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阴天并不是灾难,正是因为存有阴霾的天空,当那份灰色忧郁褪去时,人才会觉得一直被淡忘的天空是晴朗与美好,这是自然的调和,让内心不断膨胀贪婪的人类,心中也绽放晴朗,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我……”
“我…………”
“我————”
“我!!!”
内心中那奔波的惶恐,与黑暗追逐的噩梦令三号惊醒。
他的眼睛如驼铃一般,瞳孔极度的扩散,虽然有光照入他的眼眸中,但是这光所蕴含的色彩信息并未传达进入他的大脑,他的脑海中还残存着那一刻被黑暗吞没的破碎命运。
稍许之后他才缓缓的回过神来,扩散的瞳孔收回,恢复了自我存在的意识。
三号慢慢的从床上坐起,他微微有些诧异,自己的身子没有被捆绑带束缚,同时当他着眼看清房间的模样后,更是惊奇——他原以为自己会处在科研医疗实验者的手术台上,而这一刻房间内的陈列几乎是与普通的宅居卧室一模一样,没有审核与医疗贴边的事物存在。
诧异的安静中,那从未间断,磅礴淅沥的雨滴敲打在玻璃窗的声音,使三号不由得扭头转移注意力。
虽然窗帘是拉拢闭合的模样,但是透过那残留的缝隙,以及此时此刻那“叮叮咚咚”的噪点声,窗外那阴雨的模样在心中已经是被描绘了。
“雨下大了么……呵……”三号的心中寂寂的感叹着,随后他百无聊赖的再次躺在床上,这样惬意温暖的空间,让他开始错觉自己是否还在梦中,或者在刚才自己被那黑暗吞没后,现在的自己沉陷在梦中。
无忧无虑?
三号在床上懒懒的翻了一个身,有些时候不去考虑那么多的因果,便也是一种安逸了。
“安逸?”跳跃的思维下,三号不知怎么又想到了那夜的时候自己抬手击打十一号的场景,那个时候十一号华莲那个孤寂的眼神,以及那喋血的模样又一次在三号的脑海中浮现荡漾,他不由得再次从床上坐起,并把手掌从被褥中抽出静列在自己的眼前。
那原本应该是少年稚嫩的手掌却满布沟壑和老茧,三号知道这是自己一直鲁莽所致。他应该早有这样的觉悟,自己的力量并不是这世间所有的东西都能承受,有的东西必须小心侍奉。
这是婴儿最基础的条件反射,因为不了解自己的实力,而撕碎脆弱的玩具,或是被坚硬的石头磕绊。
正当他这样自我深思学习的时候,房间的门被人悄然推开,王洋面带微笑的走到床边,对三号他和蔼的讲道,“怎么样,觉得身体舒服些了吗?”
三号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对于这才认识不久的女教师,三号的心中既是在排斥,又是略微的有着几分喜欢,他也无法有那个语言去表述这种情感,只能是佯作冷酷,或者可是说他不知道该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样的动作,讲出什么样的话语。
王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床边,随后抓住了三号的手掌,这让三号身体本能的**倍感慌张,他抬起头瞧看向王洋那一脸善意的模样,同时自己前一刻心中琐碎还在主导,他的神经开始高度紧张,不知道王洋这样束缚自己手掌会给自己带来怎么样的伤害,他想立刻反抗,但是在脑海中那夜十一号跌倒喋血的模样让他无法忘记,他不敢再次鲁莽,悸动的瞬间,王洋已经从口袋中摸出了指甲刀,开始细心的修剪三号那过度夸张少年人的指甲与茧子。
看到这一幕后,三号的心才渐渐的平稳,慌乱感渐渐消失,更改为那肌体触摸的温柔。
“老师的手真是温暖细腻呢……”他在心中默默的叙述着,心中那一直冷漠与自私的茧不知怎么开始被刺开,淡淡的微光开始显露。
在这样一个自私冷漠,一开始就存有感知,存有理论的躯体,但却没有过去与未来的三号,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想要活下的意念,不是为了什么宽广伟大的理想,仅仅只是希望可以永远的这般感受这份肌肤的温柔。
“如果……我……”
不经意间散播下的颗粒,开始在坚韧的意念下疯狂吞噬土地生命的营养。那虽然是干瘪扭曲,没有任何希望的种子,但却因为倔强而独特。
“老师……”这一刻三号开始由心底的接受喜欢王洋。
王洋抬起头,对着三号依旧是那不曾改变的微笑模样,“破,有什么事?”
“破……”
破……
破!
一瞬间三号的身体犹如醍醐灌顶般的苏醒,那原本并不在意的名字,在被人尊敬,被人铭记,当真是一种无比的美好,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样原本来你自己都不看好的字眼,却已经被自己接受。
“破……我的名字……”他不敢相信的反问着,既是对王洋的述说,又是对自己内心深处的疑问。
“当然,破。”王洋继续的莞尔,同时放下了三号一只修剪的手,改去修剪另一只手残破的指甲。
“因为老师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发觉你以外的沉沦,这并不应该是你这样年龄孩子该有的模样,虽然老师知道你的过去一无所有,同样无论是谁也无法主导过去,即便是天神也无法重写历史,或是扭转时间的轴轮;所以老师给你起名为“破”,并不是什么破损,破旧,而是在这阴霾的天空中破出一个晴朗的洞来!”
“破……”三号低下头蓄念着自己的名字,在窗外那淅沥磅礴的雨点噪声,以及在咫尺身旁,那指甲刀杠杆的声响,让他的心绪陷入永恒。
破出一个晴朗的洞来……
过去是谁都无法主导的……
那么,那么,并不是意味着未来依旧无法掌握,因为人是活在进行时之中,只要自己不抛弃自己,在未来便必定会有晴朗!
这一刻,虽然窗外的阴雨还在连绵,也没有出现如同戏剧中那般在人心变化的时候,那阴雨便歇息的可笑。
户外之下,那磅礴的豪雨接连苍穹,飞快打击的雨滴在地上快速的撞击碎裂,密密麻麻的厚度,让那空气都无法逃脱,迸裂的积水中,那水沫气泡比比皆是,苍白阴灰色的模样,让人不由得去抬头瞭望那天空的色彩——浑浊不可瞧见。
这是天神的愠怒与悲戚吗?
这样由个人感情衍化的想象让人无法理解。在苍白的房间之内,那带着暗色镜片的中年院长,单手轻轻的抚摸着他下颚板直的胡须,并正对着窗外那瓢泼的秋雨微微叹息。
“还好这样的大雨赶在了作物丰收之前,否则恐怕今年的丰收日,X城便不会冠上皇冠了。所有的农家此时此刻都应该庆幸这迟来的大雨吧。”在中年院长的身后,曲迪阿谀奉承的躬身而立,对着身前中年院长揣摩的侃侃而谈。
中年的院长并没有回头,他眼前的暗色镜片在有些时候便是反射镜般的存在,在镜片角落上,身后那男人阿谀恭敬的模样,让他觉得有些可笑,这完全都是人心贪婪的作祟,如果有一天这个男人爬到自己的头上,恐怕他便会对待一只狗一样的对待自己。
中年院长一边在心中肯定对曲迪的评价,一边并不冷场的回应道,“或许吧,但并不是阴雨的天空下便就没有快乐,即便是今年的粮食被这大雨摧毁,那么痛苦的也并非是农户。”
“嗯?”曲迪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中年院长慢慢的转过身来,面朝向年轻自己近两旬的曲迪,开口讲道,“如果大雨毁了庄稼,依照国家目前储备粮食储备,这一年X城的减产并不会造成什么深远影响,只不过政府势必会发放补贴金给予农户,农户不必操劳丰收与买卖便可获得金钱福利,所以说农户应该是快乐的,而倍感痛苦的却是那些想要依靠这丰收增产功绩升迁的官僚。X城的连年丰收已经成为了国家官僚升迁的跳板,那些官僚并不需要做什么,既不入田耕作,也不除草施肥,只是发表两篇占用时间的动员演讲,便足够了,呵呵,这真是滑稽,并且那演讲稿到底出自谁的手笔还是有待商榷……”
“呵呵,院长您真是爽快人。”曲迪尴尬的一笑。
“是啊,我是一个爽快的人,所以我这样一个爽快的人总是不顾及什么,触怒了城府深沉的小人,便会被派遣到这里来做这样的工作。这样大的烂摊子,真是让人不爽,并且同样让我不爽的还有你。”中年院长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毫不忌讳的抬手指向正身前的曲迪。
曲迪的心头微微一跳,“我?”
“呵,不过看在你为那帮孩子找来了一个好老师的情况下,我便勉为其难的喜欢你一下也未尝不可,哈哈哈……”
“呵……哈……”曲迪尴尬这模样,附和的强颜欢笑,“院长你真会开玩笑。”
“是啊,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人说我喜欢开玩笑了……”中年的院长不知怎么收住了笑容,抬手轻轻的推了一下鼻翼的镜架,至于那话语到底是不是玩笑,恐怕没有人比这话语的演讲着更加清楚了,在窗外阴郁依旧的时候,这一刻房间内压抑的气息更加可怖。
曲迪面对身前这中年院长阴晴不定的模样彻底没有了办法,这一刻他只能是强咬牙关,默不出声,继续他倔强的顺从。
“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跳板,但是你却不可以把弱者当做你的跳板,并且你不觉得用弱者制作的跳板太过于松垮和残忍吗?”中年院长点烟了一只香烟后,深吸一口,燃尽小半的烟草后,便随意的把那烟灰弹在桌案前的一张文稿上。
“这算是我身为你的上级,最后对你的教导,现在你可以拿着这张上调任命书从我这里滚蛋了。”中年院长还不客气的把那文稿推至地上。
冷汗从曲迪的额角并出,面对身前中年人压制的气势,他大气不断呼出,只是在心底做出怨毒的咒言。
“是,院长,谢谢你的教诲!”
“呵,没错就是这样,一个强者制成的跳板,可以让你弹跳的更高,呵,我很是期待在未来的时候,你能把什么样的人物做成你的跳板,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身为一个看客我很是喜欢着阴雨的混沌,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