了一句。
太显眼了，是想回去跟他的父母说吗？
“啊？”
似是鱼儿入水，完全释放核心力量的状态让自己十分沉浸在那种感觉里，好像还能帮助自己加快理解神光的力量，简直不要太爽。
不过反正以后的时间多了去了，现在倒是显得膨胀后有点装模作样了。
褪回之前白发彩瞳的状态，少年还有些依依不舍。
毕竟谁都不会介意多感受一会更强大的自己。
但变是变回来了，寂夜依然看着他在思虑什么。
“那个，我有什么问题吗？”
“你的异象外表固然能让你被看重，可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贵族家的长子已经听到了近乎明示的意思他当即理解了。
“竞争是必然的，如果争不过也是我活该。”
洛索尔克对争斗倒是很洒脱了然。
“争？”
寂夜愣了愣，发现少年有些没搞懂情况。
“额……难道不是吗？”
学院不就是学生互相争夺地位之类以求人、物、名、等资源的地方吗？
“当然是死了。”
？！！！
“直接下手？！”
“天赋太好，杀你多容易，为什么要拼努力？”
真要拼起来根据以往的眼界的确不太好找那种人选，只是这类容易膨胀的话他觉得说出来有害无益，没事多生什么事端？
“太阴暗了吧……”
“得到一个能力显著的导师来庇护，亦或深藏自己只在关键时出手。第二个选项不是一个十几岁年轻人能驾驭的，我不怎么推荐，再者顶尖学院都在接近帝都的其他城市，你的家室即使有导师庇护也未必能让你那么大放异彩。”
全释放核心的力量相对同辈间过于耀眼，没个什么“跺一跺整座城抖三抖”级别的后盾还敢那么嚣张？
放寂夜以前的生活里相当于一只炫彩夺目、实力进步飞速的蝴蝶型源兽到处留下自己绚烂的身影。
然后呢？
然后被撕的相当凄惨，要它命的得取号排队。
你辣么牛哔让别家怎么混？
没个老祖宗藏后面罩着居然还敢嚣张，哪来的愣头青？
洛索尔克仿佛推开了新的大门，对现实危机的理解成功升级。
原来你死我活在学生时代就已经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