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泪水永远不会蕴含力量,如果要强说那力量的源头的话,那依然是人心的演化。
无云的夜晚,皓月清明万里,喜夜的小生物窸窸窣窣的穿梭在这片干涸的土地上,或是挖掘去年春时植物残留的根茎,或是寻觅昆虫的幼卵,这看上去残酷无比的孽杀,却是它们唯一苟活的手段。
俄而,这一片大地开始轻微的颤抖,这些弱小的生物惊恐的立即逃窜,虽然它们没有见到任何具有威胁的生命破坏体,但是天性本存的技能让他们从不对未知而涉险。
在它们离去的数分钟后,大地颤抖的频率更加的急躁起来,颤抖愤怒的力量在一处地表被其下的压力推开最为发泄口后,这一切颤抖的异象才变得静止。
破碎的土石四溅开去,一头近二十米长短粗细的螺旋锥在皓月的照耀下而闪耀。
须臾的片刻后,这连接如此硕大的螺旋头的机械体,开始了继续的动作,缓缓的前进上升后,它那堪比作战运输机大小的身姿裸漏了出来,周身流线型的设计让人不难遐想这巨大的家伙在地表之下所受的前进阻力全靠这设计而得意解决。
迎着月光的皎洁,在那漆色浅黄的装甲上,鲜红字母“A”的标示,霎时冷却人的心灵。
机械陆虎内的休息舱中,肖阳把之前被汗水浸透的作战服换下,拿出了备用的作战服更换在身上,当他刚完成这一切后,休息室的房门被推开,独眼乌达顿迈着稳健的步伐来到他的身边。
“不用去支援其他人吗。”肖阳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开口讲道。
乌达顿微合着眼皮,沉声道:“不必,法米娜小姐,还有安德烈中士都与当地的**武装组织取得了联系,现在他们应该都在当地的**武装组织内部得到了补给。”
“嗯。”肖阳把作战服最后的一道锁链拉合后,微微松了口气,“一切来的太突然了,还没有准备好,便已经投身在这里了。对了,中校那边有什么新的指令吗。”
“还没有,眼下我们身处于非洲内陆,即使有纳鲁斯之眼,但在新联合国多重卫星的监视下,想要取得联系并不容易,身处于大西洋使徒舰艇上的大校以及中校并不能对我们进行现场指挥了。”
“一切真的要如临别时,中校所说的那般吗。”
“啊,看样子只能是那样了,要靠你和我的决断来打赢这场战斗了。”
肖阳点了点头,随手拿起纸杯,来到房间内的自动咖啡机前接了杯热饮咖啡后,又回到了休息长椅旁坐了下来,不过恍惚间,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Land Rover停止运转了?”
乌达顿讷讷一笑,“我一直认为你的反应力是很敏锐的,想到都这么久的时间了你这才有所发觉。是的,Land Rover进行待机了,Land Rover不同于使徒潜艇那般可以依靠海水进行无限制的补充能源,Land Rover依然是依靠核动力的,在地下工作的久了,偶尔也要回到地面上进行元件的散热处理。”
“原来是这样,继续刚才的话题,眼下一切的决策指挥都要靠我们自己了,你有什么看法吗?”
乌达顿微微一怔,再次憨笑后,把疑问的皮球又踢给了肖阳,“我倒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肖阳皱了皱眉头后,心中简单的记忆之前判断的话语后,便随之讲出:“新联合国军抓住了我们宣言的把柄,他们蛊惑当地的政权部队对我们进行牵制,背地里他们精锐的部队进行对反抗组织的清剿,这样的战术才进行一天而已,我们便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如果继续让对方这战术延续,我们势必会遭到倾灭的结局。”
“分析的很对,难题既然已经分析出来了,那么解决的办法呢。”
“办法……”肖阳咬了咬牙后,缓缓的摇了摇头,“我想不出。”
“不,你已经想出了办法,并且那也是唯一的办法。”乌达顿微合的右眼霎时瞪开,犀利无比的朝肖阳看去。
肖阳不敢与这眼神相接,立即撇头躲过这似乎可以瞧见心灵的目光。
“没有。”肖阳抬起手中的纸杯轻摄了一口微甜的咖啡。
“你在害怕。”
肖阳的心头突的一震,手中的纸杯把持不住的摇曳倾倒,杯中黑褐色的液体溅洒在他新换的作战服上,在胸襟处沾染上一大片的湿迹。
“之前我就说过你一直是在佯装冷静,今天归来的时候,你那不停闪烁的眼神便早早把你出卖。你在害怕什么呢?死亡?如果今天我没有营救你,你是不是便认为这一切都是绝望的深渊?”
“没有,没有。”肖阳毫不犹豫的摇晃起头来,一边从休息长椅上站起身子,便着手拿过毛巾,便擦拭那作战服上沾染的咖啡湿迹,只是那眼神却是一直躲避乌达顿来回的扫视。
“哼,还是太年轻了。”
懵然间,乌达顿抬起他那厚实的臂弯,一把拉过肖阳的身体,接着他挥舞起他的右拳,便砸在了肖阳脑旁的金属墙壁上,轰鸣的撞击声只不过是一瞬的片刻,更多的还是来自人心灵中那被唤醒恐惧的呜咽仓惶。
冷汗瞬时从肖阳的额头上淌下,在心还在颤抖的时候,那用颤抖的声调表达他内心中那逃避现实恐惧的愤怒。
“你,你要做什么……”
可是在独眼乌达顿那犀利如电的目光下,一切都是空幻的坚强,在瞧见乌达顿那瞪视如炬般的眼眸后,肖阳连颤抖的呐喊声都软弱了下来。
“我只是想让你清醒一下,仅此而已。”言罢,乌达顿缓缓的收回了僵直在金属墙壁上拳头,撞击后蹭裂的皮表下已经鲜血模糊,通红的液体沿着乌达顿那厚实的掌心便缓缓滴落。
“从前,当我还是弗利可可西政府军反抗组织首领的时候,在我的手下有一个叫做手阿提的家伙,那个家伙和你一样都是懦弱的人,同时在内心中又有不愿意割舍的东西,想要去战斗,有恐惧没有那战斗的力量。你觉得我怎么样?”说着乌达顿故意的再次攥紧拳头,用力的捏紧,致使那暴燥的青筋清晰无比的展露在肖阳的面前。
“这是力量,很多时候我又何尝不是恐惧这力量,我是个粗人,不善于表达什么,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话,但是我知道如果你不舍弃那恐惧,便永远不会得到真正的力量。”
“……舍弃恐惧……”肖阳微微一怔的喃喃自语起来,此刻他的内心开始惊恐过往那数次与死神擦边的经历,纵使有着使徒之名的庇护,但那一切又是太过于的玄幻。
“那,那个叫做手阿提的人现在呢……”
“死了。”乌达顿闭上了眼睛,不带一丝感情的叙述道,在肖阳看来,“死亡”这两字从乌达顿的口中谈吐出来是异样的轻柔,那种鲜血凝重的质量,被他的轻蔑的不值一文。
“好好的觉悟吧,Land Rover元件冷却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是没有云的夜晚,新联合国军的卫星探测是没有任何阻碍的,被他们追查扫描到我们就变得麻烦了。”说着,乌达顿站过身去,便朝着休息室的舱外走去,可是才走了两步后,便又突的顿下来了脚步。
“那办法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出路,与其期盼着新联合国军的高层觉悟这战争和平的意义,还不如依靠这唯一的办法妥当,你与手阿提不同,你是在和平都市长大的,看到的是和平,接受的是和平的教育,并且你还有异常的智慧与果敢,只是在没有极限的时候,你便总不会觉醒,就像之前的那样,义无反顾的援救我。”
乌达顿那厚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休息室的舱门虚掩的微合,这一刻肖阳周身的力量仿若全部的用尽,他软软的跌坐在休息长椅上,任凭空寂的声音淹没他的世界。
死亡……
自私的活下去。
那个时候看到自己的一切清晰无比的在眼前破碎,纵使仇恨的意念已经深入骨髓,但是最终还是选择活下去的命运,纵使眼见自己城市的同胞被接二连三的射杀,也没有选择解救,或是同归于尽,人原本就是自私的独立体,自私的活下去原本就是无可厚非的决定,但是……
但是他却不同,自私的活下去的同时,他还继承了原本不应该属于他的宿命。
恍然间,肖阳再次回想起数年前那个时候,那个近夏的傍晚,夜色还没有完全的沉寂,天光灰白,那个还是少年的他,对着电脑游戏的嬉戏与笑骂,还有感受着那爱意恶魔的恐惧。
2611年……再也无法回到的年代。
“妈妈……”
肖阳的眼睑内蕴含的泪水再也压抑不住,扭曲透明的液态虫子,丑陋的在他的脸上螨爬出湿痕。
与此同时,他的手也开始缓缓的握成了拳头。
那并不是心结的开解,而是更深的扭曲,空幻的力量,注定还是要再次空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