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狠狠地吐槽了一番现代社会将婚姻自由观念完全抛在脑后的现状,又继续在街道上游荡了起来。
“说起来,刚才那个老大爷为什么非要给我推销他的孙女啊?难道他看不见你吗?”
的确,一般来说,清晨时分,一男一女相伴走在大街上,任谁来看,都会把他们当成一对恋人吧?
难道现在的老大爷都这么彪悍了?完全不在乎别人的女朋友还在身边,冲上来就想要拆散人家?
这也太过分了吧?
“对啊,他确实看不见我,准确的来说,只要我不想让别人看见,现在除了其他鬼魂之外,就只有你能看见我。”
“这样啊,那倒也不错,还能省一张车票钱。”
李默心里立刻打起了小算盘,现在也不知道李雪菡能不能承受太阳光的照射,因为那些恐怖片里,白天的时候阳气旺盛,鬼魂都是不会出来的。
但现在天空已经蒙蒙亮,李雪菡却丝毫没有回到精灵球里的意思,看来她现在已经不用惧怕阳光了。
虽然是鬼魂,但她毕竟也是拥有自我意识,独立自主的智慧体,把她收到精灵球里带上车就多少显得有些不尊重了。
那么,既然别人都看不到她,他就能让李雪菡跟在身后,直接通过安检,又不用给她买票了。
如果车上人少的话,还可以小声的聊聊天,排解一下无聊的乘车时光。
“车票就算了,虽然我现在已经不用惧怕阳光,但白天还是更习惯躲起来养精蓄锐的,忽然改变行为模式的话,生物钟很容易会乱掉,也很容易会长黑眼圈和鱼尾纹的。”
“哈?”
李默转过了头,缓缓打出一个“?”
“你们幽灵还会长皱纹的?”
“为什么不会啊!”
李雪菡叉着腰,一脸的理直气壮和理所当然。
“我们虽然是能量聚合体,但还是保留着生前身体的一部分特性的,要是违反了作息规律,就像你们活人经常熬夜一样,很容易会导致能量结构紊乱的,外在表现就是黑眼圈和鱼尾纹之类的啦。”
“今天我真是长了见识了。”
李默再次被震惊了,果然,对于了解不深的事物是不能这样轻易下定论的啊。
幽灵们的身体由能量构成,却偏偏能够保留一部分生前的身体特性,如果不是有李雪菡给他讲解的话,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对他没什么卵用的小知识。
两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一边在城市里漫步,又在河边坐了一会儿,总算是熬到了天亮。
道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渐渐多了起来,一个个早点摊位的叫卖声也远远地传入了李默和李雪菡耳中。
“包子!热乎的包子啦!”
“手抓饼,烤冷面——”
“抻面大骨头,馄饨,油条,豆腐脑啦!”
一阵阵食物的香气也飘满了河边的整条街道。
闻到这股怀念的香味,李默只觉得肚子里空荡荡的,几个小时前吃下的面包早就全部消化,再被早点摊位传来的叫卖声和香气钩动了食欲。
一股剧烈的饥饿感瞬间席卷了李默的全身。
掏出手机看了看,居然不知不觉就八点了,再过半个小时,银行就会开门,李默也能把手里的日元兑换成华夏币,然后买上一张车票,坐车回家了。
“走吧,先去银行门口等着。”
“好,走吧。”
咕噜噜噜——
一阵气流撞击空荡荡的肠胃的响声忽然从李雪菡身上传来。
“哈?”
李默又一次被震惊了,急忙回过头,却发现,李雪菡已经羞得满脸通红,正一手捂住脸,一手捂住肚子,背对着他蹲在河边的草地上,一副想要跳河自尽的样子。
明明以前不会肚子饿的啊,怎么现在进了一趟那个奇怪的球体之后,肚子还开始饿起来了?
“难道...你肚子饿了?”
李默试探着问了一句,回答他的,却是李雪菡的一阵娇喝。
“谁谁谁...谁说本小姐饿了!”
李雪菡简直恨不得挖个地洞躲起来,这实在是太尴尬了啊!
身为一名淑女,她本来是想要保持像猫咪一样优雅的,但肚子里却忽然发出了那么大的叫声,这真是太尴尬了!简直让鬼无地自容啊!
“好了好了,走吧,先跟我去银行,然后我带你去吃早餐。”
看着李雪菡那羞愤欲死的样子,李默就是一阵无奈,最后也只能开口安慰了。
要是还不行,那就只能把她收到精灵球里带走了。
虽然依然保持着背对李默蹲下的姿势,李雪菡的耳朵却是忽然一动。
早餐?多么熟悉又陌生的名词啊!
已经多少年没吃过活人的食物了啊!
那美味的小笼包,香喷喷的油条,热乎乎的豆浆,还有随便加肠加蛋的手抓饼,烤冷面...
想一想都觉得口水直冒啊!
“你再不起来的话,我可就自己去吃饭啦,到时候可别怪我没叫你一起啊!”
见到李雪菡依然不肯起来,李默只能用上了激将法。
“走就走!老娘今天也不要面子了!我要吃遍整条早点街!”
终于,还是食欲战胜了羞愧,李雪菡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不顾自己脸上还一片羞红,也完全忘记了想要保持优雅的初心。
“这就对了,这才像你正常的样子嘛。”
看见李雪菡终于不再做作,恢复了那彪悍的样子,李默也放心的笑了起来。
会表现出这个样子,就说明李雪菡已经没事了。
之前,虽然一直没有点破,李默也能察觉到,李雪菡一直沉浸在送别的淡淡悲伤之中,现在经过了多方刺激,总算是让她恢复正常了啊。
李雪菡气鼓鼓的跟在身后,李默倒也不担心她会忽然不见,毕竟她现在的容身之所是他手里的精灵球,还拥有了比较接近活人的身体特性,双脚不再处于虚幻状态,能够轻易接触到外界物品,还会感觉到饥饿...
这种接近“活着”的感觉,对她来说,应该是梦寐以求的吧?
能够在死后依然像以前一样生活,说是无数幽灵的梦想也不为过。
除了肤色太过苍白,让人看上去像是营养不良一样之外,只要李雪菡愿意对所有人现出身形,恐怕根本就不会有人把她当成幽灵,只会认为她是一位身体虚弱的妙龄少女而已。
一旦离开了李默的精灵球,另找一个新的容身之所,这种特性说不定会立刻消失,她也又要回到以前那依靠惊吓普通人,吸取恐惧能量维持灵体,还要担心被驱鬼天师抓走的生活了。
虽然一直没有回头,但李默却能够感受到,李雪菡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应该还在恶狠狠的盯着他的后脑勺,或许还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但李默却很享受这种气氛。
李默并不是抖M,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很愿意和这个傻乎乎的幽灵姑娘待在一起。
或许,作为李默认识的唯二两个华夏国人之一,李雪菡已经通过自己的行为举止,被他从心底里接纳了吧?
时间还早,李默倒是也不着急,在街道上慢慢悠悠的散起了步。
“喂!你这家伙能不能快点啊!老娘的肚子都要饿扁了!”
终于,在街上溜了十分钟弯儿,李雪菡终于忍不住了,跑上前来,一把抓住了李默的手,拉着他就往银行的方向跑去。
“诶诶诶——你急什么啊?这会儿银行还没开门呢!”
“不是你说要早点去银行门口等着的吗?老娘已经急不可耐了不行吗!”
街边,两个穿着西装的女白领看见了这一幕,不由得一阵掩嘴偷笑。
“娜娜,你看你看,那边的那对情侣,关系真是好呢。”
“是啊,真令人向往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属于我的那份爱情呢?”
“我都说了你多少次了,你想谈恋爱,不能总是等着男生来追你啊!你自己也要有所行动啊!”
“我知道啊,道理我都懂,但是...但是...人家不敢嘛...”
“有什么不敢的啊!怕什么啊!你看看我,每天都有男朋友嘘寒问暖送礼物,多好啊!”
“emmm...怕被骗,怕被渣男骗了感情又骗钱,我又不像你,感情经历那么丰富...”
“唉——真是的,我明天就给你介绍个人品好的帅小伙子,你们先谈着试试吧...”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了吧...说起来,刚刚那个女孩子皮肤好好啊!简直白得像牛奶一样!”
“那...要不要让我看看你身上最白的地方啊?”
“呀!”
被怪力少女拉着飞驰而过,李默却十分敏锐的听到了两名女白领的嬉笑打闹声。
“你对所有人都现出身形了?”
“对啊!要吃早餐的话,不现身怎么吃啊?难道让老爸你和服务员看着你对面有一双浮在空中的筷子在夹菜吗?”
“倒也是...”
怪力少女就像开了挂一样,跑起来风驰电掣,即便是拉着李默,也依然一路卷起狂风,要不是李默久经锻炼,体能增强了不少的话,恐怕跑不到银行门口就要累得趴在地上了。
即便如此,用超出极限的速度飞奔了两分钟,抵达银行门口后,李默依然是冒了一身的汗,嘴里也像是一台风箱一样不断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一屁股坐在了银行门口的台阶上,掏出手机看了看,八点十五。
还有十五分钟才开门啊!
看着李雪菡那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李默心里再次涌出了一阵无奈。
看来,以后要好好供着这位大小姐了。
要是惹她生气了,就凭这份体力,恐怕能把他吊起来打上一天一夜都不喊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