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学校的校门,我发了好一会儿呆。
上次进入这里的时候,心里还是一种无感情的义务在催着我往里面走。但在里面呆的越久,心里混杂的东西却越来越多。
我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无意识的迈着步子,一路上了楼。
路上都是些不认识的人,但总会有人把目光聚焦在我的小身子上。路过的女生交头接耳,我能听到她们口中呢喃着一些“好可爱……”“还是长发……看上去很好摸吧……”之类的话。我清楚的知道她们谈论的人是我,偶尔我也会埋怨一下自己这过分敏锐的听觉……要是什么都没听到就好了。
……也不知道自己回来的消息,姐姐有没有告诉老师什么的呢。见到我他会惊讶吗?
不知道自己放在教室的桌子和椅子,是不是还完好的放在原地呢。
上面有没有,多出一些奇怪的涂鸦呢……
还有……杨夏她们……
杨夏她们似乎没事。但,也不知道再次见到杨夏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呢?
“……平果同学?”
注意到有人在叫我。
回头,是两个似曾相识的女生……从不太靠谱的记忆里剥离出两人的模样。是同班同学吗?
“你……回来了?没事了吗?”
两个女生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复杂……那是,在担心我吗?
我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虽然隐约还有些异样,但正常的活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太好了。”
“杨夏她们见到你回来了,肯定会很高兴吧。班里的大家也是。”
我怔了怔。
……会有人为了我而高兴吗?
暂时还想不明白。
“既然都安全回来了,怎么不进去呢。”
我一怔,才意识到我的手已经放在门把上有一段时间了。
“……对不起。”我连忙放了手,退了步子。
“平果同学太胆小了。这样可不行。要把自己平安的消息,好好的宣示出来才行。”
女生帮我开了门。
教室里。那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讨论声,莫名都停了下来。
好几道目光转向自己。
明明进进出出的人都不少,为何轮到自己进来的时候会变得如此显眼呢……
我有些害怕的低了低小脑袋。
“……看那边……是谁回来了。”
再次抬起头。却发现杨夏被旁边的女生推着身子,看着我瞪大了眼睛。
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着杨夏从座位上跳起身子,冲了上了。
自己娇小的身子被抱住。被冲击力推的后退。
差点没能站稳……然而杨夏却用更大的力气,把我的身子搂住了。
“呜……”
太紧了。身子有些难受。
班上的大家,目光都聚焦过来了……我下意识有些想挣扎。
“……终于回来了……”杨夏把头埋在我肩膀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杨夏的语气隐约有些呜咽。我有些手足无措了。
“当时为什么要冲上去啊……你这笨蛋……”杨夏没说话了,力气却更大了。
即使不太明白为何杨夏会有如此强烈的情感。
我也知道这时似乎不是太好打断的时机。
我犹豫了很久。
最后还是想着学着曾经的杨夏那样,轻轻抚摸杨夏的背。
这样,会让杨夏感觉安慰些吗?
……
蒋川好一会才出现在教室,见到我后也是夸张的瞪着眼睛。
这两个少女,比我想象的还要担心我的样子。
“没事吗?真的没事吗?”
“能动吗?会感觉痛吗?”
差不多已经过了会很痛的时间了。
我摇摇小脑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毫无疑问是没事了。
蒋川和杨夏似乎依然有些疑问。我想了想,把遮住肚子的衣摆捞起来,“你看……”
“别别……”
杨夏和蒋川连忙帮我把手按了下去,“还在班上呢。”
是说被别人看到不太好吗?想一下,好像确实不会有把肚子露出来的人……额,没有吗?
街上好像会有一些诶。偶尔。
“平果不要去学那些不好的东西……”
原来那是不好的东西啊。
“平果真的很缺少常识啊。”
过去的那段时间,我还没办法下床或者出医院的时候。外面的东西对我来说也只有着隐约的印象,那时能让我补充知识和经历的也只有书籍、杂志、报纸和电视。
我对那些东西都会感到新奇,甚至让我怀疑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是不是本来就有所缺少呢。
“……杨夏你们的关系还真是好啊。”
下课的时候,有别的女生似乎也找过来了。
“大家都看见了喔,你抱住平果的样子。”
“差点以为你会哭出来呢……”
“啊啊,这就是爱吧。”
“快别说了……”
杨夏把脑袋埋的很低,就连我都能看出来现在的杨夏相当不好意思。
“不过……平果没事真的太好了。班上的大家都很担心你。”
话题转向我这边了。我下意识揪了揪杨夏后颈的衣领。
“也不怪杨夏这么挂念你。杨夏之前说了……你是为了救杨夏,才主动冲上去的吧。”
“不可思议……”
“……这么说起来,平果可是杨夏的救命恩人了。”
我想了想……或许是面对危险的杨夏,激起了我本能的什么冲动也说不定。
几个女生看我的眼神仿佛有些变化了……这种有点心痛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呢。
“明明身子这么弱,还敢冲上去……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小平果在想什么。”
女生伸手放在我的脑袋上。我有些瑟缩的下意识低了脑袋,然而动作比我想象的要温柔的多。
“要是死掉的话……不只是小平果的家人。就连杨夏和大家,都会一直难过下去吧。”
会吗?
杨夏的眼神似乎在肯定。
这时,我心里却偶尔想起姐姐的身影。
……说起来,姐姐会为我的死而难过吗?
……
这不是我第一次想这个问题了。
我意识到,思考是得不出事实的。
但我偶尔也会想起。当我首次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天花板、窗帘、床单和被子都是一片白茫茫,耳边充斥着滴答滴答的声音。管子从身体各个部位延伸出去,除了瞳孔我动弹不得。
白衣的人们在我周围忙活了一阵子,才有一位少女走近我身边。
“你终于醒了。”
轻灵的声音平淡得毫无感情,仿佛在阐述毫不相关的事实。
她就是我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