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问题,远不止如此。
但至少想从这个问题开始,得到答案。
她黄昏下的眸子开始闪出了惊异的光。
说实话,那一刻,我是想听到对方的否认的。无论是辩解还是其他什么的都好。
但她只是淡淡的说:
“原来你知道了啊。”
自己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沉默的空气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什么时候察觉到的?”她问。
察觉,指的是什么呢。
我有能察觉到的事,也有无论如何都察觉不到的事。
如果易远指的是纸条背后的人的身份的话。
自己本在一开始就知道了。
“一开始?指的是看到这张纸条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是我了吗?”
“不。其实是更早之前……”
“更早?早到什么时候?”
“第一次。”
“第一次?”
“我帮慕泽洋和沈钰作弊的事,是你举报的吧。”
她没马上回答,似乎在等我之后的解释吧。
但看反应,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真正说起来。所有事情的导火索——都是从那场作弊开始。
像戳破了装满墨水的气球。从那之后,那些人一切的被隐瞒的恶意就那样朝自己倾泻下来。是怎样的情感导致他们做出那样的行为呢?对成绩被夺走的不满吗?还是更为复杂的,嫉妒一类的呢?
但无论如何,检举了自己作弊这一行为的人,是将所有的这些都看在了眼里的吧。
但要注意的是。别人究竟是如何知道我们“作弊”的事实的。
在试卷还没有发下来的那时,班上的大家对成绩一无所知。也就是说无关的人没有怀疑的能力。
那有没有看到答案的老师,指定了子虚乌有的人来举报我们作弊的情况呢?
那也是不存在的。
举报者准确的说明了,我们是在用“传纸条”这一方式作弊。
单独的老师没有察觉的可能性。
那,是别的考试的人注意到了我们传纸条的动作呢?
那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我在一开始就强调过,我是“瞅准了既没有老师也没有周围同学注意到的间隙”,透过桌子下方的缝隙扔的纸条。
也就是说,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扔纸条的动作。我对这一点有着出乎意料的自信。
那,有没有可能是慕泽洋或者沈钰抄纸条的过程中,被别人发现后猜测出是“传纸条”这一方式呢?
这个问题更简单。因为只是发现有纸条的话,就不知道是谁传的了。也就是说自己根本不会被指定在作弊者内。
最后一点,就是老师看到成绩后,结合举报推测出传纸条的人呢?
那样也很好解释。因为答案都是一样的话,就不知道是谁给谁传的纸条了。但事后的惩罚来看老师很明显知道谁是抄袭者这点。而举报的内容,老师也早已描述过了。
答案在一开始就很明确了。
没有“举报者不存在”的可能。
除了易远外,没有别的举报者的可能。
后面的事情,自己也不能再清楚了。
对自己言语暴力的人和易远都有过不少的交流。恐怕各种恶作剧也有易远在背后的指导吧——毕竟身为朋友的她对自己的行动路径再了解不过了。
之后留下威胁我和林月分开的纸条,将我置入孤零零的境地。
最后趁着体育课推翻大家的桌子,把事后的痕迹伪造在我的桌子下,引导出第一发现者以把事情都推在我身上。
至少那时的大家都对此深信不疑吧。
“原来你,都发现了啊。”
简直连辩解都没有。
易远把身子靠在桌子上,有些惆怅的抬起头。
心底莫名的难受。
对。这些我都知道的。
但还有很多的疑点。
比如被推翻的桌子,被伪造的证据。
为什么不是自己作为第一发现者,而是刻意引导别人来做呢。
仿佛就像——
——不想在我的眼中,成为将我推入深渊的人一样。
其他的各种事情也是。
易远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经察觉到了的事情,一直在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做着各种别扭的、却不知道为什么的小工作。
刻意隐瞒的做作笔迹。
让别人出面的暴力言语和动作。
还有——说着要把我从这深渊中解放出来的谈话。
为什么呢。
“谜题。”我小声喃喃。
“?”
这个谜题,自己怎么都解不开。
在这里,放弃吧。
我抬起头。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就是自己,一直以来想要解开的谜题。
也是对方不经意给我留下的谜题。
包含着一切校园生活的秘密的谜题。
为什么要这么做——理解了这一切,就能理解很大一部分的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吧。
像是别人这样对待我的理由,也跟着能被解释清楚了。
还包括其他很多很多——所谓校园生活的本质。
我一直是这么相信的。
“为什么……你肯定不明白吧。”
“那就说给我听。”
“说了你也不明白。”
“不说才不明白。”
“说了你只会更不明白。”
易远说:
“因为,我也不太明白啊。”
我愣住了。
不明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仿佛就像,听到了“没什么理由”这样的理由一样。
或者说。
自己一直想要找到答案的谜题。
根本就是无解的吗。
为什么?
“那我就把我知道的理由告诉你吧。”
她说:
“……平果。我喜欢你。”
像是强烈的嘤嘤般的耳鸣充撞着我的脑海。
我抱着脑袋好一会,才听明白。
“骗人。”
我一瞬间就这么确信了。
那简直是再荒谬不过的答案。
如果是姐姐,才不会那样对我。
“没骗你。”
“骗人。”
“想要证据是吧?”
易远朝我挥挥手。
走过来。
她对我说。
我按照她的意思走过去。
“我就知道,我说了你也不明白。”
易远慢慢抬起手,搂住我的身体。
“我希望你能自己懂。我曾经是这么想过的。”
仿佛被什么,缠绕住了身体一样。
“但你真的什么都不懂。恐怕连喜欢的意思,你都没搞明白吧?所以更多的东西说了你肯定也不懂。”
“我放弃了。”
“证据,现在就给你看。”
易远双手握住我的肩膀。
吱呀。
自己毫无力量的娇小身体,被推倒后按在桌子上。
“唔——?!”
我下意识的抓紧桌面的边缘,稳住被按倒的身子。
抬起头。
倾在面前的对方眼眸中的光。
在黄昏下一闪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