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一个又巨大又丑陋的人影正跟在骑单车的小男孩后面,死命的追赶着他,一边挥舞着巨大粗壮的双臂一边发出咯咯的笑声。他不会出现在正常的视野里,跑步的时候也没有脚步声,而周围的人更是没有听到他发出的古怪叫声。这就说明他应该不是超能力者,是灵体,或者其他的什么怪物。
正当我有些不知所措的在公园里张望的时候,猛地发现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胡羽飞的前任手下竟然在这里,不过他们的现任老大——那个很讨人厌的谷自恭倒是不在这里。他们姿态各异的坐在同一张长椅上,但都或多或少的撇向小男孩这个方向,这足以说明他们是能看见也能听见的。
“喂,你们几个!”对于现状已经猜出了七八分的我毫不犹豫的直接走过去质疑到,“你们也看得见那个东西对吧?”
“是啊。”他们中的一个长得有点像女生的男的回答了我,可惜我忘了他叫什么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帮忙啊?” “因为……没必要啊。”
另外一个家伙回应了我,我隐约记得他是耍双刀的,可惜我也没记他的名字。
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这种见义勇为的行为不仅浪费体力,还不会得到任何好处,而诡异的行为甚至有可能被误解。因此选择袖手旁观也不是没道理的。
我突然感觉这些家伙的行事方式跟胡羽飞还挺像的,不知道是跟了羽飞之后被带坏了还是胡羽飞被他们传染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互相影响。
不过现在的重点并不是这个,那小男孩脸上绝望的神情是我见所未见的。他正在努力向周围的人求助,可是周围的人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遇见一件不公的事情,有些人会嗤骂别人怎么不去做,有些人则是是自己去做。
我得做点什么,什么都好。
这个公园的东边有一大片人工湖,人工湖旁栽满了树木,部分树枝甚至伸到了人工湖上方,把整个湖面遮的严严实实,我现在就可以看到一些恋人乘着公园租赁的天鹅船躲在树枝的阴影里你侬我侬。人工湖旁边是个假山,假山下有修筑成环形的自行车道,假山旁则是一大片建筑工地,拖拉机、推土机、压路机的声音不绝于耳。而围绕着这三大场地的则是围绕着整个公园修的一大片环形赛车道,跟一般学校里的操场差不多,小男孩就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在上面狂飙,一边骑一边惊恐的回头看,可那个巨大的东西就是跟着他不放,反而越逼越近了。
我得做点什么。
虽然现在并非阴阳师的工作时间,不过灵符什么的我的身上还是有带着的。我轻而易举地制作出了一个只容纳的下我与那个巨大怪物的结界,这种结界凡人无法目击也无法进入,自然也不会被我们的战斗所波及。
察觉到自己周围的空间有点不大对的人影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了那丑陋的脸,直面着这个空间里唯一的活物——我。
我突然感觉到了自己欠考虑的地方,我应该多叫点人来一起处理这件事情的,至少也该先劝说旁边的那几个人来帮我,可现在得我一个人……真的能对付得了这个家伙吗?
“你是何人?!”这时,一阵震耳欲聋的嘶吼强行拉回了我的思绪,我也在被吓了一跳之后被迫望向那个怪物。
这家伙的造型比我想象的还要惨,它身上到处耷拉着破碎的布条,下半身也穿着一条破了不少洞的裤子,有一些地方还露出了漆黑的躯体,不过肌肉还是比较发达的。他的头上是黑漆漆油腻腻的长发,耷拉下来遮住了整张脸,我只能从他的脸上看到那闪烁着白光的眼睛以及咧开的大嘴,还有遍布整张脸的丑陋疤痕。如果这家伙是鬼的话,那么他生前一定是个流浪汉。
“哼,你家里难道没人教过你在问别人名字之前应该自己先报上名字吗?吾乃阴阳师上宫弦月!你又是何人!”尽管很害怕,但我还是装作淡定的报上名字来。
“当你不清楚敌人的实力时,虚张声势是一种很有效的示威方式。”——胡羽飞,时间我忘了。
“什么!你也是阴阳师?莫非是那些会画符捉鬼的家伙?!”从他的语调里可以明确的听出他怂了,跟无知又幸福的生活着的人类相比,大多数的亡灵都是清晓我们这些特殊人类的存在的,更是清晓这些人类中存在着这么一类以讨伐鬼怪为生的人类。
只不过这家伙的语调里好像惊讶和恐惧较少,更多的反而是……愤怒?而且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一个也?他还认识其他的阴阳师?
“如果你也是阴阳师,那么你一定认识那个小子吧?那个拥有着白色长发,会操纵风的小子?”
呃,我想想啊……胡羽飞在变换形态后留的好像是长发,而且他的能力之一好像也是操纵风……是吧?
“认……识啊,那又怎么样了?” “那你就该死!”
他的状态不知为何的愤怒了起来,丑陋肮脏的脸也变得扭曲,“我生前就是在这个公园里开心的玩耍,结果突然被那个混蛋拉进了跟这里差不多的空间!那个混蛋脸上带着渗人的笑容,向我报出了大名,只动动手指,就用风把我的身体割出了无数的伤疤!他把我折磨了好久才从那个空间里丢出来,那个时候天色已晚,周围没有行人。我重伤的没力气行动,也没力气呼救。而那个混蛋竟然就这么把我丢在公园里,放着我自生自灭,于是我就在流血过多中死掉了!我不甘心就这么死掉,于是死后化作怨灵,终日在这个公园里徘徊,就是为了向杀掉我的凶手报仇!虽然没等来那家伙,不过别的阴阳师也不差!还是个女学生呢,身材还不错的,嘿嘿嘿……要是现在立马求饶,再毕恭毕敬的请求我大发慈悲的享用你的身体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考虑放你一马哟。” “……”
Wow,被恶心到了。
“你还是离我远一点的好。”我皱着眉头向后退了一步,尽量离这个又脏又恶心的玩意远一点,“你死亡的真相以及细节姑且不问,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被那个家伙搞成这个样子的?”
“我只是在做我日常做着的事情而已。” “……什么事?”
“像往常一样追着小朋友啊。” “…………追小朋友……做什么?”
“当然是玩弄过后吃了他们啊,我最喜欢吃小朋友了,不论男女的都喜欢。” “……” “我在生前经常在湖边尾随那些走路或者骑着车经过的小孩,偷偷抓住他们然后藏起来吃掉,这个公园里也没有监控摄像头,我作案也不是很频繁,直到现在我也只吃了六七个人,所以直到我死也没被逮捕。” “……” “看到湖边那个有点破旧的小屋没有?之前有一个摄影师住在那里,可后来他死了,于是那里就被我占了。每个小孩都是被我控制住之后抓去那里尽情玩弄再吃掉的,你要去那里的地下隔板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我从小孩儿身上脱下来的衣服和鞋子呢。” “……我明白了。” “结果那个家伙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我打成重伤,还丢在那里让我自生自灭,说什么只要我自然死亡就不算他在杀人,讲不讲道理啊!” “闭嘴!”
好吧,这家伙死的一点都不冤,羽飞干得真漂亮。
“我明白了,你就是一个混蛋加变态!”我从背包里抽出了常用的风转流云,就像大多数阴阳师一样,我对我的包也进行了空间处理,“不仅在生前滥杀无辜,死后还不知悔改,化作恶魂在这里游荡!看来就算你转世投胎后也是个恶棍!作为阴阳师,我要超度你!”
“哈哈,就凭你!你能拿我怎样?你要有本事变超度了我啊!”
抱歉,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ハウリング風、私の敵を破壊してください!(呼啸的风啊,请剿灭我的敌人吧!)”我左手挥舞着纸伞,右手结了个印,狂风便席卷着树叶在那个恶鬼的周身形成了一道龙卷风。在这里说明一下,其实阴阳师在施放法术的时侯是没有硬规定要念固定的咒语的,因为我们法术的施放主要依靠的是体内的能量释放以及精神力,对仪式倒不是那么看重(召唤和诅咒一类的法术除外)。虽然有一些咒语确实可以增强法术的力量,但是大多数也只是念起来顺口。
狂风呼啸,就算是恶灵那可以免疫大多数物理攻击的躯体也无法免疫法术凝聚的狂风,被锋利的风刃切成碎片,化为一缕黑烟,缓缓飘散开了。
看来这家伙成为鬼也没有多久,还好如此,要是他真的是吃人无数的大恶鬼。说不定我真的会被他反杀,最终成为他的玩物也说不定呢。
“呼——解决掉了,真是可惜,没有赏金可拿,不过嘛,无所谓。”将伞收好,从结界脱身的我看到了那个扑在母亲怀里向母亲哭诉的小男孩,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的那四个家伙,当然还有好端端的摆在我原来的位置的菜篮子。
一般的生物在死后灵魂会转生,而那些留在凡间的灵魂倘若遭到粉碎性的打击,就会彻底魂飞魄散,再也没有转世的机会。
或许有的人会觉得我的行为很残忍,也跟阴阳师教化为主,杀伐为辅行动方针不符。对此我想说:我对于我的行为没有一丝愧疚的地方,反而对此很骄傲。我承认,人类活在这世上确实应该心怀慈悲,但慈悲是不乱杀生,不是不杀生和对于任何生灵一视同仁的无原则的仁慈。对于这种不论生前还是死后都不对生命予以尊重的恶鬼,没必要慈悲。
更何况这家伙生前都是这样的烂人了,死后也没有做出丝毫悔改的表现,你怎么知道他转生了之后不会变成一个更大的恶人呢?
提起菜篮子,整理了一下衣冠,因为刚刚做了件好事而沉重心理有所减轻的我哼着自己都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小曲,再次出发了。
(此时胡羽飞已经解决了学校楼顶上的史上飞,正在往家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