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怎么样了？”
他问。
我愣了愣：“挺好的。”
在大部分人都对我避之不及的情况下，竟然有人愿意主动和自己搭话。这点在我看来就挺不可思议的了。
“你对自己身上的事情怎么看？”
他没有扭头的问，同时用擦汗来掩饰自己的动作。
自己身上的事情？
是不能运动，还是别的什么呢。
“不知道。”我实话实说。
“这样啊。你没什么想法呢。”
“嗯。”
“这样是不行的。这样下去是停不下来的。”
“……嗯。”
“给你个忠告好了。”他站起来：“在你没注意到的地方，现在可能还在继续。”
什么意思？
“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了。”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
选择……？
……
我意识到似乎有什么和单纯的恶作剧不同的东西在发生着，而事情也正在朝自己并不想的最坏的方向发展。
对方仿佛深海中的怪物那样想要将我拉进无可见底的玛利亚海沟，两人仿佛被用欲望的黑线穿起来那样联系在一起——而是怎样的欲望自己还无从知晓。
在心底的不安中我站起身想率先回教室。远处似乎有几个女生看过来，但自己也没有在意的余裕。
我控制着步伐跑上楼梯，中间还不得不停下来平复了一下才继续往上跑。随后我推开教室的门。
触目所及是自己不太能理解的景象。
桌子倒在地上，抽屉里的书本洒在地面。看上去就想被某个愤怒的人大力的踹在桌腿上，连着周围的桌子都歪歪扭扭。
连着看教室都是一团乱。
但出乎自己预料的是。
那不是我的桌子。
也不是林月的桌子。
是别人的桌子。
是一些看上去“无关”人士的桌子。
对的。不是一张，有好几张。
里面有慕泽洋的桌子，有易远的桌子，还有一些其他不认识的人的桌子。
——一看就知道，那并不是非故意的行为。恶意几乎已经恨不得用大字刻在黑板上或者天花板上告诉大家了。
然而究竟是谁会对除我之外的人有如此恶意——我突然明白了。
那并不是恶意。而是做出有恶意的样子而已。
从后面传来喧闹声。
“啊，打球真的好累啊……好想快点洗个澡……”
“还有一节课就放学了不是吗。稍微忍耐一下吧。”
“还好偷偷回来了。离下课也几分钟了，应该不用集合了。”
“湿湿的时候也不想被男生盯着看啊。”
“那是那是~有些男生真的很过分……啊想着就是鸡皮疙瘩了！”
“那是……诶？”
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个女生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后。
呆愣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
她们陆续进了教室，似乎想要近距离的目睹这惨状。有人将桌子上由于被波及到而有些散乱的书本整整齐，看着自己位置一旁某张倒下的桌子。
一个后来的女孩走到座位前愣了许久，那似乎是她的位置——只是已经被破坏了。她仿佛无法相信的捡起自己地上乱成一团的书本，吞咽着说：“怎么，回事……”
“太过分了！究竟是谁敢这么做的！”终于一个女生忍不住的叫喊起来。
“让下。”从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我往旁边挪动一步，易远绕过我的身子走进教室。她走到自己倒下的桌子前，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书本捡起来凝视着。
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
还不是倒下的桌子那么简单。
书本的封面，同样被划上一道道撕裂般的刀痕。和自己印象中林月书本封面的刀痕比起来要更凌乱——看上去也更粗暴，更无理性。
白色的书页从被割开的空隙中露出，甚至连内页都有稍许残破。
“我的也是……”另一个女生从散在地上的书抽出一本来。封面同样也是被划得稀烂的刀痕。
“我的书，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这样还怎么用啊……喂……”
“是谁？究竟是谁？！”
一个女生站起来，气急败坏的朝着周围喊着。她的目光不经意间看了过来，我们的目光对上了。
她立刻露出愤怒的神色来，冲过来揪住我的衣领：
“是你干的吧！？”
我呆愣的注视着面前的女生。对方的面孔扭曲起来，额前的撩起的发丝散乱的遮住眼睛的一部分，近前看上去甚至有些渗人。
她用力把我娇小的身子顶在墙上，脖颈被扼住，就连呼吸都感到难受。
“是你干的吧？！刚才体育课，只有你在我们前面回来……出来前还是好好的，一回来就变成这样了，肯定是你仗着不用上体育课回来捣乱的吧？！”
刚刚还蹲在倒下的桌子前的几个女生也站起来。好些充斥着敌意的视线这么射了过来。
似乎敌人在她们面前已经得到确定了。
但自己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我……”
“还想辩解什么吗！能做到这种事的，我们班只有你一个人吧？！”
她大喊起来，手上的力气也越发用力。我下意识的挣扎着身子，小手无力放在对方扼住我脖颈的胳膊上。然而这点力量根本无济于事。
“等一下！”门外的女生同样冲进来，把我从对方手里拉开。等我踉跄了一下在女生身后站定，女生才说：
“还没有证据吧？自由活动后不见踪影的同学还有不少吧？现在怪在平果同学身上是不是太早了？”
“舒桐欣你还想帮她辩解什么吗？！明明这个班上只有她有动机……”
女生仿佛失控一般将手上的力道紧了紧，大喊：
“你就是看我们几个人平时欺负你，所以这样来报复我们的吧！是吧！”
我再次愣住了。
女生喘着气，满脸通红的盯着我。
突然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了。
“诶……？”
从教室中传来一声惊呼。
那个面前的女生回过头。
我才发现自己的座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围了起来。她们对着上面的什么东西指指点点着。
我隐约意识到自己被渐渐拉进陷阱里。里面放着的，除了是能把猎物的皮肉撕裂、骨头折断的锯齿或者补兽夹外，已经没有别的可能了。
“这是……什么……好可怕……”
“是我的书的封面的碎屑……”
“这点好像是数学书的……”
“还有小刀！”
她们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的碎屑揉在手里仔细观察，把小刀拿在手上一个个人传递着看着，随后惊叹着：
“真的，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真的是封面。”
“怎么发现的？”
“易远看到有张被撕下来的封面飘到这边来了，我跟着仔细看才发现的……”
被包围在女生中的，赫然便是易远。她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头，想要脱离出来。然而附近的言语已经发酵得越发剧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