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王者之力(上)

作者:风骑士 更新时间:2012/5/8 10:20:05 字数:0

文森特一向不喜欢回家回得太晚。不单单是东吴区晚上10点以后就没有了公交,更可怕的是姐姐的训斥。海丽平时给人的印象是温和、善解人意,做菜的手艺也不错,将来想必是个理想的家庭主妇。

在海丽未来的丈夫享受她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家之前,她只属于文森特一个。谁让文森特几乎不会做什么家务,又是海丽唯一的弟弟呢。外人面前,两人从小就约定了坚决不提两人身世的事。

两人的父亲是前12区总督温尼迪公爵。温尼迪公爵与不列颠第九十八代皇帝,也即现任不列颠帝国皇帝,查尔斯·JI·不列颠(Charles Ji Britannia)有着深厚私交,因此在皇帝征服中华帝国以后,被任命为12区第一任总督。温尼迪公爵是个十足的保守派,新官上任,下属进言说中华帝国是大国,比不得11区小国寡民,还是保持中华帝国国民的好。进言者被温尼迪公爵当场斩首,从此没人敢再提到“中华”二字。

成功占领12区后,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进行对12区最大限度地掠夺。12区有什么呢?要矿产有矿产,要水源有水源,石油天然气应有尽有,地大物博的头衔不是徒有虚名。不愧是不列颠皇帝,两次鸦片战争后若干年,终于做到了欧美联军都没法做到的事——殖民中华帝国。

新的问题又来了。12区什么都有,什么都想掠夺,总不能把整个12区全部搬到不列颠本土去吧。温尼迪公爵想到一个办法,就是严格把12区人与不列颠人分开,让后不列颠人住到12区来,像吸血鬼一样把12区的资源吸干再回到本土。而12区原住民呢?只要保证他们不死,并且甘愿为不列颠人干活就好。

枢机制也是温尼迪公爵的杰作。这一招就连皇帝本人也没有想到。但是在别的殖民地也不需要这套制度,11区也好,南美也好,都是小国寡民,一支军队就能控制一个国家。想完全控制中华帝国,除非把不列颠的意志延伸到这个国家的每个机构,每个角落,最基本的乡村也不放过。

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一个帝王或者政治家发明过一种机构,能渗透到这个社会的各个角落。温尼迪公爵也是个老棋手,在他面前文森特的棋艺连幼儿园级别都达不到。既然自己无法进攻,不如站在对手的角度去想。

政府是已经存在的。

学校是已经存在的。

公司是已经存在的。

工厂是已经存在的。

只要控制这些已有的东西——温尼迪公爵想到了12区历史。12区古代有位宰相,名为曹操。虽然身为宰相,但是天子也得任其发落,以至于中华帝国至今任然记得其“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壮举。

原来如此,根本就不用想出来什么新的机构。既然所有的机构都是已经存在的,就在现有基础上强加一系列机构就可以了。所有的行政权还保留给原来的最高行政官,而新的枢机,只负责管那个最高行政官。这就是不列颠式的挟天子以令诸侯。从此,枢机制诞生了。

温尼迪公爵的枢机制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连不列颠皇帝本人也佩服不已。但是,自古皇帝怕贤臣。温尼迪公爵的作为竟然让不列颠皇帝感到后怕。是啊,控制着世界四分之一的人口,掌握着世界最丰富的资源,12区完全可以组织起一支反抗不列颠帝国本土的力量。

树大招风,温尼迪公爵不但被12区人仇恨,也被不列颠帝国的权贵仇恨。文森特五岁那年,温尼迪公爵邸因不明原因失火,公爵与夫人双双身亡。海丽与文森特因为在屋外游泳,与死神擦肩而过。

之后的几年两人被母亲家后家收养,结果母亲后家遭遇了与温尼迪家同样的命运。

于是海丽决定把姓改掉,抛弃所有身世,像张白纸一样重头开始,不再连累任何人。也没有人可以连累了。

时间一过就是七年。海丽一边在快餐店打工,一边领着圣阿拉伊修斯学院的最高奖学金,勉强够维持姐弟两人的生计。

文森特呢,总是个幸运的小伙。他不用工作,也没有烦恼,凭借一手棋艺,给他和姐姐赢回来一套两百平米的楼中楼式公寓不说,时不时赚点零用钱,把自己和姐姐都打扮得与一边不列颠公民没什么区别。外人根本看不出来这两姐弟有什么穷苦的地方。

话说回来,今天文森特不但要面临回家被姐姐骂的问题,身后那个不明身份的女孩像个衰神一样死缠着他,怎么也轰不走。他试过拼命朝前跑想甩开她,可是棋手本来就不擅长跑步,没走多远A.A.就又跟上来了。

唉,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这个女衰神。

文森特硬着头皮敲了敲家门,盘算着如何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什么嘛,我虽然表面和女孩子胡来,但是从来没有把人带回过家里。要是让海丽看到了……文森特隔着门就可以感觉到海丽的怒火。杀了我吧!我不要回家了!

文森特情绪低落起来,身边的事物好像都对他避而远之。楼道里的扶手、台阶,自己家的门,都像是变了形状,被宇宙里一个无形的漩涡卷了进去。

“文森特!!!”海丽呼的把门拉开,卷起的气流吹得文森特和A.A.同时做起抿头发的动作,把文森特从思绪世界里拉了回来。“这个时间回家的后果很严重!!”

平时的文森特只能硬着头皮让海丽骂。海丽一点情面也不留,管它楼道里有没有邻居上下,她最喜欢把文森特堵在家门口说个狗血淋头。海丽是他心里唯一默认的权威。可以瞧不起市长,可以瞧不起总督,但是只有姐姐是天生就比他大的,天生有把他呼来唤去的权力。虽然海丽已经很大程度上放弃了那个权力,作为姐姐威信还是在的。

这次不行,对不起,海丽。

“我来介绍一下。”文森特装没听见海丽的话,“这位是新来我们家的佣人,12区人云香。你别看她这个样子,她很喜欢染发。你看,她穿的也是12区服装。”

“佣人?女孩子?”海丽因为看到文森特带女孩子回家而警惕,作为姐姐的直觉告诉她现在该注意的是这个女孩子而不是回家时间。怒气瞬间消失全无,她斜着眼睛打量A.A.。

“……哼,可疑,怎么看都可疑。”

她和A.A.比了比身高,A.A.比她矮一些,也年轻一些,约摸只有十五岁,还有长高的空间。但是海丽的身材和A.A.比起来是完败。什么世道,佣人的胸部比主人还大,这不是明摆着要勾引男主人吗?

“不行,坚决不行,请佣人会增加开销,我不同意。”

“云香不需要工资的,对吧?”

“只要看着你实现契约就够了,别的我不管。”A.A.把海丽和文森特双双推开,大步走进屋。“晚饭呢?饿死了。”

“哪有这么霸道的佣人啊!!!”海丽的火气卷土重来,“去死吧!!太可疑了!哪有主人给佣人做饭的?再说,这个年代的12区人早都不穿那个年代的服装了吧!”她抓着文森特的衣领,“说,她到底是谁!马上把她送回家去,这女孩怎么看也不像12区人吧!”

“我同意。”文森特邪笑起来,“你看,我就说海丽肯定不同意的,你还是回家去吧。”

比起说服海丽让A.A.留下,文森特更希望把A.A.轰走。别说海丽,他自己都觉得A.A.可疑。

“我没空和你闲扯。你可以使用Gease之力解决这个问题。”A.A.等得不耐烦,“晚饭呢?真慢!”

她把文森特的家当成了自己家,鞋子一脱就侧躺在沙发上。绿色的长发从扶手边垂到地上。

“呵,我还忘记了你强吻我的事。”文森特挺直了腰板走到A.A身边,表情像个收放高利贷的黑社会老大准备找人算账。

“强吻?!”海丽又听到了让人不安的字眼,只想一脚把文森特和那个未知少女一起踹到窗外去。

“时间倒流是吧。”文森特粗暴得拿起A.A的手,正视着她的眼睛,“那就让时间退回到今天下午,我去工厂之前。”

这样一来,只要找个借口不去工厂,就不会这个可疑的自称A.A的女人,也不会碰到到目前为止的麻烦事。他对这个能力还是半信半疑,时间怎么可能倒流。想象都好笑。

文森特试图释放Gease之力的瞬间,一股热流从大脑的神经末梢一路传递到抓住了A.A手臂的右手掌。有种神经跳动的疼痛,犹如充血般鼓胀。这不是病症,他感觉得到Gease之力在传递,就像走路或者活动手指一样自然,仿佛Gease之力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文森特打起了精神准备看时间是如何倒流的。

“无聊。”A.A打开文森特的手,“你难道愚蠢地认为Gease能作用在给与者身上?一点都不像你,文森特。”

第一次试图使用Gease之力就失败了。但是文森特并不意外,他一开始就没指望世界上真有时间倒流的事情发生。居然有那么一瞬间,他相信了他获得让时间倒流的能力的事。可笑。

海丽心灰意冷。一向是很听话的弟弟,今天因为一个外边来的女孩子变得这样忤逆。他从来没顶过她一句嘴,更不用说把姐姐无视在一旁。这个弟弟已经不需要姐姐了。

“你们闹吧。我累了。”海丽淡淡说道。她没心情教训弟弟,反正她闹不闹脾气也只是被弟弟无视。

海丽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她对弟弟很失望,双眼无神地走过去。

“等下,姐姐。”

文森特反过去抓住海丽的手。与其说他那一刻下了很大决心,不如说是被逼无奈的一时冲动。他潜意识里认为应该把A.A留下,但是留下A.A就必须用什么办法来说服海丽。常规办法是不会奏效的,那就……只剩下Gease了。

“姐姐,刚才只是开玩笑罢了,A.A 不是什么佣人。她是来我们家辅导功课的老师。”文森特自己都不相信这话。一个看起来年龄比他还小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老师?

“冰箱里有现成的食物。”海丽淡淡说道,“你们随便吃点吧。”

文森特更希望被姐姐结结实实扇一耳光。从进门开始到现在,他一直在挑战姐姐的权威。倘若把海丽最后一点权威拿掉,那么,她在他面前几乎什么也没有。姐弟两人住的公寓是文森特赢来的,生活费是学校补助的,几乎所有的家具陈设都是文森特打牌赢来的,或者把赢来的东西卖了钱买的。

即使完全离开这个姐姐,文森特照样可以生活得很好。文森特怕的就是海丽产生这样的想法。不,海丽是我唯一的姐姐。他对自己说。我唯一的亲人,唯一……真正爱的人。

挑战姐姐的权威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海丽会因此受伤,无法挽回的伤害。被自己珍爱的弟弟看不起,每个姐姐都会难受的吧。海丽甚至没有生气。文森特知道自己太过火了。

都是因为那个绿头发女人的出现!

“对不起,海丽。”文森特赶紧道歉,希望可以圆场,“其实她是……”

她是什么?一会是佣人,一会是老师,到底是什么人?就说女朋友吧。文森特怒视着A.A。不,办不到,如果是女朋友,就得表现得亲密一些。怎么可能和那个女人亲密!

“我累了。晚安,文森特……和你的客人。”海丽灰心地低着头,朝自己的房间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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