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鹭微微一笑,双手抱胸站在了幽香面前。
“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都知道,不过真要踏平十五州……就凭现在的你难道不是去送死?”
幽香双眼凝视,柳眉微蹙。
九鹭瘪了瘪嘴,摊手道:“你也别不服气,现在的你连我这样的都打不过,就这么意气用事去了十五州,你的风见哥哥会伤心的吧?”
幽香没有回答,她沉默了半晌……
“但风见哥哥的愿望我一定会实现。乌楚国……不会一辈子被别人踩在脚下。”幽香认真地凝望着九鹭的眼睛。
九鹭点了点头,他嘴角微翘,“如此甚好~那么……待你变强之后,我们便战场再见了?不过到时候你要是输了被我逮了个正着……嘿嘿~暖床丫鬟什么的我可是不怕少的。”
一旁,始终没怎么在意的风里希此刻默默地瞥了九鹭一眼。
幽香亦是微微惊讶,她稍怔了会儿,随即嫣然轻笑道:“谢谢你……”
九鹭摆了摆手,“诶,你也别这样。先前的你要是被我这么调戏,恐怕早就一巴掌招呼过来了吧?你如今虽是知道了真相,可你不还是你么?”
幽香俏脸潜藏苦涩,她摇了摇头,“他的喜怒就是我的喜怒,他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做到。”
九鹭微微皱眉,走上前一步说道:“他从来没有将你当作玩具,可你自己却总是这么想。如此未免与他过疏远?哼,你若是本王的女人,本王第一个休了你这样的。”
幽香顿时一惊,似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一旁,风里希习惯性地捋了捋肩头青丝,貌似在想着什么。
九鹭余光瞟见,当即微眯着眼睛凑上前去向风里希问道:“在想什么~”
风里希没有回答,干脆无视九鹭朝幽香走了去。
“此剑你还要携带在身?”
幽香点了点头,“这是风见哥哥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了……”
说着,幽香轻抚着剑身,仿佛上面还有风见的温度。
风里希美目扫过出离,她再道:“此剑浊气浓郁饱含怨念,与你相伴长久并非好事。”
幽香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怕的,风见哥哥会在里面保护我。”
风里希没有说话,只见她玉手探出,一束淡淡的荧光缓缓地注入了出离剑内。
做完这些,风里希抬头望向幽香,“已无邪念。”
幽香稍感震惊,尽管风见此前与她说过风里希的身份,但她还是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天禄有祛除邪祟的能力,看来风见哥哥猜测的没错了……谢过姐姐。”怀抱出离,幽香感激地行礼道。
“……”
风里希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罢,便转身走了。
……
翌日.阜城
九鹭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可倒在床上的人仍在呼呼大睡……
“……”风里希站在门外,默默地等待了一会儿。
又敲了几次,见着无人回应,她干脆玉指划出一道空间裂隙穿过了这道房门。
默默地看着睡得正酣的九鹭,风里希缓步走过,就这么在床头边静静地坐了下来。
直到九鹭睡醒……
眼皮微动,九鹭缓缓地挣开了眼睛,双臂伸展撑了个懒腰。
轻嗅着四周泛着的那熟悉的幽幽体香,九鹭嘴角微翘,偷笑着刻意使坏地一手朝着风里希的腰间揽了去。
风里希似是早有预料,她不过稍稍挪动身子便让九鹭扑了个空。
九鹭一脸无趣,习惯地旋卷着玩起了她的发梢。
“你醒了。”风里希望着九鹭的眼睛,一如既往地宁静道。
九鹭点了点头,他翻身与风里希凑近了些,咧嘴微笑道:“你早就来了吧?一直在这儿等我多无聊,一个人去做点别的事情也行啊,比如逛街,再比如……帮我带些早饭什么的也行~”
风里希默默地望了九鹭一眼,“已到午时。”
九鹭瘪了瘪嘴,一脸无语。
“走吧,乌楚国王室覆灭,剩余贵族已归大祭司定夺罪名。我们不便再做久留。”风里希起身说道。
九鹭有些惊讶,“幽香做了现任大祭司,乌楚国现在归幽香管了?!”
“不错。”风里希点了点头。
九鹭微微一笑,心里放松了许多,“这样也好,万人之上,至少没人再敢欺负她了。”
风里希瞥了九鹭一眼,少见地回应道:“的确好么?”
九鹭眉头一挑看了风里希一眼。两手枕在脑后,随性说道:“哦?那依女王大人你之见……”
风里希凝视上了九鹭的眼睛。
感受风里希不禁散发而出的微微压迫感,九鹭轻笑了笑,“当初我第一眼见着大周女王时还有些失落失望。失望这一片大好河山终是在了那样一位再寻常不过的女人手里,可我却不曾想……真正的大周女王,其实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
风里希眼神流转,她双手搭在膝前稍稍思索,默默地道:“那这次你满意了么?”
九鹭蹭地坐起身来,他咧嘴一笑,“满意!当然满意了!如果你能给我做些吃的来那就更满意了~”
风里希挪开视线,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风里希不搭理,九鹭也不再打趣,他边穿着衣裳边问道:“那先前在楚月宫同乌楚国摄政王会面的那位……”
九鹭的脑海里,又浮现了那位华贵美妇的模样。
那位代替风里希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已经死去的大周女王……
风里希缓缓睁眼,“她是木语人。”
九鹭有些惊讶,“木语人?那是什么……木头做的假人吗?”
风里希点了点头,淡淡地道:“也不尽然,木语人虽是人为造物不老不死,但木语人也有自己的情感与思绪。若是赴死也会感到恐惧。”
“……”九鹭沉默。
风里希稍稍抬头,她望向九鹭的眼睛,第一次见她有患得患失般的模样。
“讨厌我么。”
半晌……
沉默的九鹭摇了摇头,“她的模样我见过,哪怕赴死之时也从未有过后悔。若是解脱释怀,想来她是自愿答应你的。”
“她与我相识多年却鲜有见面的机会。我碍于身份不得随意在人世露面,她便代替我做由我指派的事务。也因此……她有了些许人的情感。听闻你说她死前感到解脱释怀,我有哀伤,但也心感安慰。”
九鹭有些惊异,这是风里希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在其位谋其政,曾经身为帝王的九鹭足够理解风里希的现在的心情。
她又何尝愿意呢……
九鹭下床,缓步来到了风里希的身边。
“血契已除,你……该走了吧?”九鹭心绪一言难尽。
风里希点了点头。
“去哪里……”九鹭似是不舍,又问了问。
“聚瑶洲。”风里希淡淡地道。
“嗯……”九鹭轻声道,思绪仿佛飘向了远处。仿佛此刻自己已经回到了金陵,回到了九王府,这些时日仿佛恍若一场大梦,而如今便是这大梦初醒之时……
往后的梦里,才会有她的影子吗……
九鹭稍稍转身,一手撩开了窗户。
“在水一方便是求而不得……看来,你早就告诉我答案了。”
说罢,九鹭微笑着回头看了风里希一眼。
那一瞬间,风里希眼神竟是害羞似地稍稍躲闪,她习惯地捋了捋肩头青丝,静静地道:“但我也是说过,若当真喜爱,怎会甘愿相隔山川河流?定是穷极一生也要追逐厮守,哪怕站在他身旁也是好的。”
九鹭惊讶地愣在了原地……
俏脸上浅浅的羞涩很快被掩盖,风里希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一双美目直视着九鹭的眼睛,风里希宁静却又庄重地道:“我以大周女王的身份命你,与我同去吧。”
九鹭回过神来,她这模样可爱得有些搞笑。
“好好好~我陪你去就是了。你别慌呀,我先前还没应呢,你怎么就拿女王的身份来压我了?我这小小草民可担待不起……”九鹭笑罢,又瘪了瘪嘴,继续道:“诶,聚瑶洲都是天禄的地盘吧?那里的家伙动不动就移山填海呼风唤雨的,是不是都很猛?啧……那你可得罩好我了。”
……
金陵.红袖坊
破开红袖坊大门的那一瞬间,包括九渊在内的众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无论是花园还是前院,也不知是谁在这红袖坊内挂满了各色的绸缎。
这些巧夺天工的绸缎都是上好的料子,能造出这等极品的手艺可谓是世间罕见。
偶尔听水声滴答,是池塘里的小鱼儿吐着泡泡。
九芍一步迈入想要看个究竟,蓉蓉却摇了摇头。
她右手高举似擎天之状,随即一束穹光自天扉落下。蓉蓉朱唇微启,吟道:“灵光天照,万念静伏!”
霎时,微微缭绕在红袖坊四周的紫雾黑烟便尽数消散了去。
“亏你还是白书生的徒弟,连这都看不出来?”蓉蓉面色不满地瞥了九芍一眼。
“……”九芍没有说话。
忽地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好听的银铃。
那声音宛若翠鸟,自由自在。
“喂~!那边的几位,这间铺子卖给我可以吗?”她朝着九渊一众招了招手。
笑着喊罢,她又回头看了眼身后,“阿丁,快来快来!我找到合适的铺子了~!我喜欢,你肯定也会喜欢的~”
话音刚落,一条土黄色的小狗摇着尾巴跑了过来。
“哎呀,又不是叫你。”她微笑着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好看的眼睛温柔地朝后边望了去……
跟在后边的,是一位长发飘逸背着一身铁匠行囊的英俊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