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是更喜欢宸哥哥的。
宸哥哥不像莲哥哥那样冰冷得让人难以接近。
记忆里，宸哥哥总是很温柔地和我说话，他会拉着我的手一起在院子里奔跑，或者带我悄悄从府宅里溜走，去和街上的孩子们一起玩。
他会和我一起去私塾听先生教书，回来后，还会教我写一些复杂的汉字，让我常常受到先生的称赞。
在我心中，宸哥哥不仅长得好看，受到长辈们的喜爱，而且很强。
即使从未真正习武，他也总能从那些欺负人的坏孩子手中保护我，因为宸哥哥有着天宗本家的优异血统和道行天赋，谁也打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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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哥哥和宸哥哥长得很像，光看脸的话，几乎一模一样。听仆人们说，他们两人是双胞胎。
但是除此之外，两人完全不同。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莲哥哥穿的衣服都是用最好的料子，由众多的裁缝精心量身缝制的，与我和宸哥哥身上这种从市集上直接买来的锦衣玉缎有着根本区别。
莲哥哥全身上下都是由仆人们精心打点过的。
莲哥哥不和我们一起去私塾听书，负责教导莲哥哥的老师们是由父亲从六洲请来的各个领域的精英人物，尤其是教授道术修行的老师，听说是连王朝召见也不肯现身的的当世高人。
莲哥哥从不和我们一起吃饭。
莲哥哥跟随父亲学习礼仪和权术，出入天宗内外大小会议和重大场合……因为莲哥哥是天宗本家的长子，也将是天宗本家血脉唯一的继承人。而我和宸哥哥，总有一天会为此而做出献祭，虽然那时的我并不清楚献祭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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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从小到大，我和莲哥哥都没说过几句话。应该说，除了家族中的重要聚会以及逢年过节时的祭祀仪式上，我会远远地看到莲哥哥被侍卫和仆人们重重围护的身影之外，其他时间都没什么机会和他见面。
而且，说实话，就算有机会见面，我也绝对不会愿意去主动和他说话的。因为我不喜欢莲哥哥那一幅旁人勿进的孤傲气场，对谁都爱答不理的，好像自己很了不起的样子。
但是我很快就改变了自己的这种看法。因为我发现了莲哥哥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真的很厉害。
知道这个事实是在我十二岁那年的一个雪夜里。
那天傍晚，我和宸哥哥被十几个分家的孩子围在小巷子里，宸哥哥打不过那么多人，他们就上来撕扯我的衣服，把一尺长的冰棱塞进我的肚兜里。
正在我以为自己马上要被冻死，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莲哥哥出现了。他只是像敲门一样在那个欺负我的孩子胸口扣了一下，对方却瞬间倒地，一边抽搐一边从口中喷出了鲜红的血。
余下的人落荒而逃。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招数，我根本无法理解。我只知道，从那天起，莲哥哥在我眼中就像神明一样。
那一天，是莲哥哥和宸哥哥十四岁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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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莲哥哥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变得多了起来。他常会在完成功课以后，有意无意地出现在我们能看见的地方，然后在宸哥哥的热情邀请下，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上来打声招呼，加入到我们的玩耍中来。
随着交流次数的增多，我逐渐发现莲哥哥其实也有着温情的一面。发现了莲哥哥的这一面后，我非常开心。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试图把真实的情感隐藏起来。尤其是当他发现自己在冲我们笑的时候，总是会立刻收起笑容，然后匆匆离开，就好像不敢和我们有过多的交流和接触，生怕我们会走入他的内心一样。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的手足感情逐渐加深。虽然没法弥补多年以来的疏远和冷淡，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为了巩固这得来不易的羁绊之情，一向笨手笨脚的我还特意编制了三条葫芦花环。我将其中两条分别送给了宸哥哥和莲哥哥，宸哥哥高兴地摸了摸我的头。
一切看上去仿佛都那么美好，直到，那个如同噩梦般的日子到来之前。
……
……
……血祭。
那一天，我的世界被彻底颠覆了。
我永远忘不了宸哥哥被割喉献祭时的样子，还有他最后看我的那个眼神。
绝望，又对我充满希望的眼神……就如同莲哥哥死亡前看我的眼神一样。
……
我恨我的父母，我爱我的哥哥们。
我爱我的父母，我恨我自己。
……
我恨这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