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身子。
她半睁开自己微眯的眸子，喘着气用有些漏风的声音说：
“你……又回来了啊……”
我又回来了。
然而自己什么都没说。
几乎只是看一眼，自己就知道刚才发生的事了。
在易远和慕泽洋缠斗的过程中，慕泽洋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小刀。
短短的刀刃轻易就刺穿了面前这个少女只是被水手服遮住的身体。等到易远无力反抗后，慕泽洋把刀抽出来。易远无力的靠在墙边坐下。鲜血不久后就流了一地。
唯一值得庆幸的，恐怕是刀伤所处在靠近大腿根部位置，而不是胸部或者腹部正中央这一点吧。
估计是由于从兜里抽出刀后，没有来得及移动位置的原因——
还是说，慕泽洋也并不想杀死这个一直以来的伙伴呢。
不知道。
所以不想啦。
不想啦。
我将对方伤口上的布料掀开。鲜血仿佛无止境的流出。
看样子似乎只是伤到腿附近而已。出血量还算能够忍受。
“说起来，和你前段受的伤……还挺像的……”
虽然自己那时的状态要差一点就是了——似乎。
毕竟被刺之后都是杏在管。
当然以此为代价，自己在医院的每一天几乎都在被杏埋怨中。
“裙子和袜子，你选哪个？”
我指了指自己问。
“无所谓……你觉得那个方便就用那个吧……”
将鞋子脱下。将白皙的小脚上包裹的白色丝袜脱下。
用丝袜小腿的位置盖上对方的伤口。用足尖和袜口在她身后打了个结。
丝袜的触感比起裙摆要软上不少，而长度对于包扎也很合适。
但自己对包扎之类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无论在自己身上试验几次，由于各种原因质量都不算好。
前不久还被姐姐直言“怎么绑得这么丑的。”
还真是抱歉啦。
自己娇小的柔软足底赤（喵）裸着踩在冰凉的地面上。随后才伸进鞋子里。
然而发现鲜血仍从白色的丝袜中渗出来。
“好像，没用。”
看来以丝袜的厚实程度还远远不够。
果然经验还是太少了——毕竟自己也很少给自己包扎过。
我将裙摆脱下来。把对方伤口上的丝袜取下，再把裙摆缠绕上去。
裙子的布料则要硬实得多。只是可惜自己没有能将其撕成布条的能力和方法。
“什么啊……你里面……还穿着安全裤的啊……”
“不然我怎么可能有穿裙子的勇气。”
“还真是……可惜……”
面前的易远是不是在期待什么。
“就这样吧——你自己按着好了。”我说——我已经放弃了，仿佛在这么表达。
“你还……真是……”
“一会儿医生估计就来了。我先走了。”
虽然疑惑还有很多。
但我还是站起身子来。
接下下来还要去找杨夏呢。某个少女此时说不定在某个地方偷偷的哭着呢。
所以说不要哭啦。不然不是连我也跟着难受起来了吗。我在心里这么抱怨。
“等一下……”
坐在地上的易远用虚弱的语气急促出声。
“怎么了？”
“你……不问……为什么吗……”
为什么。
易远说的为什么，指的是什么呢。
自己几乎有千千万万个为什么要问。
但要挑哪一个出来，自己还远远没想好。
易远说的为什么，究竟是什么呢。
好奇心涌了上来。我问：
“那为什么呢？”
易远缓缓把自己的手从伤口上挪开。
用仿佛哭泣着的语调，她扯着我的衣摆，抬起头说：
“我一直喜欢着你啊。小果……”
……
我愣住了。
喜欢。
又是喜欢。
喜欢代表的含义，究竟是什么呢。
易远所说的喜欢，又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是朋友那样的喜欢的话，明明只要像朋友那样就好了。
“我……就知道……”仿佛瞅见我迷茫的眸子，易远喘着气，说：
“我就知道……我说的……你根本不懂……”
她弯起嘴角。然而笑容看起来让人感觉很难过。
就连用虚伪的笑容来称呼都不合适——因为那似乎是发自真心的，难过的笑容。
在我仍然愣着，想着要怎么回应这个少女时。
易远说：“那这样……小果，你让我抱一下吧……”
不明白。
自己索性蹲下来，看着对方沾着鲜血的双手抱紧自己的小小的身躯。
顺着对方的意思朝着对方贴近。身上沾满了对方的鲜血。刺鼻的腥味和粘稠的触感弄得自己有些不适。
易远把自己的脑袋，埋在我的肩膀上。
良久之后，从她口中吐出轻轻的话语：
“对不起……”
我歪了歪小脑袋。
不知道被这样抱了多久。感到有些难受的自己挣扎了一下身子。
易远的身子无力的耷拉着，脑袋垂了下来。
搂在自己背后的双手也这样掉落。
她似乎早就已经晕过去了。
在心里叹了口气。把她的身体摆摆正，我站起身子来想要离开。
然而心里的难受感一直没有淡去。
反复犹豫了很久。我蹲在易远染血的身子旁，同样靠着墙坐下。
地上的血迹沾得自己只穿了安全裤的屁股粘稠粘稠的。
一只手按在对方染血的伤口上，我闭上眼睛。
在医生来之前，先跟着睡一会吧。
……
……
学校的教学楼被接踵而至的警车包裹起来。无声的红蓝灯警示灯光闪耀的背景下，夜晚的校园异常嘈杂。
被风吹过的被鲜血沾湿的屁股相当寒冷。当然身上也是。
看着易远被用担架抬走，我徜徉在校园空旷的操场上。
顶着纷乱的思绪，不知不觉间自己早已走到了被警察看守起来的校门。
两个警察看到自己这一身染血的样子，刚上来盘问几句。随后自己就被一旁走出来的姐姐领走了。
没让自己尴尬太久真是太感谢了。
撩开衣摆对姐姐露出滑软的肌肤——甚至差点连裤子都全脱了——示意自己一点事没有。姐姐好歹露出一点轻松的神情来。
“所以，她呢？”
“你那个以前的朋友吗。已经有人跟上去了。关于你两个同学所在的那个小团体，今晚之前就能出结果吧。”
“不是问这个。”
“还有和你一起的那个，刚刚扛上救护车送附近医院去了。由于还算及时，看了下状态似乎不算差。”
“……还有呢？”
“最早出来的杨夏……”
姐姐轻轻打开面包车的车门。
单马尾的少女脑袋歪向一边靠在后座上，眼眸紧闭着睡着安逸的觉。
睡着了啊。
我轻手轻脚的爬上车，坐在杨夏旁边。
离近了才发现对方眼角的泪痕。
真难看。
伸手想擦掉，然而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沾满的血迹。不得已只能收回手。
看着看着，自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沉沉的哈欠。不只是身体上的倦意。被扰乱的心神，同样早就已经疲惫不堪了。
我轻手轻脚下了车，对一旁的姐姐说：
“我先回家了。帮忙看好杨夏。”
“等一下……”
“我一个人坐公交回去就行。”
拒绝了姐姐的提案。我往后摆摆手。
朝着记忆里不远的公交车站。
周围嘈杂的声音宛若静悄悄的。
由远天而来的夜晚摇曳的秋风和路中的车流作为背景映衬。
自己染血的娇小身影，独自一步一步向前迈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