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不相识，这句话对于暗部人士可谓是相当的适合。在暗部想要在人与人之间发展友谊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在暗部最常见的关系就是尔虞我诈以及单纯为了利益的暂时性质的互相合作。暗部关系铁的要么是经历过同一场战争，并且是生死之交，要么就是打了好几场仗之后认可了对方的实力，几乎没有仅仅通过谈天说地就建立友谊的案例。
在酣畅淋漓地大打一架后，我，离秋雨，董博迟还有小黑，全都大汗淋漓的瘫在长椅上，喘着粗气。因为在打斗的过程中现出了真身，所以离秋雨和董博迟的衣服都被胀破了——小黑倒是没什么影响，他本来就没穿衣服——所以她们现在裹在身上遮挡要害部位的衣服形状的东西其实是形状类似衣服的骨骼外皮角质硬化等成分的软状物，也就是说跟没穿没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区别的，至少从外观上看跟普通人类的衣服没什么区别，在路人眼里我们几个人大汗淋漓的挤在一起的场面只能让人浮想联翩和诡异，而倘若路人看到我跟两个光不出溜的少女躺在同一张长椅上……下场可能就不是被审问那么简单了。
“呐，离秋雨……”休息期间，我注意到了一个我长久以前就有的疑问：“你们妖族……很喜欢露肚子吗？”
“嗯？此话怎讲？”离秋雨现在正举着我之前递给她的那瓶子水牛饮，我不知道这对于身为狐妖的她会不会产生什么影响，总之身为人类的我并不推荐这种行为。因为剧烈运动时，体内盐分随大量的汗液排出体外，饮水过多会使血液的渗透压降低，破坏体内水盐代谢平衡，影响人体正常生理功能，甚至还会发生肌肉痉挛现象。由于运动时，需要增加心跳、呼吸的频率来增加血液和氧气，以满足运动需要。而大量饮水会使胃部膨胀充盈，妨碍膈肌活动，影响呼吸;血液的循环流量增加，加重了心脏负担，不仅不利于运动，还会伤害心脏。
同样，剧烈运动时人的心跳会加快，肌肉、毛细血管扩张，血液流动加快，同时肌肉有节律性地收缩会挤压小静脉，促使血液很快地流回心脏。此时如立即停下来休息，肌肉的节律性收缩也会停止，原先流进肌肉的大量血液就不能通过肌肉收缩流回心脏，造成血压降低，出现脑部暂时性缺血，引发心慌气短、头晕眼花、面色苍白，甚至休克昏倒等症状。所以剧烈运动后最应该做的是小口喝水，缓慢的走动休息，不要立刻静止不动，也不要大吃大喝。
“就是啊，你看。”我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回答她，“你在晨跑的时候穿的不是露肚子的款式吗？我的阴阳师队友里有一只兔子，她在特殊形态下幻化出的妖铠（Gemine Clothes，妖族在特殊形态下在体表长出的一些类似服装和铠甲之类的易于战斗的结构，是妖武的一种，不过整套掉落的结构极低，无法凑成一套的妖铠又几乎无用，不同种族的妖族有几乎不能找出一样的妖铠，所以从理论上讲并无实战和收藏价值）同样是露出肚子的款式。还有你们俩现在，穿的不还是露肚子的款式吗？”
现在“穿在”离秋雨身上的是一件跟她之前穿的运动服相差无几的衣物，以至于我严重怀疑她之前晨跑的时候穿的那件是不是跟这接用同样的手法制造出来的。董博迟身上穿的是黑暗风的衬衫和同款热裤，同样露出了腰际。
“哦，告诉你也无妨。”离秋雨抚摸着自己的肚脐，“因为生殖崇拜。” “生殖崇拜？”
“对，生殖崇拜。这天下有生命之物行动的动力无非是生存，而延续血脉更是生存中的大事。所以……你应该明白了吧？” “哦哦，懂了。但是依旧愿闻其详。”
“从古至今，不管是什么物种，身生在何，大多数哺乳动物都会对生物的繁殖能力表现出赞美和向往，而腹部更是孕育胎儿的重要场所，因此也被许多生物视为重要部位。其实你们人类的潜意识里也是有这种生殖崇拜的，你仔细回忆一下，你们同寮的阴阳师同伴是不是也有那么几个法袍露肚子的？” “……还真是。”
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好意外啊。
“怎么？你对异性的肚子很着迷吗？”她微笑着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我让你摸一下，不，摸到爽，你把这个碍事的手链给我解开了吧。” “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
补充说明：刚才那一架打完之后我用捆仙锁所捆住了离秋雨的手腕。妖兽模仿人类，化形成人类，并不仅仅是因为人类是在它们的理念中最接近神，还是为了迫不得已的与人类共存而发展出的手段。而捆仙锁也不仅仅能够限制敌人的异能，它还有一项功能就是能够使拥有幻化出人形的异物尽可能保持人类的形态，因此离秋雨现在就处于这种“被迫”保持了人形的状态。
顺便一提，离秋雨身上的蝙蝠毒素也已经被我用解药解开了。上次跟欧阳玲医生告别前我特意管他讨要了几瓶蝙蝠毒牙的解药以防万一，现在果然派上用场了，虽然不是给我自己用的。
“说起来啊，你真能提供皮肉交易吗？” “怎么可能？人家还是个处女狐狸呢，那什么皮肉交易都是说来骗你的……话说你为什么一脸失望？” “不，没什么……”
“那，就把肚子给我摸摸吧。” “等等！我让你摸了吗！” “你现在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
“董博迟你也别闲着，摸完她的我要摸你的肚子，做好准备。” “……好色。” “废话，人不好色那还是人嘛？对，把衣服撩起来就对了嘛。” “……坏人。” “我也没说过我是好人啊。”
“咪——” “啊，小黑，我现在不想摸你的肚子……” “咪！！！” “你挠我也没用……”
可就在我打算采取下一步行动的时候，一名路过的乞丐却打断了我的兴致。
说起这个乞丐，也算是这一片的传奇人物：他腿脚利索，却乞讨为生，他从不说行行好或者可怜可怜我之类的话，只是在面前的摆上一块牌子：我尽力了。
好吧，他确实有尽力的在乞讨……
他见了我就举起了钢盆：“先生，赏我两个钱吧……”
“呃……我没钱……”我只好拒绝他，加上我是实话实说，身上真没钱，有钱我也不给他。
“没关系，没带现金，微信，支付宝也可以！”他说着，竟然从兜里分别掏出了两个打印的二维码！
“不好意思……我没带手机……” “没带手机没带钱包，那你出来是干什么来了？！没钱还敢在外边浪？你早晚天打五雷轰！” “……”
我招惹他了嘛？
话虽如此，面对他远去的背影我却也没说什么。小人便是如此，你不理他，他便得寸进尺；但你若动了他，哪怕只是瞪了他一眼，那他便开始信口雌黄，栽赃陷害了。虽然没有多少损失，但次数多了也让人心烦啊。
更何况被雷劈是不可能被雷劈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从来都是老子拿雷劈别人，雷见了我都要绕着走。
这一下子被这乞丐搞得摸肚子的兴致也没了，只好瘫在长椅上默默的思考人生了。
“喂……”这时，离秋雨的搭话把我拉回了现实，“这孩子——”
她说着指向了一旁试探着逗小黑的董博迟，“是你的式神吗？”
“不是，”我否定了，“我是不会轻易把妖兽做成式神的。说起来，我是真的不太喜欢式神这种东西，因为不管是何种形式的式神，都是对于妖兽这种存在形式的束缚和亵渎。”
“式神可分成两种：死式神和活式神。想要制作死式神需要将目标邪祟打至濒死，在仅存一丝魂魄时使用符纸将其封印，而且如果自身的阴阳力或者符纸强度不够的话还有可能遭到反噬，危险度极高。而制作完成的式神跟死体没什么区别，虽然会保留自己的感情，但也仅仅是有感情而已。主人往往不会去顾忌式神的感受，会频繁的命令它们去执行不愿意的任务。类比过来的话就好像让你笑着流泪，哭着微笑一样。你愿意啊？” “嗯……确实不愿意……”
“活式神的制作就更困难了，需要邪祟主动与你签约，换句话讲就是需要你主动跟邪祟们搞好关系——谁能有那样的耐心啊，反正我没有。而这样的式神跟主人同样也是主仆关系，同生死共进退灵魂相连，互为一体。我可不希望会有把自己的性命跟我栓在一起的存在，毕竟要是我死了或者对方死了怎么办？” “倒也是……”
“所以，阴阳师的式神没什么好羡慕的，只是制造并奴役奴隶的技术，仅此而已。” “……”
“看不出你还挺尊敬生命的。” “废话，我向来尊敬每一个努力活下去的生命，只有怀揣着对生命的人才配生活在这地球上。这是我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也是我加入维和者而非猎人和用兵的原因。当然要是为了生存以外的目的而非必要的屠杀生命的话另当别论。”
“哦……话又说回来，我还以为你这样的阴阳师对上我这样的妖怪会三下五除二就把我打倒呢，没想到又是搬救兵又是耍花招的。”
“啊这……其实能够轻易打倒你的阴阳师多的是，可惜不是我。倘若我为了对付你们这些妖物而把能力往那方面专精特化，那么我的力量在对抗人类的时候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单向发展不可取，匀称发展才是王道。”
“呃……还有……” “行了行了，你问我那么多问题，该我问你了。关于你是狐妖这件事，弦月知道吗？”
“我从来没有跟她提过，不过也不晓得她清不清楚，可能没发现，也可能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说她有这个智商吗？” “这……真不好说。下一个问题……”
经过一番盘问和审核，以及与数据库的对正，她竟然确实是有在暗部登过记的正经妖怪，真是罪过啊罪过。
“话虽如此，这也不代表你就可以在城市里自由游荡了！”我装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你的合法证明和无害认证只有在我们阴阳师组成的关系网里才会生效！而对于处在网络之外的其他势力则是无效的！姑且不提阴阳师内部也是鱼龙混杂，虽然榊汕是阴阳师的主要聚集地，但这并不代表这里没有其他势力出没了！一定要小心谨……” “知道了，你好烦。” “……慎……”
被嫌弃了呢。
“话说回来啊，好奇怪呢。”离秋雨说，“当初跟你见面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会挺讨厌你的呢。” “那现在呢？” “现在我发现你没那么讨人厌。”
“还蛮有魅力的。”这句如蚊子哼哼般的悄悄话被我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当然我也懒得说什么。
“这很正常。你喜欢的家伙不一定也会喜欢你，你讨厌的家伙也不一定会讨厌你——也不一定会让你讨厌。这世界就是这样，我们又不是漫画里的角色，不存在单纯的只会让人觉得讨厌的人，也不存在只是一个坏人的人，不存在从哪个方向看都是同样性格的人，也不存在任何时间里性格都不会变化的人。”
“同样，这世界上既不存在着全方位的恶，也不存在着全方位的善。不管是怎样的恶都会做到一些好事，而不管是怎样的善良和正义都会伤害到些什么。这世界上不存在着所谓的绝对，无论是绝对的正义还是绝对的邪恶，绝对的善人还是绝对的恶人，这世上都不存在。” “……还挺有道理的。”
而在我们交谈的期间，那个乞丐跟公园门口一个买早餐的摊位服务员小哥又发生了争执。究其原因貌似是乞丐用最近乞讨到的金额去买了杯咖啡，随后就引发了争执。
“我说啊，”他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嘴脸，“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在这里买咖啡，你们就不能给我换成大杯装咖啡吗？我是一个乞丐，要到这点钱不容易！”
“好好好……”小哥倒是好脾气，没说什么就给他换了大杯。
“我说啊，既然咖啡给我换成了大杯，那砂糖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两包啊？”和乞丐却反而得寸进尺了起来，“你想啊，原先的一包砂糖是足够给一杯小杯咖啡调味的，但是我现在买的是一杯大杯咖啡，那么同等量的糖在更多的咖啡里自然会被稀释啊，也就是说没有小杯那么甜了。而且啊，我点的这是一杯卡布奇诺，卡布奇诺上面可是有泡沫的，我在往里加糖的时候一定会有一部分糖遗留在泡沫里，不能全都进到咖啡里啊，所以你应该给我两包砂糖啊，你懂不懂？” “……”
有些人啊，就是觉得自己不占点便宜就吃亏，可是这样的便宜占了又有什么用呢？
可我从来都不喜欢自诩什么正义使者，所以看着服务员窘迫的样子也没上去帮忙。
既然事已至此，那就顺其自然吧，不过我虽然一语未发，却也并非无话可说。
愿天下像这样不自食其力，依靠他人的同情和劳动成果生存的寄生虫越来越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