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笔
“怎么可能……”
宽阔的豪华大厅内,一个男人呻吟道。
站在大厅两侧的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们也开始骚动起来,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则消息被送到后,所有人都完全把它当成了一个玩笑,但核对之后却发现,这种事情真会发生。
已经启动了的“战略级”魔法,竟然会被什么东西抵消掉。
未免太无法令人相信了。
那个学院里竟然隐藏着这等怪物?
不仅没能把爱库特毁灭,还搭上了众多手下。
偷鸡不成蚀把米。
小声呻吟着的男人就坐在大厅尽头的一张椅子上,看上去应该是头目的样子。
“怎么可能就这样失败!”
他突然猛地一砸椅子的扶手,倏的一下站了起来。
大厅里立刻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开口,他们的队列恢复成最初的整齐样子,重新将视线投向有着在场最高地位的男人。
这就是“里”世界的规则之一:弱者必须被强者所命令。
“我一定要拿到王冠和那个女人……”
大厅顶上的巨型吊灯所散发出的光芒只有一小部分落在男人的脸上,看上去狰狞无比。
像是失手之后又一次发现了猎物的猛兽。
“我要得到她——爱塔-德-菲莉娅!”
———
蠢死了。
我不满地嘀咕着,然后将脑袋扭向窗户的方向。
在外面的,是与腥红色完全不同的,天空真正的颜色。
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我说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呼。
一晃而过的紫色长发。
站着的时候和坐着的我一般高的,名叫郭韵的女孩子在我面前停下。
第一次距离一个外表大概只有10岁左右的女孩子这么近。
我本以为菲莉娅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比较矮的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更厉害的人。
“咿呀~废材先森~”
明显就是对着我说话的过高音调,使得走廊里的人都将视线扎到我的身上。
“别在走廊里和我打招呼!”
这就是名人效应吧。
纵然是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但那些明显就是不善的眼神。
身为“流星殿”成员之一的郭韵,因为其娇小可爱的样子,在各级学生中广受欢迎。
说白了那帮魔法师不过是一群萝莉控。
还有。算了,就不提醒她“生”字的拼音里有“h”和“g”好了。
那是白费口舌,而且说了估计她也不可能会听进去。
“流星殿”里都是精英学生?开玩笑,要我说的话,不过是一帮问题儿童罢了。
“哎哎?废材先森今天怎么有些奇怪?”
仿佛有魔力的紫色瞳孔正对着我,像是能看到我内心想法一般。
“奇怪?”
“嗯~感觉好冷淡的样子。”
“我平常不就是这样吗?”
“但是对菲莉娅的态度就完全不同了哟~”
“唔……那、那是……”
我不自觉地就结巴了起来,脸上也略有些发热。
果然小孩子超讨厌的啊!
“和你没关系。”
半天只憋出来这么一句怎么看都像是在掩饰的话。
“咿呀~废材先森害羞了呢。”
“求你消停一会儿……到底有什么事需要来找我?”
“唉?不好意思,我好像有些忘了呐。”
“……”
“别露出那种不信任的表情!唔,只要回想一下就好了……啊,是司老大要我通知你,今天必须到‘流星殿’的专属教室去一趟。”
“专属教室?”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心里想的却是“怎么会是教室那种地方”,看来爱库特还真够抠门的。
就连那样的精英都只不过是分配一个教室吗?
天知道学院长是怎么想的。
“就是在顶楼的那间空教室嘛。”
顶楼的空教室?
在学院里经常会听到那里曾经有学生自杀之类的传闻,没想到竟然是精英学生的聚集地,估计这条谣言也是放出来掩人耳目,不让普通学生靠近吗?
这样做的原因未免太离谱了。
或许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反正我没那个兴趣。
似乎是发现我将目光移向别处,郭韵又再次将我唤了回来,重新推出一个话题。
这家伙就这么想和我说话吗?
“学院长决定明天晚上举行庆典哟。”
她用欣喜的声音说道,一举一动都像是发现明天就是儿童节的小孩子。
这个学院不会有问题吧。
确实是解决了这么个大危机没错,但也没必要升级到全校庆典的等级上吧。
光是外部防御术式被击穿就已经很丢人了,甚至差点把整个学院都搭上,简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有这样的学院长在,爱库特已经危险了啊。
而且最近学生们都在讨论那天发生的事情。
估计其中一部分人也看到了腥红色的天空和魔法阵了吧,那种景象是一般人难以忘记的,如同梦魇一样。
不过其中大多数的谈话发展到最后就变成“谁拯救了爱库特”。
真是一群会为了无聊的东西浪费口水的家伙。
“庆典啊。听上去就不怎么样。”
“唉?废材先森怎么能这么说呢~”
看来我的反应让她失望了。
郭韵似乎有些不高兴,可能是我的态度有问题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过,或许参加一次也不错呐。”
我愣是说出了这么一句圆场的话。
果然,郭韵的表情立刻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唉嘿~一定要来哟。那我先走了,拜拜~”
“再见。”
道完别后,郭韵便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我依旧在享受着那些看热闹的人的目光。
废材和“流星殿”精英学生说说话,用得着这样吗?
再次叹了口气之后,我向着自己的教室走去。
快要上课了。
———
时间往前回溯大约一天。
学院长叫阳诚通知我到他那里去一趟。
难不成又是想叫我做什么事?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推开了木制双开门。
学院长那张讨厌的大叔脸立刻出现在眼前。
真是个令人不自在的地方啊,这里。
房间两侧摆放着精致的书架,它们与墙壁、地板、天花板之间的缝隙中有一些奇妙的纹路延伸出来。
大概是教学楼内的防御术式吧。
这么说来上次事件学院长也没有露面的原因应该就在这里了。
为了保护教学楼内普通学生的安全吗。
“唔唉?喂,你这小子怎么没发出一点声音就进来了?”
学院长慌张地抬起头,两只手在办公桌底下动来动去的,叫人一眼就知道他在干什么。
哼哼。
果然还是老样子。
上班时间偷偷看些18岁才能看的东西吗。
“啊。真是抱歉打搅了您的欢乐时光。”
我用毫无歉意的语气说出的这番话立即引起了他的不满,四十岁左右的大叔脸便做出了一副哀怨的表情,不禁让人想要背过脸去。
“你是来找茬的吧!”
接着是这样的大叫。
你是被成人刊物洗脑了吗?不是你找我有事?
爱库特离末日不远了。
“说吧,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他五指交叉用手肘立在桌面上,撑着那个看上去有些重的脑袋。
“……”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将手放上双开门的门把手。
身后立刻有了激烈的反应。
“别走啊!喂!我错了!”
……
“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拜托我的关于爱塔-德-菲莉娅小姐滞留在学院内的事情,原则上我可以批准,毕竟你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不过这之间的过程太繁杂了。一是因为她的身份目前还没有确认,二是……我们怀疑,她的身上藏着某个,危险的媒介。”
……是吗。
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上次阳诚和她与三个黑衣男人战斗的时候,她是以瞬间为单位将对方放倒的。
我那时已经觉察到有些不对头了。
后来本想询问一下阳诚,但每次都碍于身边站着菲莉娅,我没能问出口。
或许院长会知道些什么吧。
“所以,你必须时时刻刻呆在她身边,以监视她的动向。——但是。”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你得加入‘流星殿’才行。这样才有正当的理由让菲莉娅留在学院里。”
“为什么?”
“不然你的行动会不自由,不能保证不确定因素是否会爆发。‘流星殿’的成员,都是可以不用回到原来班级去的。”
这么一说我确实明白了。菲莉娅只是呆在学校里而已,并未入学。
学院长的顾虑我也明白,现在入学实在是太过于突兀了,学生们有什么反应都还不一定。
不过我加入这样的精英组织也没有问题吗?
“就说你反正上课和没上一样,所以干脆就派去打杂了。事实不是这样吗?”
像是看穿了我在想什么,学院长用着挑衅的语气说道。
这么想跟我对着干啊,大叔。
“好吧,暂且这么定下来。”
我最终还是只能妥协。
学院长满意地露出阴谋得逞的表情,真是头疼。
在我即将离开房间的时候,书架顶上摆放着的一个金属装饰物吸引了我的视线——长得未免太奇怪了吧,像是长出苍蝇翅膀的毛毛虫。
异形?
奇怪的癖好。
这种令人作呕的东西真的能拿出来见人吗?
学院长也顺着我的视线看到了那个玩意儿,不过他的反应可激烈多了。
“啊!这个!是我买的限量版的收藏品哟!”
“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要把翅膀按下去,腹部就会打开,然后弹射出来很多触手呢!”
……
我再也不想来这里了!
———
跳跃着的金色细长马尾。
突然萌生出了一种想要抓上去扯一下的欲望。
不过想想看还是算了吧。
从教室窗户上透明玻璃洒进来的金色光芒在马尾之上的,类似发簪一样的东西表面反射过来,一瞬间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头发上的香气和阳光的干燥气息搅拌在一起,差点让我的鼻子麻醉了。
忍不住想要呼唤一下她。
糟糕的是,我的脸上竟然有些发烫。
“还是算了吧。”
我嘀咕着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去。
为什么菲莉娅竟然就这样坐着睡着了啊?
微小的可爱鼾声,像是小老鼠的吱吱声。
这里正是“流星殿”的专属教室。
和普通教室比起来毫无差别。
要不是教室门上挂着写着“流星殿”字样的牌子,我可能就会走到其它地方去了吧。
唉啊,我已经开始想象菲莉娅的睡脸了。
谁叫这家伙竟然这么可爱。
但是我随即甩了甩头。
我一到这里,菲莉娅就已经在那睡着了。
干脆我也休息一下。
这教室里所有的桌子都是两两拼成的,就像特意给人用来休息的一样。
就在我即将躺下去的时候,教室门突然打开,发出巨大的“哐当”声。
“呜啊!!!”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给吓到,整个人失去平衡,样子有些滑稽地从桌子上摔了下来。
而且还有更不妙的。
我打算躺着的地方,是菲莉娅坐着睡觉的位置后面的桌子。
而我现在摔下去了。
这么一来肯定会砸到她啊!
可是已经迟了,我可不擅长空中受身之类的招数。
所以——
我整个人就这样趴倒在地上了。
菲莉娅坐着的椅子翻倒在一旁。
而她本人,像是早已醒过来一般,睁大了漂亮的棕色眼睛,压在了我的身上。
之后。
“对、对不起!”
身为罪魁祸首的郭韵不停地像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拼命地道歉。
我理所当然地原谅了她。
但是菲莉娅还是闷闷不乐地将脸朝向没有人的地方。
总感觉她生气的对象貌似不是郭韵啊。
我真是蠢毙了,为什么要选她身后的桌子啊。
“好了好了,毕竟我也有错。”
“哼。”
看来我的热脸贴到了菲莉娅的冷屁股上。
对象真是错的离谱。
虽然看上去还是不太乐意,但她还是将头转了过来。
不一会儿,“流星殿”的人就全到了。
“打杂的来得真早!”
有着明显肌肉的手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只是这一下我就感觉有人在用扳手想把我整条手臂拧下来。
“很疼唉!”
我不满地小声嘟囔着避开了即将到来的第二次攻击。
肇事者的表情看上去反而有些受伤。
这家伙叫唐戊,是个肌肉发达到能单手捏爆鸡蛋的,战斗狂。
脑袋上的微红短发衬托出了他豪爽的气质。
虽然看上去难以接近,但其实很容易就变得熟络起来了。
“啊、啊哈,抱歉。”
他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后就站到一边去了。
“那么——我们来商讨一下关于这次庆典的问题吧。”
“流星殿”的头子咳嗽着站上了讲台。
———
上衫阳诚是爱库特学院的校医。
从性格上说,他是绝不能担当这种救死扶伤的职位的。
因为他对美少女有一种近乎于执着的热爱。
有的时候甚至会显得十分鬼畜,所以校方特地在医务室的门上贴了“女性谨慎进入”的标签。
估计那是学院长在任期间做过的最大贡献了。
不过现在——阳诚正和一名少女走在一起。
是肩并着肩的,看上去两人的关系就像是青涩的情侣——怎么可能,明显就是兄妹一样的吧。
阳诚的额头上不停滑下大滴的汗水,两只手在口袋里不停地搅动。
这可不是和女孩子走在一起的时候会有的紧张,要知道这个校医的脸皮已经可以拿去制造太空站了。
不过身边的少女却一点也不在意阳诚的感受。
她那两根细长的银色马尾就像真的尾巴一样,在两侧甩来甩去。
至于她那精致的,会让人忍不住一直盯着的美丽容貌,就不做多余的描述了。
瞳孔中的血红色光芒显得十分妖异。
阳诚忍不住又扭头看了看比自己矮了两个头左右的少女。
这家伙的本质依旧是美少女执念狂。
“呐,我说阳诚……”
银色双马尾首先开口。
“什、有什么事吗?”
似乎被吓了一跳,阳诚有些结巴地回应道。
“不是你说要带本小姐参观这座城市的吗?”
“唔。”
“现在我们是在往哪儿走啊?”
“这、这个嘛,哈哈……”
阳诚竟然一时说不出话。
毕竟是个二十岁出头还没有找到女朋友的人吗。
其实这座城市除了爱库特魔法学院之外,就没有什么出名的地方了。
“维妮尔小姐,这里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玩的啊。”
“哈?那旅行社还和本小姐说中国的这个地方很值得外国人去呢!”
“不不不,接待你的人估计是把你当作学生了吧。说起来这里有名的就只有爱库特学院了,那里每年都会有大量外国学生来参观呢。啊,刚好明天晚上还有一场庆典哟!”
“哇哦?那,阳诚,带本小姐去那里吧!”
名叫维妮尔的女孩突然高兴地叫了起来。
阳诚的紧张感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了。
说起来和维妮尔的相遇地点,是在上次隍唯胥和菲莉娅“约会”的那间咖啡厅。
还以为是生活在这里的外国人呢,没想到竟是旅游者。
看到阳诚那奇怪的跟踪装扮时,维妮尔还夸张地大笑起来,而阳诚只顾着看她的容貌,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然后,两人便这样莫明其妙地就认识了。
他们走之前都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这种和美少女的羁绊为何不能来得多一点?
阳诚有些遗憾地这样想着。
———
“流星殿”的行动效率实在是令人吃惊。
他们在决定完各项事宜之后,就立刻付褚了行动。
普通学生绝对不会违抗这些精英的命令——就这点来说,他们算是学生的领导者,颇有点平凡学校的学生会的味道。
说到庆典的场地,肯定是用来集会的操场了。
那里已经站满了学生,他们都在做着准备。
由于什么忙也帮不上,我只能靠着天台的栏杆眺望他们工作。
“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呆着?”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我呆滞了三秒钟。
是菲莉娅。
这家伙怎么也上来了?难道说是在担心我吗?
唔,真是自作多情啊我。
“习惯了,从以前开始就一直这样。我没有与人为伍的习惯,说的上话的朋友也很少。”
我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
这就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吧。
孤独,不合群的,不擅长与人交流的,概括一下,就是“被遗忘者”。
真是中二的解释。
不禁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我说话的时候没有回头,反倒是菲莉娅主动靠了上来,学着我的样子用双手撑着略显生锈的栏杆,两只眼睛盯着下方的大操场。
金色的马尾在阳光下散发出目眩的光泽,就像是燃烧着的流星。
“从什么时候开始,您就已经过着这样的生活了?”
喂,对我没有必要用敬语啊。似乎自从她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就一直这么叫我了。
菲莉娅还是一如既往地缺少表情,但语气却显得十分柔和。
“大概从五岁开始吧?欸,毕竟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东西,我们说点别的什么吧……”
我耸了耸肩膀。
“菲莉娅,你能闻到除了‘欢乐’以外的气息吗?”
似乎被我说的话吓了一跳,她突然将头转过来,面向我。
也许是靠的有些近的缘故,我脸上的温度开始逐渐攀升,不过还好稳定了下来。
谁叫我没有阳诚那种脸皮呢。
“您的意思是?”
“上次那起骚动是冲着你来的吧?”
“嗯。”
“有除了逼婚以外的原因吗?”
当我问出这句话时,似乎看到菲莉娅的瞳孔中瞬间滑过一丝不安。
“嘛,还是算了吧。这也不是什么我想要知道的东西。不过,那个制造出‘天谴’的人,还有躲在幕后的家伙,都没有被抓到呐。”
“……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菲莉娅用着有些担忧的语气说道。
“那帮人的首领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如果他要做的事情第一次没有成功,就会连续不断地猛扑,不解决不罢休。欧洲很多魔法结社就是被他这样毁掉的。”
“令人恐惧的病态执着……确实是个很恐怖的家伙。”
我不禁皱紧眉头。
这绝对是不能忽略的一条信息。
记得很久以前西方也有这么一个像推土机一样的人,但是他早就被干掉了。
“他用来毁灭我所在的魔法结社的部队中,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家伙。似乎是……吸血鬼。”
“吸血鬼?”
真的存在这种传说中的怪物啊。
即使有,也应该早在中世纪的时候被人类消灭光了才对。
“许多社员被她咬中之后,全身血液都被抽干了。不论什么样的魔法打到她身上,都会在皮肤表面消失掉。”
我只能说这吸血鬼的胃口真是不错。
竟然直接将人抽干?我可不记得曾经有在书上看到过这样离谱的事情。
总之她不会把人变成自己的眷属,光是这点还挺让人放心的。
怎么说也只有一个人,这就要好办多了。
可没人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又会袭击过来。
“你父亲的魔法结社叫什么?”
“‘国立议会’。要不是当时内部有人发动叛乱,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毁灭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除了语气中有淡淡的悲伤和愤怒外,她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
就像忘记了该怎么运动脸部肌肉一样。
“您是我父亲死之前托付给我寻找的人……”
“啊,我知道我知道。也只有你的父亲才肯和我扯上关系了,那个固执老头。都要死了还记着那笔账。”
竟然就这样把自己的女儿送了过来?怎么感觉像是留给我的遗产啊。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视线竟然有些模糊了起来。
原来我也会有悲伤的时候吗?
不过我很快就回过神来。
“如果他们要进行下一轮进攻,肯定会选明天晚上。那时,学院的防备几乎等同于无。你先下去把这件事告诉司琨,让他做好准备。”
“好的。”
听到我的吩咐后,菲莉娅很快就离开了天台。
从远方飘来的微风散发出好闻的香气,擦过我的身体和脸庞。
———
今天晚上的夜空中布满无数的星星。
明天是个好晴天。
学院长刚走下临时搭在操场中央的高台,全体学生都开始欢呼起来。
“度过了百年来最大的危机”“向‘流星殿’和全体教师致敬”之类的话,现在还弥漫在耳边。
教学楼内部的所有教室都完全被改造成了一间间店铺,似乎全是仿造当前在普通学校很流行的“学园祭”中的活动。
这些东西的准备和完成的速度实在是令人发指。
这里几乎所有人都是名门之后呢。
我坐在操场中临时放置的长椅上看着在高台上的魔法表演。
菲莉娅坐在旁边,吃着刚买来的巧克力味棉花糖。
我们都在静静地享受这不会太久的悠闲时光。
高台上的两名魔法师几乎将火焰和水的控制发挥到了极限,时不时会有绚丽的光芒迸射而出。
说起来,都没有看到阳诚。
一般这个时候,他已经去找可爱的女学生搭讪了吧。
我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目光从高台上转移到菲莉娅正在用可爱的舌头添着棉花糖的姿态上。
偶尔会因为嘴巴附近黏了上去而发出可爱的哼哼声,还会露出少见的有些懊恼的表情。
我一定能保护这样的她吧。
她的性格在魔法师中,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那份能够自责的温柔,是魔法师们所没有的东西。
耳朵里已经充满了学生们嬉闹的声音。
———
阳诚此时正带着维妮尔坐在长椅上。
说来也巧,他们与隍唯胥正好隔着高台。
这两人几乎都快变成情侣了。
其他路过的男女学生们羡慕的表情,和有些嫉妒的目光,就是证明。
维妮尔露出幸福的表情吃着淋满番茄酱的一整盒串烧。
阳诚则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他们,也在享受着不多的悠闲时光吗?
这几天,阳诚向学院请了假,用几乎所有的时间尽情陪伴着维妮尔,因为她将要离开了。
他想自己应该至少要给对方留下一个完美的印象吧。
让维妮尔觉得没有白来这个美丽国度的城市。
这是在欧美地区极少见到的,有着浓郁异域气息的地方。
两人之间的感情或许已经很深了吧。
维妮尔搭的是明早九点半的航班。
所以在这有限的时间里,阳诚陪着她购物,游玩,吃饭,到处疯。
维妮尔是个充满活力的银发双马尾美丽女孩。
单单是这几点就足够阳诚为她付出这么多代价了。
吃完了所有串烧后,维妮尔大吸了一口气。
“这些天,大概是本小姐度过的,最愉快的时光了。”
“是吗,我也很高兴呐。”
阳诚依旧笑着。
但是立即换了一副有些悲伤的表情。
“既然如此,能放弃做那种事吗?”
“很抱歉……”
维妮尔遗憾地摇了摇脑袋,两根长长的银色马尾画着弧度不断起落着。
“果然不行呢。能把我麻醉吗?我不想阻止你,也不想看你做那种事情。”
“是吗。本小姐还有问题要问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事情的?”
“第一次在咖啡厅见面我就已经知道了。”
“哦?”
“毕竟我也算是个医生,人类的身体构造我还是记得很熟的。”
“你真是个厉害的医生呢。”
“得到你的夸奖我是很荣幸啦。”
“就不怕你的朋友怪罪你吗?”
“不可能的。因为他不是那种人。”
“看来你也有相当程度的觉悟了。那么,看着我的眼睛。”
阳诚照着维妮尔的话做了。
在相互凝视了几秒钟之后,阳诚从长椅上跌了下去。
他已经彻底睡着了。
维妮尔将他重新扶回到长椅上,然后慢慢走向高台。
那两名正在表演的,操控着火焰和水的魔法师,对此浑然不知。
维妮尔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红色的光芒便立刻从那对妖异的瞳孔中迸射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