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在野外的野生动物在觅食或者是捕猎时会尽可能的避免弄伤自己,因为在危机四伏的大自然中,受伤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
暗部也是同样,独行的暗部往往不会允许自己受伤,因为一旦受伤就会影响战斗的效率。不仅受伤后的治疗需要资源,康复需要时间,这期间自己又无法获取资源,再加上受伤也会让自己的肉体受罪,所以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讲,受伤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但是暗部人员的工作性质又决定了暗部者注定会时常受伤:不仅要对抗非人类的怪物,还要时不时担心同行或者反社会分子的背刺,如果你是一名刚入行,非文职人员的暗部者,没经历过几场战斗又希望自己在临死时能够身上不留疤的体面下葬,那么我奉劝你一句:火化吧。
不过人类比动物高级的一点就是人类拥有自己的医生,以及自行研究的系统的医学知识。
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东西是三分鼎立的:暗部有猎人,佣兵,维和者三大组织。官方划定的战斗属性有生物系(BiologicalDepartment,仅靠肉体的自有能力或由肉体衍生出的能力进行战斗),机械系(MechanicsDepartment,依靠各种可操纵的机械设备,专业技术和科技力量进行战斗),异能系(PowerDepartment,依靠并非自体内产生,也并非人造的能量战斗)三大属性。且相互克制:机械克制生物,生物克制异能,异能克制机械。地球上的生物按照战斗类型的不同可以划分成能量型(Energy,能够发出强大的辅助能量),力量型(Power,具有强大的身体机能)和敏捷型(Alacrity,以敏锐的速度见长)三类。力量型克制能量型,能量型克制敏捷型,敏捷型克制力量型。暗部特工们使用的战斗装备可以按照功能分类为武器(Weapon),防具(Armor)和消耗道具(Consumption)。就连战斗的要素也是攻击(Attacke,对他人造成伤害的能力),防御(Defense,承受伤害的能力)和速度(Speed,做出行动的快慢)这三类。除了这些官方公布的信息外,经过长期的观察,暗部的人们也逐渐意识到与暗部相关的一些事情和原则都与“三”有关,如此就有了这些绝对要遵守或者绝对不能照做的“三”原则或者是“三”定理。
就比如说,几乎每个暗部人都需要面临的三大要紧问题:大型考试,家人出事,世界毁灭,每当这三件事情发生,那么其他的活动都要陆续停下来;再比如打仗时绝对不能做的三件事:立flag,提前宣布获胜,自称无敌,基本上在战斗结束之前做这些事的人都死翘翘了;还有就是绝对不能招惹的三个人:医生,铁匠,还有老师。
铁匠自然不必多说,在暗部从来都不会缺乏战斗人员,但除了战斗人员啥都缺。因此除了直面那些非人类的异形的战斗职业,还有诸如工程师(Engineer),炼药师(Chemist),商人(Businessman),设计师(Designer)和作战指挥员(Combatcommander)之类的非战斗职业,其中锻造师(Forgemaster)和工艺师(Craftsman)就被统称为武器匠人(Weaponmaker),也就是俗称的铁匠。
而别惹铁匠的原因也就简单明了啦:不仅是因为不能惹,也是因为不好惹。姑且不提“铁匠都是因为打仗打累了才去打铁的”这样的传闻,也不提铁匠平均一天要挥锤1000次以上,就算是最脆弱的铁匠一锤子也能把最最坚硬的人类头盖骨,光说在你惹毛一位铁匠之后,谁来给你打武器呀?
顺便提一句,锻造师和工艺师是有区别的。虽然他们的最终任务都是将交给他们的素材和半成品制成物品,不过锻造师使用的是炉子,铁砧和锤子,工艺师倚仗的则是凿子,锥子和锉刀。相比之下当然是锻造师打造出的武器耐久度更高,不过工艺师雕刻的武器却能拥有普通锻打无可匹敌的精美与花纹,也可以适应多种不耐火的材料。
然后就是老师,虽然老师出身的暗部者在所有暗部特工的数量中所占比重较少,战斗力也普遍不高,但是倘若你招惹到他们的学生,那么他们极有可能跟你们拼命。
还有就是医生了,不要惹医生的原因也很简单:一,医者以救人为主,殴打医生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二,暗部的医生数量有限,如果招惹医生保不准在未来就会丧失被救治的机会;三,暗部的医生大多是因为实力过于强大才转行当医生的,你惹不起。
综上所述,医生是暗部中一个很重要的职业,暗部者又对医生有很大的需求,因此跟一两名医生交好还是很重要的。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要想不挨刀,拉人来挡刀嘛,好的人际关系才是成功的基础。
所以接下来我要见得这位天使是名医生——啊不是,我是说我接下来要见的这位医生,是个天使。
我不是在指种族还是别的什么朴实无华的东西,医生他真的就是个天使。
还记得我那个双腿瘫痪的姐姐林沐欣吗?那位教授了我通过按摩手法来帮助她恢复知觉的懂医学的同事就是我接下来要建的这个医生:欧阳玲。
唉,都怪我那天冒雨出门,他说我老老实实在孤儿院里待着,沐欣还犯得着受这种罪?
话说,那天的我冒雨出门是为了……为了……为了干什么来着?算了不重要。
总之,欧阳玲绝对是我所认识的人中最配得上天使这个称号的人,周韵配不上班,长配不上,弦月也配不上,只有他配得上。
一般来讲,暗部的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不正常:精神分裂,自虐倾向,嗜杀倾向等等,而其中又以医生居多。毕竟在伤员几乎每天都在增加的暗部,铤而走险的做器官倒卖说不定真的能赚一笔大钱,可欧阳玲没这么做,他对工作的态度永远是认真且理性的。这一点从一年365天都被他挂在墙上的1949年日内瓦公约的医生宣言就可以看出来,宣言他是倒背如流,而且也确实是说到做到。再加上医生曾经很多次挽救过我以及我的伙伴们的性命,所以他也是我除了姐姐大人以外最尊敬的人。
只可惜,原来的团队已经分崩离析了,我的那些伙伴们也有了新的旅途。
咳咳,说回正题:既然是给暗部者疗伤的医生,自然也不可能待在公立医院里。
那是一间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出来是医院的地方,可是它就是医院。医院外面的卷帘门半开半关,门口斜放着一张诊台,旁边的药架锈迹斑驳,放着不少常见的药和注射液,还有一把勺子,一把电锯和一把止血钳。屋子里还摆着几张勉强算是干净整洁的病床,其中一个上面还绑了个人。
一把电锯?
即使隔了老远我也能清晰的看到医生那花白的头发——别误会,医生并不是老头,他只有二三十岁,正值壮年。医生的头发也不是因为操劳过度而白的,而是因为医生小时候曾经被“仙人”接到仙山上去修炼了十年的武术和医术,而这十年间日日饮用仙山上的泉水,虽然公立大涨,代价就是头发全白了。
啊,以上都是医生跟我说的,真实性有待考证啊。
我之前说过,医生救过我的命好几次,因此我跟医生也算是熟人了。看到我来访,医生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复杂的笑容,这其中既有看到熟人的兴奋与激动,也有因为我再次弄伤了自己(平时没事我不会来找他的)的愤怒和焦躁,不过在看到被我栓在身后的女孩后她的笑容又收了回去。
“先生,我们这里是正经医疗机构。”医生用一种一板一眼,但在我听来十分搞笑的强调说道,“你要是想贩卖人体器官请上别处去。”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我赶紧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我怎么会来贩卖人体器官呢?我是那种人吗?我差那一点钱吗?——好吧我真的差。我来找你是来治病的,咯,就是她,这女孩犯了时不时就会变成蝙蝠的病,医生你看怎么治?”
“嗯……”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故作深沉的看了女孩两秒,“看来这是一种没有被现代医学录取的病例呢……”
“治不了,等死吧。”
当他装模作样地观察女孩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憋不住笑了,等他说出结论我更是忍耐不住的捧腹大笑,这位医生老哥还是那么幽默。
是这样的,暗部的人际关系彼此之间都很复杂,正所谓不听话就收拾你是王道,听话也要收拾你是霸道,收拾你之前先告诉你一声是人道,面带微笑突然收拾你是诡道,我们暗部几乎个个都是诡道的忠实履行者。前一秒还在对你笑脸相加的战友后一秒很有可能突然掏出枪把你杀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每个暗部者总会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虽然不会太冷漠,但也不会太亲近。
而这样不正常的社交圈子导致的结果就是:暗部者会对与自己不熟或者关系不好的人显得毕恭毕敬,敬而远之,与自己关系好的熟人却会话里带刺,经常开一些谑而不虐的玩笑。如果一名暗部者始终对你冷着脸,虽然没有不给你好脸色但是也很少跟你开玩笑的话,排除他天生性格如此的因素,你就小心点吧,下次遇到需要拿队友祭天的场合他肯定第一个考虑你。
排除个人关系,其实医生也没有大多数人想象的那么严肃。在非全麻的手术中跟病人尬聊几乎是家常便饭,目的是缓解病人的紧张情绪,但是还要做到不让病人开怀大笑,以免病人乱动和腹肌收缩影响手术,所以有的医生会专门练习这些冷笑话,既让病人感到高兴不那么紧张,也要让病人不至于开怀大笑影响手术进度,这绝对是一门手艺活。
补充一点,要是医生一脸凝重的看着你手术的部分,而且你还是清醒的……你不害怕吗?
所以说呀,不要在意医生怎么说,他们都是天使哒。
当然欧阳玲就是天使中的天使。
说明来意后,欧阳玲立刻开始工作。利用从蝙蝠女孩嘴里提取的毒素,欧阳玲很快就研发出了解药。注射过后,我的右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这期间欧阳医生顺便给我做了个简短的全方位检查以及咨询。
“胃病怎么样了?有按时吃药吗?” “有,已经好多了,最近也不怎么痛了。” “嗯,一定要记得按时吃药,但是不要用药过度。三餐也一定要吃,不能因为胃疼就不吃饭,哪怕每顿饭少吃一点,尽量不要吃刺激性的或者是辛辣的食物。还有少熬夜,没有工作的日子里你都没有熬夜吧?我看你的黑眼圈又加重了。” “放心,我每天都会用神睡经助眠。话说医生,那把电锯是干什么的?” “啊?开颅的啊。” “哦,那勺子呢?” “勺子是用来舀胃内容物和胸腔内积血的。” “……止血钳呢?” “翻上下眼皮和口鼻腔,缝合的时候也会用到。” “……”
欧阳医生还是一位法医。
“话说我看绑在那里的那个人好久没动了……” “废话,那是个死人,能动就有鬼了——不然就是你做的手脚。” “我为什么要干复活死人这种无聊的事?话说你为什么要放一个死人在那里?” “那人是两天前在浑河里溺死的,暗部封锁了消息所以外人不知道。我是在尝试通过解剖的方式得出死因。” “哦,那死因是什么?” “死因是解剖。” “……” “开个玩笑。解剖观察到蛛网膜下腔出血,硬膜下血肿,以及脑室出血,应该是颅脑损伤而死,这个人在生前头部一定受过巨大的冲击。相比之下,肺部却很干净,没有积水,所以不是淹死的。” “是被人袭击致死的吗?” “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因为在这个人跳下去的大桥的栏杆上也发现了血迹,并且观测到了微弱的金属形变。说不定是这个人在跳下去的时候脑袋正好磕到了也不一定,不过我们从这具尸体上也找不到更多的信息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 “按照一般规矩应该告知家属,可是根据调查这个人没有在世的家属,所以只好由我们火化了。” “……”
暗部的医生往往都是身兼医生,法医,兽医多职,而且还能提供检查,开药,治疗,手术,火化等一条龙服务。
“说起来啊。” “嗯?” “骨灰真的可以做化肥吗? ” “你搁哪听说的?” “网上。” “……理论上讲确实能,因为火化后磷和钾两种元素会大量保留在骨灰里,这两种元素是植物生长的必需元素。” “哦……火化后的骨头是啥样子的? ” “部分直接烧成灰了,颅骨和四肢长骨比较坚硬,最多只能烧碎。 ” “那能装到骨灰盒里吗?” “不能。” “那怎么办?” “人工捣碎。”
“话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啊,别告诉我你想用骨灰去种花啊。” “不能不能,我现在的花已经养的很好了。我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在我们谈话的期间,又有一个男子领着一名中年妇女从里面的一个屋里走了出来。能在暗部医生开的店里看,肯定也是暗部者,可惜我不认识他。那男子跟欧阳医生说了半天的话,大致内容就是,协议我已经签了,请医生动手术吧。
谈话时我逐渐掌握了更详细的情报:原来是这个男子的妻子临盆在即时突然大出血,第一次遇上这种事的男子也慌了,稀里糊涂竟然忘记了自己暗部者的身份,没有像个普通人一样去正规的医院而是直接找来了欧阳医生的诊所。要我说,他的这种行为实在是太愚蠢了。你这种明明去个正规的普通医院就能解决的事情,你却来消耗暗部有限的医生资源?而且你有什么自信,觉得暗部的医生会比那些专业的妇产科医生更懂与接生相关的知识?暗部的医生最擅长的可是给人疗伤啊喂!因临盆导致的大出血可不包括在内啊喂!虽然因为过度慌乱而导致智商下降可以理解,但我还是要吐槽:实在是太愚蠢了!
当然了,不管是正规的医生还是暗部的医生给人看病都不可能是说看就看的,像我这样事不是很大而且还有跟医生的朋友关系作为加持的在之后也得交付医疗费用,像是为孕妇动手术这种大规模医疗活动更是需要担保人签署相关的医疗授权委托书的。欧阳玲是在跟这个男子以及他的母亲,女子的婆婆说明了全部风险之后才留下协议让他们签的,然后这两个人就表示需要自己开会讨论一下。欧阳医生趁此机会走出了会议室想休息休息,结果正好遇见了我,于是就给我解了毒,还顺便陪我聊了会天。
在交代完相关事件之后,欧阳医生转头就要直奔手术室,却突然被这个男子的母亲拦住了。结合刚才他们谈论的语句中没有半句提到暗部,我怀疑这个女人是不知道暗部的事情的。
“大夫啊我跟你讲,一定要先保我孙子!”这大妈语句急促,脸上表情迫切的仿佛要拉屎一样,“那个CT,还有B超,我们都不做了,我们孩子受不了!一会紧急情况的时候,请大夫先保孩子,再保大人,我们的孩子比大人还重要!”
“……”这一段话不仅成了我人生中不可磨灭的记忆之一,还是我之后人生中数一数二的长期笑点,只要我想起来便会哈哈大笑,各种负面情绪也就一笑而空了。
当时我是没笑的,我的表情管控能力做的还是挺好的。那个男人也没有笑,因为他母亲讨论的是他的妻子。欧阳玲也没有笑,因为稳定病人家属的情绪是他的职责。坐在我旁边的蝙蝠女儿更是没有笑,可能是因为她不喜欢笑。
所以,当时大妈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可笑的话。
给大家科普一下:如果孩子还在孕妇的肚子里,处于尚未出生的状态。这个时候的孩子在法律意义上并不算人,因此医生必须先救母亲。只救孩子不救母亲属于重大医疗事故,可能涉及故意杀人,医生不可能这样做。而倘若孩子已经生出来了,这个时候母体和孩子已经脱离了,分别抢救是不耽误的。
总而言之,现实生活中如果生产过程出现危险,无论家属如何要求,甚至母亲如何要求,医生都是选择尽一切可能挽救产妇的性命。所以在狗血电视剧里经常看到的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矛盾在现实世界中是不可能出现的。
至于CT和B超孩子受不了,更是我这几年来听到的最大的笑话:大妈,您知道我们暗部者每年有多少人暴露在致命辐射下吗?好吧,拿我们暗部者跟你们普通人比可能有点欺负人,那我换一种说法: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孕妇做CT和B超吗?那些孕妇的孩子都没事,为什么你的媳妇儿就会出事呢?你是有多瞧不起自己家的儿媳妇啊?虽然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但是婴儿的体质也不会差这么多吧?
还有啊,据我所知,CT和B超应该都是在出生之前给孩子做的。现在孕妇临盆在即,即将生产,做个屁的CT和B超啊!
总而言之:少看点家庭狗血剧吧。
还有啊,你的儿媳妇不是只是大出血吗?你怎么就知道她一定会挂呢?期盼人家好点不行吗?
而且你这是在质疑我欧阳医生的医术吗?医生快回怼她呀!快点说“有我在她们娘俩想死都难”呀!
当然是我想多了,现实中的医生是不会说这种话的,就算是暗部的医生也不会。因为在医疗手术的过程中充满了不确定性,同一套医疗方式在一个人身上可能奏效,在另一个人身上就可能不奏效,这次是真的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了。
这就是为什么医生从来不会说自信满满的话,他们只会给你一个大概的但是能让你安心的答复,因为他们也说不准。
果然欧阳玲没说什么,只是缓缓的笑了一下,“虽然结果不能肯定,不过我一定会尽全力把两个人都保下来的。您再不放开我,手术可能被延迟,孕妇和胎儿都会有危险,请放手。”
说服了没见识的老太太,身着白大褂,鼻梁上架着眼镜的欧阳医生重新走向了手术室。明明几分钟前刚刚对我进行了治疗,接下来就又要马不停蹄的奔向下一场手术了。医生,果然是一群用摧残自己来治疗别人的人啊。
不。
是天使啊。
附:医生宣言
准许我进入医业时:
我郑重地保证自己要奉献一切为人类服务。
我将要给我的师长应有的崇敬及感戴;
我将要凭我的良心和尊严从事医业;
病人的健康应为我的首要的顾念:
我将要尊重所寄托给我的秘密;
我将要尽我的力量维护医业的荣誉和高尚的传统;
我的同业应视为我的手足;
我将不容许有任何宗教,国籍,种族,政见或地位的考虑介於我的职责和病人间;
我将要尽可能地维护人的生命,自从受胎时起;
即使在威胁之下,我将不运用我的医学知识去违反人道。
我郑重地,自主地并且以我的人格宣誓以上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