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二班和四班会有人被找家长。”
这是我在阳台那里盯着火苗的时候,当着蔡道和唐冬禹的面说出的占卜结果。
说起来,今天跟蔡道和唐冬禹谈了好多话呀,不知道他们对我的印象变成了什么样,希望他们不要知道我是一个心理活动这么频繁,而且还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是的,虽然我的心理活动很频繁,而且唯恐天下不乱,但我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始终是我冷静,平和的一面,毕竟这样才能更好的为人处事。
更何况,万一我心里想什么表面上就表现什么的话,我早就被人打死了。
如果你觉得这听起来跟我之前说的成为一个能任由自己的内心嬉笑怒骂的自由人的目标相违,那我告诉你:我的目标只有结果,一切行动的目标也只关乎结果,过程什么的全部无所谓。因为不管经历何种过程,会残存在世界上的只有结果,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只要我能够最终达到自由自在的过平静生活的结果,那么这过程中付出多少努力我都在所不辞。即使要我一时戴上面具扮狗,只要之后能够让我过平静的生活,那么也无所谓。
如果你觉得我很矛盾,说一套做一套,这我不能否认,毕竟人类就是一种矛盾的生物,只有单细胞生物才简单。
咳咳,说回正题,所以说我这人看东西还是比较靠谱的,占卜出了这个结果,下午果然灵验了。
还记得我说过二班和四班都有针对各自的流言蜚语传出吗?现在流言蜚语不断发酵和激化,终于处在了临界点上,气氛达到了一点就炸的程度。
想要引燃它,只要一根火柴,不,一丁点火星就够了。
而这些火星,就隐藏在这些留言之中,只是温度不够,还没燃起来而已。
没错,那就是我传出去的那些流言蜚语!
还记得存在感极低的照片贩子叶文胜不?我只花了几个小钱就收买了他,让他帮我去散布一些关于二班和四班的流言蜚语,而像他这样不起眼的人可谓是隐秘行动的不二人选了!
漫长的暗部生涯教会了我一个道理:做人要狠,办事要准。切不可白白筹谋,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换句话讲,在我的精心策划下,这两拨人打起来只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而老天爷是不会让努力的人等太久的,不管他努力筹划的是什么事。
。。。
当引线开始燃烧的时候,时间是中午。
由于平时上课的时候老师禁止交头接耳,课间宝贵的10分钟也要用来做上厕所,整理课本等重要的事情,所以在正常情况下,同学之间的交流其实是很少的,而能够长时间集中交流的机会,也只有中午吃饭的时候了。
S中没有食堂,大部分学生都选择从家里带来便当或者是偷偷订外卖。为什么说偷偷定呢?因为教导主任吴礼京吴老太太(希望还有人记得她)严令禁止学生订外卖,一旦抓住就会通报家长,上报批评。
而事情恰恰开始于四班学生的午间聊天。
在中午这样宝贵的长段休息时间,像我和唐冬禹这样跑到空教室去浪的,还有像前我拜访过的那几位音乐部的前辈在活动室里吃午饭的其实是少数,大多数学生都选择待在教室里聊聊天,看看书什么的。
可四班的同学们这一聊就聊出事来了:他们发现最近针对自己班级的坏话怎么这么多?而且听起来这么像是从二班传出来的?
要知道二班和四班虽然有几对情侣,而且在表面上成立了学习会,但私下里的关系并不太好,走廊里碰了面,嘴臭两句也是人之常情,对方的说话方式和思考模式几乎被摸透了。
最了解你的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敌人,这句话真是一点都没错。
同学们先是三五成群的聊,随后开始大片大片的扎堆聊,最后变成了公开审判会,开始七嘴八舌的分享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自己班的谣言,并且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二班的不好。学生报团做这样的活动,班长也不拦着——因为班长自己就混在里面,自己都乐在参与呢。
结果这帮血气方刚的小子们是越说火越旺,越说气越大,个个拍桌子打椅子撸袖子找二班干架去了。
反观二班这个时候他们在干什么?吃午饭啊!吃午饭的时候干什么?聊天啊!聊天的内容是什么?当然是哪些“听上去像是从四班传出来的关于自己的谣言”啊!
那么问题来了:正在气头上的双方见识了对方后会有什么情况发生呢?
答案很简单,那就是炸了。
当时正值晌午,S中的阴暗的楼道里,两个班级的人见了面。
两方势力,各不相让,终极大战,一触即发。
那一日,乌云压城,血流飘出,刀光剑影,杀声震天。事后据目击的同学称,当时的楼道里混乱的压根没有落脚的地方。走廊里,楼梯上,柜子上,厕所里,随处可见相互厮杀着的二班和四班学生(天知道他们是怎么打到厕所里去的)。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诸如“去死去死!”,“西内西内!”,“欧拉欧拉!”,“木大木大!”,“阿里阿里!”,“嘟啦啦啦!”,“嘟噜噜噜!”这样的古怪叫声。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当时我们班的蔡道正在上厕所,而打红了眼的学生把他误当成了对面班的,于是也要打。可蔡道是什么人?人家浪迹江湖那么多年,难道能被区区几个学生揍了不成?奈何手头没有板砖这一最顺手的武器,于是当即灵活变通,顺手从厕所里抄了两把扫帚,因为担心杀伤力不够,甚至还在自己没来得及冲的厕所里进行了“附魔”。
那一日,在知道情况后匆忙赶到厕所的我清晰的看见蔡道站在厕所的小便池上,手持两把黄金扫帚,居高临下的对着三名学生一顿乱捶,那几名学生脸上绝望的泪水以及把扫帚上闪耀着的金光,是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
最后就像我预言的那样,两个班级中的情节严重者都被找了家长,顺便全员收到了处分。
当然了,这一切早就被我预料到了。
狂风抽打山崖,最后粉身碎骨的反而是自己。
有时候,勇气固然可嘉,但不自量力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而现阶段,不管多少学生团结起来是都不可能战胜老师和家长的共同战线以及这个教育体系的。
引用一下我之前对天劫的看法,人家只是兢兢业业的待在那里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反倒是你们这帮人整天要逆天的,烦不烦啊?
顺便一提,因为撤退及时,加上厕所里没有监控,而且当时被打的学生也没来得及看清楚打人的人的长相,蔡道幸运的逃过一劫(衣服上也没有被染上色,我最佩服他这一点)。
能以一己之力以一敌三,并给对方造成百分百暴击以上的伤害,嗯……蔡老大牛逼!
这次事件的动静之大,甚至惊动了校长,校长表示十分生气,并且把全部责任推给了吴礼京吴老太太,命令她尽快查出端倪。
“你们这样闹,班长也不来管管!”吴礼京老太太很愤怒。
“在那揍人揍得最欢的就是班长。”而同学们的回复让她更加的无语。
最后这两个班级参与了打架斗殴的人被罚在走廊里罚站,因为人数太多,直接从走廊的一头站到了另一头,成了那一天我们学校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打也打了,揍也揍了,罚也罚了,冷静下来的同学们开始聊天,聊着聊着就感觉事情不对:有好多传闻不是我们说过的啊,你们从哪听来的?
随着情报的交流和信息的逐渐完善,许多之前未解开的疑点也被逐渐解开,最后一切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
我。
是的,这也是我预料到的结果,随着信息的整合,不管背后的人隐藏的多么深,最后是一定会被揪出来的。
自古以来邪不胜正,这也是常识,构建阴谋的那个人最终会一败涂地,被象征着正义的广大群众所击败。
一般来讲是这样的。
由于这次打架的规模实在太大,校方不能立即下定论,需要开几天会讨论讨论,又临近考试,只好把这些学生聚集起来集中批评,然后把他们放走,让他们回去之后写检查,好好检讨自己的错误,考完试再秋后算账。
众所周知,检讨是不可能检讨的,因为人类是一种会推卸责任的生物,他们往往习惯于把自己犯下的错误归功到别人身上,以此来逃避惩罚。二班和四班罕见地再度结成了联盟,浩浩荡荡的向一班进军了。
。。。
“他们来了。” “哦?这么快?”
教室里,我正跟方若慧大神聊着天,讨论着究竟应该说玄学的尽头是科学还是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她就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虽然我愣了一下,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是来找我麻烦的人来了,于是我当即中途停止了交流,静静的走到教室外,等候着最终审判的降临。
顺便一提,我认为玄学的尽头是科学,一切玄学都能用科学解释,解释不了只能说科学不够发达。
望着向我浩浩荡荡逼近的大军,我开始在脑海中编织接下来的说辞。
不急不急!先让我墨念一遍《清心决》: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宁宓,混然无物。无有相生,难易相成。份与物忘,同乎浑涅。天地无涯,万物齐一。飞花落叶,虚怀若谷。千般烦忧,才下心头。即展眉头,灵台清悠。心无挂碍,意无所执。解心释神,莫然无魂。水流心不惊,云在意俱迟。一心不赘物,古今自逍遥。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禅寂入定,毒龙遁形。我心无窍,天道酬勤。我义凛然,鬼魅皆惊。我情豪溢,天地归心。我志扬迈,水起风生!。天高地阔,流水行云。清新治本,直道谋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呦西!奇怪的安心感增加了!
“哟,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给我讲啊?”首先走上来的是一脸不怀好意笑容的左铭,他的身后跟着撸起袖子展示自己肱二头肌的余万里和脸被气的气呼呼的苏湛云,我竟然靠一己之力让这三个关系如同水火的人重新凑在了一起,我也是个人才啊。
“唉,这件事我本来是不想说的,因为我不想挑拨班级彼此之间的关系,也不想让我们这纯真的友谊变质。”我故作悲愤的说,“可是我没想到!我的插手竟然会导致这样严重的后果!好!为了我们彼此的友谊,我索性站在这里把话说明白了!”
“有人在散布关于你们的谣言!”
“这我们早就知道了。”苏湛云冷笑着嘲讽我道,“我们现在更关心的是那人究竟是谁?”
“说出来你们可别吓着!那人正是三班一哥,S中首富,端庄典雅,英俊潇洒,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喝酸奶都不舔酸奶盖的——唐冬禹!”
听到我说出了意想不到的人名,这三人都为之一振,左铭更是来了兴致,“兄弟,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那个叫唐冬禹的家伙策划了这一切?”想必他心底是不相信是我干的,毕竟我可是通过我的计谋帮助刚刚失恋的他报了大仇才博取了他的信任啊,我看人一向很准的,这左铭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自然也不相信身边人会背叛他。
可惜,你相信身边人不会背叛你,你的身边人却绝对不会觉得背叛你太亏,他们只是觉得背叛你的代价太大,所以暂时蛰伏着而已。
“对!就是他!”我继续在众人面前绘声绘色地编织着谎言,“就是他!他自己有钱,还看不惯别人比他优秀!他对于你们这些学习又好又有体育生的班级羡慕嫉妒恨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好久之前他就花钱雇人散布谣言,想要破坏班级之间的和谐!”
我一改之前的悲愤样,露出义愤填胸的表情,“同志们!我们难道能放纵他这么横行霸道,肆无忌惮吗?难道要放纵他把整个S中玩弄鼓掌之间吗?让我们这所学校成为他的私有财产,我们这些学生成为他的提线木偶吗?” “不能!”
舆论的风波立刻又导向了另一边,再也没有对我口诛笔伐的了,更多的是唐冬禹的伤害性言论。好在他这个时候正在上厕所,一时半会回不来,自然也无法在我发表演讲的时候赶回来揭穿我的谎言。
有些事情,错过一两分钟,你就再也解释不清了。
看着义愤填膺的众人,我的嘴角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这帮傻子,又被我的谎话骗过去了。
了解唐冬禹的人都知道,以他的人品和智商是绝对不会办出编造谎言挑拨离间这种事来的,但是群众是一种愚昧而无知的生物,他们只会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和亲耳所闻的片面消息,这也是群众这么容易被控制的原因。
只有死鱼才随波逐流,这是托马斯.马尔科姆.马格瑞奇说的。
而在湍急的小河里,最容易被捕捞上来的往往也是死鱼。
为什么是唐冬禹呢?因为他家有钱,而且还不太喜欢跟别人交流,所以就给人留下了高冷不易相处的印象。加之这S中里其实大多数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所以有钱的唐冬雨就很招黑。
此外,他确实说过身为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要彼此帮彼此的话对吧?现在就是我需要他帮我背黑锅的时候啊!
至于我们俩的友谊……谁在乎啊!反正朋友就是拿来利用和出卖的嘛!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呢!
不管经历何种过程,世界上只会残留结果!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在达到我想要的结果之前,不管牺牲什么,经历什么,全都无所谓!只要能够达成我的目的,哪怕是搬来做我的垫脚石,也不可惜!
送走了示威者后,我一身轻松的走回班级,刚好对上了一脸疑惑的班长。
“胡羽飞你……”班长的表情很奇怪,眉目间隐约有关心的神情,“你到底干了什么呀?我看这些人的见识是要来揍你啊。如果让我们班成为第一的代价是让你受伤的话我会过意不去的啊……”
“呦呵?班长竟然会关心我,这可真是罕见啊。”我打趣到,“不用担心,我的计谋是万无一失的,我的策划能力无懈可击的!” “……你都策划啥了?”
在班长的追问下,我也不得不吐露我的全部计划了:
一:制造矛盾,让二班与四班联盟产生破裂——已完成
二:让两班同学看出矛盾,并且刨根到底,追到一班头上——已完成
三:我出卖唐冬禹,让三班卷入,并诱使三班与五班六班结成联盟,形成3,5,6VS2,4的局势——完成一半
四:一班轻松胜出——待完成
“你看!”我最后如是说到,“一班获得年级第一的世界,完成了!” “你……”
听了我的整套计划,班长被气的咬牙切齿,之前对我的关心也被一扫而光,“混蛋!你干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你难道丝毫不觉得羞愧吗?” “吾之所作所为皆为了一班更远大的利益,内心澄如明镜,毫无愧意。”
“你做这么缺德的事情,难道不怕遭报应吗?!” “我认识那么多该遭报应的人现在还安然无恙,说明报应还没轮到我,不着急。”
“你难道就不能想个双赢的办法吗?非得损人利己吗?” “哈?双赢?你是在逗我吗?建议你找一家着火的民宅在里面呆着,在猛烈的火焰炙烤和水枪冲击下,你的脑子或许能清醒点。你最近来大姨妈了吧,脾气这么暴躁。” “你……”
所以我被这么埋怨也是情理之中了。
最后无可奈何的班长要求我向她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干这种缺德事了,就算是为了帮别人完成契约或者是谋求远大利益也不行。
“对不起。”我跟她说。
“下次还敢。”我心里想。
勇于认错,坚决不改。
这就是我的处事方式。
事到如今,班长已经无力去改变什么了,更何况这一开始就是她的向我的委托,只好静观其变了。
“你简直是魔鬼!”班长最后说。
“不,我可不是什么魔鬼。”我辩解到。
“不是魔鬼干出这么魔鬼的事来!”
“我确实不是魔鬼,但我也没说过自己是天使啊。”
“……魔鬼都没有你嘴贫,你简直比魔鬼还魔鬼,是魔鬼中的魔鬼。”
“嘻嘻。”
跟班长熟络的我,顶起嘴来也得心应手了。
这也能算是一种成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