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是得管的, 但无非是投鼠忌器。
水娃挨了九鹭的毒打,回去肯定会和父亲交代。如果这时九鹭还领着两人“登门拜访”水根生或许会因为害怕而老实些,但过不了两日,他受的这些怨气恐怕都得数倍撒在水怜晴身上。
与九鹭说的一样:我们又不能成天呆在这小镇子上,总得有走的一天。等我们走了……可怜的不还是那女子么?
于是待到水根生与水娃不在时,九鹭才敲响了那寒酸至极的破旧木门。
木门吱呀作响,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脱落下来……
“来了……”
屋里一声怯懦的话音,水怜晴轻轻推开了木门,半掩着朝外看了看。
本以为是父亲和弟弟回来了,却没想到来者竟是先前遇上的三位。
水怜晴睁大着眼睛,俏脸上顿时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她下意识地朝后缩了缩身子,低下了头去。
“我说……本王是来做客的,你这样半掩着门还让不让本王进——”九鹭双手抱胸站在前边,话还没说完就被九芍拨开退去了后边。
“我们没有恶意。”九芍双目直视着面前犹如幼兽一般无助害怕的姑娘,微微地摇了摇头。
九鹭轻嘁了声,又皱了皱眉,望着前边的老二,他啧啧地道:“好好好,本王不和你争风头了行不?呵,再说了,这样的笨女人又不对本王的胃口,你要喜欢你带回王府做妻本王也懒得掺和~”说罢,还刻意满脸无谓地摆了摆手。
被九芍凝神直视,又听着九鹭的话,水怜晴不知为何,竟是觉得脸颊有些微微发烫了起来……
像九芍这么美的男子,水怜晴是第一次看见。那般狭长妩媚的凤眼,白皙如雪的皮肤,哪怕是自己也根本无法比肩其十分之一。再加上他那修长挺拔的英姿,换做哪个女儿都会对其倾心动情。
九芍面无表情,稍稍回头瞥了眼站在背后阴阳怪气的九鹭,“你便喜欢愚钝至极的?”
九鹭眉头一皱,心里顿觉不对劲!刚才自己说水怜晴笨,这样的女人自己才不喜欢。老二立马便来了一句“愚钝至极?”
啥意思?意思就是我世子爷喜欢的都是沙雕咯?
暗示某神巫?
???
九鹭下意识地瞟了眼身旁的蓉蓉,蓉蓉一直在张望着水家的屋子,眼里满满的心疼……
看到蓉蓉这个样子,九鹭不知道为什么,也不觉得气了,只是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下意识地离她站得近了许多。
……
水怜晴打开门把三人迎了进去。
当九鹭一脚迈进这屋子时,才知道什么叫真.家徒四壁!
除了烂茅草和木头搭成的房顶,剩下能御寒遮风的,也就只有四面土墙和一扇破旧木门了。
桌椅板凳通通没有,甚至连烧火煮饭的柴都只有那么几根。
如此昏暗寒酸的屋里,角落那儿却摆了张格格不入的木床。
木床做工精细,看上去得要点儿价钱。
九鹭问了问水怜晴,可怜姑娘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说,但真讲起这事儿的时候,脸上却浮现了少见的欣喜神色。
这木床是水怜晴用她在客栈做工时攒下的工钱找木匠打的。这钱一攒,就是大半年……
她念着让年幼的弟弟和父亲能睡个好觉,心愿是了了,水根生和水娃成天睡得比谁都香,可付出了半年心血的水怜晴却一天也没睡过。
门边那些草堆,就是水怜晴睡觉的地方,甚至连铺盖都没有……
水娃从来不让姐姐上这张床睡觉,水根生那是更甚可耻!
“你这晦气女人,老子我摸不得睡不得,你上床来占什么位置?!”
这是水根生的原话。
九鹭和蓉蓉是越听越气!得知水怜晴悲惨的遭遇也愈发变多……
两人心照不宣:她爹这还是个人?!简直禽兽不如!要是哪里禽兽多,把他扒光了丢里面去绝对大快人心!
蓉蓉问水怜晴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明明对你那么坏啊!水怜晴只是苦笑,“娘亲走后,怜晴便只有爹和阿水这两个亲人了,怜晴已经失去了很多,不想再失去谁了……”
九鹭和蓉蓉不再说话,心里五味陈杂……
见着两人沉默不语,水怜晴尴尬地苦笑了笑,“是怜晴待客不周,家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水怜晴话才说罢,皓腕忽然被九芍轻轻扼上,把她朝着床边带了去。
“啊……!”
感受着手腕上淡淡的温暖,再看着把自己朝床边带去的九芍,水怜晴顿时羞红了脸。
“坐下。”九芍指了指床沿。
“我……”水怜晴不敢看着九芍的眼睛,忸怩着,心里也因为忌惮父亲和弟弟而不敢坐下。
见状,九芍两步迈过,自己先在那木床边沿坐了下来。原本轻扼在水怜晴腕上的手也渐渐向下……五指微屈轻轻地搁在她有些伤痕的掌心。
“来。”
九芍的神色丝毫没有任何的波澜,只是凝望着水怜晴的眼睛……
水怜晴面颊炽热,内心犹如小鹿乱撞,少女情怀霎时迸发四溢。
她“嗯”地应了声,轻呓着点了点头,脑子一热便坐了下去。
……
看着坐在床边聊着什么的两人,九鹭微眯着眼睛,抚着下巴微微点头。刚想表扬几句“老二牛逼啊!”
怎料屋外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即又是嘭——!地一脚!
那破旧的木门瞬间便碎了个七零八落……
“水根生!把你女儿给咱‘妈妈’奉上来~否则……嘿嘿,我瞧你这小儿子也是个做兔儿爷的好苗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