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平日,明显扩张严重的刺青仍没有半点停止的意思,反而随着魔力的流动不断的延伸着。
豆大的汗珠顺着消瘦的脸颊轻轻滴落,Caster顶着这颗开始痛到发热的脑袋,在深夜的街道中行走着。
已过了深夜一点,外头已经完全没有人影。
家家户户中的灯火也已熄灭,如今只剩路灯在照亮这座熟睡的城市。
“喂,Caster,你这样真的没问题么?”
默默跟在后面的Saber不禁心中捏了一把汗。
这家伙现在一副快要挂掉的样子,实在让人放心不下,而且今晚还要与实力不凡的Rider对战,现在的Caster能不能成为战斗力都可能成为一个问题!
“那个,Caster还是不要勉强自己比较好!”
“啧,杂种都给余闭嘴!”
Caster随便用手擦了擦汗,烦躁的训斥着身后的Saber和松本律。
走到了河边的公园。
渡过了那条桥,就可以到隔壁城市的新都去了。
只要一到桥旁边的人行步道上,到新都的路就是一直线了。
步道桥上没有人影。
这也当然,毕竟连早上都没什么人在走了。
要到隔壁城市通常是搭巴士或电车,这座步道桥不大会被利用到。
因为不管怎么说距离都太过冗长了,而且好像做的不是很牢靠,随时塌掉也不奇怪吧,诸如之类的说法,让人引起些不安。
渡过桥后,就到了郊外。
不过一远离车站,昔日的街道依旧保留着。
郊外在那当中是最经典的。
平缓延伸的坡道,以及面海的高地。
越往坡道上走,建筑物的数量就随之递减,盖在山丘斜面的西式墓地映入了眼帘。
“就是这里了。”
这就是目的地——冬木教会。
上了坡道。
……抬头一看,可以看见高地的上面有个类似十字架的东西。
高地的教会。
至今连靠近都没有过的神之家,没想到会为了这样的目的跋涉前来。
教会给人非常不得了的豪华感。
是高地几乎都是自己的土地,一登上坡道的顶端,就是一片辽阔的广场在等着Caster一行人。
盖在里边的教会,明明就没有多大,却如高山耸立一般给来访的人一种压迫感。
虽然已经到了深夜了,可是丘陵上的教堂仍然灯火通明。
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Caster一步,又一步地慢慢朝教堂走近。
仔细侧耳倾听的话,就连血液在血管中猛烈流动着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来到了教会门前,全身充满了杀意。慢慢打开门。
宽广、庄严的礼拜堂。
柔和的烛光照亮了礼拜堂,与着温馨的气氛相反空气像被冻结住了一样凝滞,静寂得可怕。让人有种类似墓穴的感觉,有点不舒服。
修女从祭坛后方慢慢地现出了身影。
她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像是彩色玻璃上圣者安详的笑容,怀中抱着的容器却让人不寒而栗。
律用一只手拼命压抑涌上喉头的恶心感觉,他摇摇晃晃地往后退了几步,用因为恐惧而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一直看着修女。明明知道只要不看就好,但他就是无法把眼睛从那个东西上移开。
“啊啦,怎么了?身体不适么?”
温柔的话语传到耳畔,修女一手把那个东西举了起来。那个律怎样也无法移开视线的东西……
做的非常完美。颜色和质感都与生前没有两样,除了头部以下完全不见这件事以外。
那是御三家之一的远坂纯的头颅!!
“啊——”律用手捂着嘴,拼命忍耐想吐的感觉。
不,他是只能这么做而已。他只是站着,拼命压抑要从嘴里涌出的各种东西。
“律。”
Saber看着快要崩溃的松本律,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
“抱歉,Saber。”
胸中涌起一团怒火,没有理由的愤怒。他跪在原地,憎恶着自己的懦弱。
“不必觉得羞耻,你的反应是正常的。”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Saber将松本律护在身后,“看了这东西如果还有人能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那我就去揍他。”
“——!?”
这是Saber第一次表露出了厌恶之情。
松本律吃惊是当然的,因为这样的Saber就连他本身都不由得觉得惊讶。
“哈!真意外啊!Saber你竟然也有『厌恶』这种情感啊。”
轻蔑地笑着,鲜红双眸中满是愉悦之色。
“身体状况看起来好多了。”
Saber刻意压低了声音。
“嗯,只要冷静下来,就能阻止诅咒的侵蚀。这个教堂虽不是什么安心之所,但感觉到浅川琴美的气息后,多多少少就平静下来了。”
“……额……”
然而无意间低着脑袋的律却对Caster的话产生了疑虑。
因为Caster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长剑,那把剑正是Caster的宝具——The primal fire(原初之火)!
黑色剑身上的血红纹饰不知为何,比以往更加的妖娆了起来,像是滴落在剑上的血流,又像是炙热的岩浆。
这不祥的预感,让律不由得向后退了半步。
身为暴君的愤怒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的平息下来!?
他根本没有冷静下来,只是将明火转为了暗火!
“好了,修女。余不想跟你废话,把余的东西还回来的话,或许还能饶你一命。你自己选吧。”
轻蔑而嘲讽的语气和不加掩饰的杀气。
通红的瞳孔中表现出强烈的厌恶感。
双眼中燃烧着红莲般的怒火。
“别难为她了。海莲娜只不过是在为我做事而已。”
从连接着礼拜堂和里面的祭祀室中,缓缓走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就是一直行踪不明的最后的Servant——Rider。
脸型略显消瘦,隐藏在长发下的绷带巧妙地遮住了右边眼睛,天蓝色的左眼像是具有魔力那般深邃迷人,及膝的亚麻色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即便如此,也遮不住他那不同寻常的威严气势。
黑色的长袍稍显朴素了点,却也掩盖不了他那高贵的气质。
尽管身处同一空间,却像是在嘲笑众人的愚蠢一般,那苛责与冷酷的眼神,就连Saber也不禁冒了一身冷汗。
“Caster,你不觉得你来得有些晚了么?”
Rider平静的开口。
“哦?”轻挑起眉头,Caster嘴角微微扬起,“此话怎讲?”
“浅川琴美身为圣杯之器,此时已完全丧失了身为人类的全部机能,即使如此,你也要就她回去么?”
“那是余的事,与你无关。余的东西,没有理由让你这个外人处理。”
感觉到Caster那强硬的态度,Rider轻叹了口气。
“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应该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了吧?”
“哼!余早就料到会变成这样了,自是心里有所准备,不比你费心。”
口上虽是轻松的语调,但Caster心中还是陷入了深深的悔恨,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祭祀室内一片火红。
几乎能将人灼烧的热气从中一口气涌了出来。
原本用来分割礼拜堂和祭祀室的墙壁早已无影无踪,高大的神像随之倒塌变为毫无用处的碎块,将光洁的地板砸出不同程度的坑洞来。
站在礼拜堂的几人依旧没有移动位置,相互对峙着。
红色的光笼罩着整个空间。
狂风的风势变强,源头在那个光------境内的深处。
红色的磷光随风飘散。
沉淀的空气充满死亡气息。
混着红色的光,好像有要跑出来的东西。
鲜艳的赤色渗出,像是黏液般黑色。
直至刚才还是整洁的教堂,此时却连教堂的影子也不见了。
眼前是一片红色的磷光。
黑色混浊的橡胶之海。
另外,还有……
穿刺在半空中的『孔』,和捧着的少女姿态。
“……浅川……琴美!!?”
Saber整个人犯了懵。
那个曾经欢乐的笑过,悲伤地哭过,勇敢的战斗过的少女,自从身体衰弱到无法清醒之后,Saber就以为这就是名为浅川琴美的少女最后的样子。
恢复成圣杯之器的她,像人偶一样陷入了永眠。
即便如此,她还是保有身为人类时的样子,让人不禁小小的期待着她能再度醒来。
可是现在的样子,让一向冷静的Saber实在无法继续保持冷静了。
那像是黑泥一样的东西,将少女高高地捧起。
其存在本身就好像是在对少女的人生的侮辱。
可视化程度的诅咒,简直是对于她那纯洁心灵的亵渎!
她绝对不是什么器具!
她是有血有肉的人类!!
“Rider……”在这句话脱口而出的一瞬间,空气中传来了狂暴的杀气。红色的战衣穿在身,Caster将The primal fire(原初之火)架在身前,紫黑的刺青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蔓延开来,红色的双眸,逐渐染上狂热之色。“唯独你,不可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