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沉默——
沉默——
“......”
沉默——
完全沉默——
突然间十分理解EVA中初号机无法行动的那种感觉。
原谅我从刚才起就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而作不出任何的形容和反应,但是,即使我是已经经历过所谓异常事件的异常存在,如果遇到感到难以理解的事情时,还是会不可避免地感到惊讶。
要说形容的话,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那两幅从我这个角度完全看不到内容的、被某个圣职者硬是形容成‘奇迹’的画作之中,十分超自然的发出了光芒。
不,‘十分超自然’这种浅薄的说法已经不能形容我的心情了,我愿意给这种现象打出十分制满分标准的一千分,历史上最理解我这种心情的人大概只有那个放风筝时候的富兰克林了。
但是这还不算完,或许是认为这还不够打碎我的常识心态,在虚空之中,还有两个有着完全相同容貌的少女。
顺便说一下,她们的存在形态是漂浮着的。
但说成是幽灵也似乎也不正确的样子,换句话说她们并没有幽灵才有的寒气。
“这是...怎么回事?”
比我先一步反应过来,千叶用颤抖的声音发出了惊叹。
或许那不是惊叹,而只是对未知的恐惧也有可能,可是现在同样因为震惊处于混乱中的我也无法做出判断。
那么,混乱必须到此为止了,我想、我有责任和必要讲述一下究竟为什么会造成这种情况。
首先把时间回溯到几分钟之前,仪式开始后,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情况的时刻。
作为旁观者的我站在一旁,听着身为一时的主持者、或者说临时祭祀的安格鲁和千叶之间进行着对话。
说是对话,在我看来似乎只是进行着各种个人问题的询问而已。
根据安格鲁的说法,似乎这是为了让千叶放松下来进行的心理催眠。
因为这之中的内容有一些涉及到了千叶优子这个人的隐私,就原谅我进行一定程度上的跳过吧。
就算如此,之后也会有更好的机会来进行介绍也说不定。
总之,在这一系列毫无意义,又不能略过的问答后,千叶的回答也越来越放松。
也就是说,仪式的前期非常顺利。
但是。
就是这个词语,我有时会想,为什么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会在这个词语出现之后发生转折呢?然后我想,是不是把这个词从人类的语言上删除掉,大部分的悲剧就会消失了呢?但是——又是这个词语,但是就算这么做了,大部分的事实也不会改变。作为代替,恐怕会有新的、作为替罪羔羊的词语被发明出来担当重任吧。
简单说,就是结果和借口一类的关系。
就算否定了一个借口,如果想要接受某种结果,要找到其他的借口实在是轻而易举。
......顺便说一下,以上的感慨和现在的事情没有什么特殊的联系。
但是、真的是但是,我真的希望在这里没有出现这个讨厌的词语。
但是,在问题几乎要结束的一瞬间这座临时的神殿产生了异变。
值得一提的是,安格鲁的最后一个问题和之前的所有问题都有所不同。
“千叶优子,你认为信仰的存在是正确的吗?”
这就是问题,不是关于个人的问题,而是更加偏重于思想性的样子。
“不管正不正确,信仰都没有价值。”
似乎已经习惯问答的千叶则是没有多做思考的回答了。
认真说起来的话,这种情况虽然也可以说做是不加思考,但也可以说是说出了自己最真实想法吧?
所以,异变、或者说异常产生了。
然后,景色就变成了刚才我所形容的那个样子。
不过就算这么说,目睹着一切的我本人也是毫无真实感,毕竟真的是一瞬间出现的东西啊!相比起来能淡然接受这种东西的话才更加恐怖吧。
“好了,这样就成功了一半了。”
似乎对这一切熟视无睹一般,之前一直毕恭毕敬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祭祀一样工作的安格鲁也抬起了身子,换成了之前那副样子。
“你说成功...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忍不住询问了。
“当然是指降灵仪式成功了啊,通过这两幅画作和这座神殿,小姑娘成功将神灵请到这里了呢。”
“你说神...?”
总不会是在说这两个浮在空中的少女吧?
——就是她们哦,安格鲁说出了让我大吃一惊的答案。
“神的意志可是何处都在的、额,这样说也不对,应该说只要有人们的信仰,或者说知名度神就会存在。”
只要被知道,就等于已经存在了,这个男人这么说道。
“所以我们做的只是提供一个平台让神出现而已,不过话是那么说,神也没有什么理性或者个体的意识,毕竟是因为信仰之类的东西聚集到一起才出现的东西。”
...总感觉这个男人对神毫无尊敬之意,这个样子也真亏能自称圣职者。
“可是...为什么会有两个一样的少女,其中一个是画作中的少女吧?另一个是怎么回事?”
“诶?望月吸血鬼没有看过两张画吗?”
我已经受够那个称呼了,为什么你会看起来比我还要惊讶啊。
“不,没什么,因为两幅画的内容都是这位少女而已。”
“恩?是吗?”
难道是因为这样才不让我看另外一副画吗?恩....似乎不是这个原因吧。但是,现在似乎不是在意这个问题的时候。
千叶看着两位少女,还保持着一副震惊的样子。
或许从她的视点看来,得到的震惊会比我这边要多得多吧。
“小姑娘。”
“诶.......?”
千叶似乎花了很久才把意识拉回现实,对安格鲁的话做出了反应。
“我是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才能在五年前见到神,但是现在如果你有愿望的话,就是说出来的好机会。”
“愿望...?”
“没错,愿望。”
然后,安格鲁就沉默了下去,如同事不关己一样走到了我身边。
“喂......”
我试着询问他原因。
“已经没有我能插手的余地了,接下来你就试着去相信那个千叶吧,望月吸血鬼。啊,对了对了,我还有句话要说在前头。”
他背对着这一切的异常景象站在我身边。
“对于神来说,人类的形象性别经历全都无关紧要,正如同我们不会关心两只蚂蚁的区别一样,小姑娘现在,差不多就是处于这种处境哦?”
“蚂蚁一般的...处境吗?”
那么,还真是足够的微不足道呢。
但是,或许同样明白这个情况的千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扑通。
非常常见的拟声词,在这里我是用这个词语的意义,是为了形容一种非常虔诚的姿势。
以一言蔽之,就是下跪。
那个总是对我采用高高在上态度和无所不知心态的千叶优子,面对着从自己的画作中飞出来的两位少女,下跪了。
那种声音甚至让我担心她的膝盖骨会不会就此坏掉。
然后,紧接于此的是更加令我惊讶的行为。
——她低下了头。
我已经跟不上发展了。
“非常的....真的是非常的...感谢!”
千叶用我从没听过的、接近于声嘶力竭的声音,对着其中一位少女诉说着。
“愿意帮助在绝望中的我,给了我可以说是当时的我理想的生活、真的!非常感谢!”
她依然保持着下跪磕头的姿势。
“我会存在于这个社会,生活在现在的学校,也都是这只眼睛所赐,所以、我真的不知道究竟要怎么感谢它!”
“但是。”
虽然又是出现了这个讨厌的词语,但是在这里、这个词语的意义似乎稍微和之前出现了不同。
或者说,我感觉这里出现的转折似乎并不是那么的糟糕。
她直起身子,面对着另一位相同少女。
“我也感到非常的...后悔!”
然后,她又一次俯身低头了。
现在的我虽然也很担心她的脑袋,但更多的,是对那份话语中所包含的觉悟感到惊讶。
“我很感谢这种生活、但是、我已经不想在这样持续下去了!”
“.......”
两位少女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摆脱过去的泥潭也好、让大家接受我的存在也好、让我可以继续进行绘画也好、我感谢的心情在这五年间从来都没有中断过,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认为我才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和人交流产生的裂痕,我自己的家庭,并不怎么出色的绘画,即使这些都是我曾经拒绝的、让人感到苦恼和讨厌的事情,现在的我知道了、这都是名为‘成长’的道路上不能缺少的障碍。所以我求求你们,请把这只眼睛收回去吧!我相信,不,我希望我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来面对未来,而不是一直依赖着这只眼睛躲在自己的世界!所以!对不起,我感到非常的后悔!!”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嘶力竭’已经不能形容她的状态了,在那之中还混入了断断续续哭声。或许,在她开始倾诉的一瞬间,之前五年时间所积攒的、那些来自家庭,社会方方面面所积累的,被名为‘荷鲁斯之眼’所封印的精神压力就在一瞬间解放了。
即使在这并不漫长的倾诉过后,千叶优子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不、她并非一动不动,从那不断颤抖的肩膀判断,她大概还在不断的哭泣吧。
一边全力抑制自己不发出声音,一边无法抑制的哭泣着。
而虚空中的两位少女,依然保持者原样漂浮着。
“.......”
不敢发出声音,害怕只是发出一个声音就导致好不容易达成的现状崩溃掉。
“那么,接下来就看神——或者说小姑娘自己的选择了。”
我的身边,安格鲁则是小声的如此说着。
“她自己的选择?”
“没错,说起来经由荷鲁斯之眼创作的画作灵魂完整性,望月吸血鬼知道吗?”
“恩。”
点了点头。
“如果说刚才我还有点疑惑的话,那么现在的我则是确信了,那两幅画所表现的灵魂,都是小姑娘本人。”
“诶!?”
忍不住小声惊呼了一下。
“应该说是不同时期的小姑娘灵魂吧,我并不知道这两个小姑娘分别是什么时候的她,但是作为灵魂画作,现在的她们无疑就是某个时期的千叶优子本人。”
“可是之前你不是说过那是神吗?”
“恩?没错啊,她们是神,也是过去千叶优子的灵魂,准确一点说就是被赋予了‘埃及神灵’这个概念的千叶优子灵魂。”
......真是混乱的状态啊,难道说千叶是在向过去的自己、同时也是神的自己提出请求,请自己来拯救自己吗?
不过要是这样说的话,五年前得到这只眼睛又是因为什么呢?
“这个就不清楚了,毕竟我没有那种洞察力超一流的眼睛。”
笑了一下后,他看向了我。
“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在那之后已经过了半年,留给你的时间不管怎么说都不多了,如果只是和现在一样多管闲事的话......”
“不用你多嘴,到时候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我打断了他的讨厌发言,就是因为这点我才讨厌这个家伙。
闲话到此为止,现在最重要的,是眼前那三个千叶优子之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