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灼热的气浪再次将寒空月狠狠掀翻在水面上，虽然魔法让她不至于沉底，但这种寒热交错的感觉还是冲击着她浑浑噩噩的大脑，而此时此刻，她的血条已经所剩无几，濒死时朦胧的视野配合着麻木的知觉都让她难以行动。
然而，她还是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因为她同时也看到了，那个和自己身形相仿的可怕对手，居然也像僵尸般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哎呀...这可是千奈最中意的装扮耶...居然...被搞得破破烂烂的...真是好残念啊...喵”
身上白色的哥特萝莉裙同样凌乱不堪，将她原本玲珑精巧的体态完全暴露了在了皎洁的月光下，只不过不断滴滴答答流下的热血，以及大片大片的焦黑却看得人心里发怵。
她纤细的左臂已经被炸飞了，虽然这种惨烈的伤口在《无限之境》里是可治的，但带来的痛觉肯定不是闹着玩儿的，她如同身处冰窟般不住地颤抖着，冷汗不断地从脏兮兮的惨白小脸上划过，而露出的微笑也显得非常勉强。
“...既然...如此，你干嘛...还要自爆？你...就这么喜欢乱来么？喵”
“那当然啦...嘿嘿嘿~千奈呀...也是很敬业的说...喵...”
吃力地捡起了自己的狙击枪，索性坐倒在湖面上的千奈居然把手伸入了小胸衣中，然后掏出一枚银白色的奇怪子弹。
“...况且啊，寒空月小姐姐不也很拼吗？能把...千奈打成这个样子...你真的很厉害哦...阿拉拉...血红色的眸子...果然...你也是看得见吧？寒空月小姐姐...你也能看得到...那代表黑暗与死亡的线吧？喵~”
异色的大眼睛里无端多出了几缕赞许之意，望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寒空月，千奈居然微笑着问道。
“嗯，看得见...因为我有“洞悉黑暗”这个技能，你这家伙也是有的吧？喵”
“....呵呵，没有哦~千奈头一次听说过这个技能...喵”
软绵绵的小手艰难地将这颗闪闪发亮的银色子弹推入了枪膛，千奈一边摇了摇头，一边试图以单手操纵“告死天使·α”，但是，伤痕累累的寒空月还是快了一步，她几乎是用尽力气向前扑去，把这个和自己体态相仿的族人推倒在地。
没有任何的反抗，甚至也没有丝毫的抗拒，被压在身下的千奈软绵绵的，表情也十分的平静，而骑在她的小腹上，寒空月手里的匕首已经死死地抵住了她的咽喉，两人的眼神都非常的黯淡，好像都在拼尽最后的力气在维持神志似的。
冷嗖嗖的空气中，只有听到两名海利亚拉那细小的喘息声。
“...不动手吗？寒空月小姐姐...现在咱俩的姿势...可是很糟糕哦~喵”
面对着这毫无紧张感的揶揄，寒空月的表情却毫无波动，而在沉默了片刻后，她的视线也变得愈发深邃起来。
“这场战斗...你明明就...没有认真...不，不止是这一次...你背对着我的时候...还有上次见面的时候...你都是在求死...为什么？喵”
“咦？好奇怪的问题...千奈...可不是抖M呦...嘻嘻嘻，要说为什么的话，千奈果然...不想对熟悉的人动手啊...就算是情敌也罢...利益冲突也好...也许，寒空月小姐姐赢的话可能对世界...更好吧...千奈多多少少...有点儿厌倦了杀戮游戏了呢。喵”
无奈的笑容，疲惫的视线，这样的神情连寒空月也是第一次见到，而在简短的思索后，她还是有些恼怒地咬了咬牙。
“撒谎！你...从来就没有把《无限之境》当做是游戏，即使是在说话时也会下意识地用“这个世界”而不是“这个游戏”，连现实里也只有谈到这里才会绘声绘色的你，从来没有使用过真名的你，千奈，根本就没有把《无限之境》当做是杀戮游戏！喵”
“......”
明显地愣住了，好像不知道如何回应对方的愤怒似的，千奈呆呆地沉默了数秒钟，而气喘吁吁的寒空月依旧显得非常激动。
“...这个世界很真实吧？很有趣吧？能以虚拟的方式获得力量，就算是软弱的人也能以强者的姿态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尽情地发泄压力和怨气，草菅人命，这种强烈的快.感...很可悲不是吗？喵”
“你在说什么啊？！说的好像很懂千奈似的...寒空月小姐姐，再胡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千奈可是要生气啦！喵”
异色的大眼睛中闪烁着愤恨的视线，可爱而精致的小脸儿也微微有些涨红，如果不是另一只胳膊被死死按着，寒空月几乎确信对方很用拳头“近战”自己。
“呐，逃避本身的软弱，逃避自己的现实...期望自己能以理想中的强大形象存在，这种感觉...我是明白的啊，但是当自己冷静下来的时候....无法去面对过去错误的迷茫，无法原谅曾经无知的痛苦，所以我才会戴上了面具呀！但即便是这样，我依旧无法忘记...与我外表相似的那个人逝去后的绝望，但也正是这份绝望...才促使着我拼命地想赢，拼命地想活下去！如果连理想中都做不到这一点，那么...自己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喵。”
“...呵...呵呵呵...意外地...听到了很有趣的故事呢，寒空月小姐姐...似乎很想成为“那个人”吧？千奈猜测...顾轩大哥哥，应该也是这么期待着的吧？喵”
细弱的笑声中，千奈以饶有兴趣的视线望着面前眼眶中渗着泪水的寒空月，只是神情哀恸的后者依旧没有作答。
“...怪不得千奈总是有种熟悉的感觉...也许某种角度讲...寒空月小姐姐和千奈也是一类人...啊，应该是“一类猫”才对。但很遗憾呢，有些事情你搞错啦，千奈...可不是因为想要逃避软弱才会成为千奈的呦~喵”
“什么...意思？喵”
正在寒空月满脸困惑地皱起小眉头时，天空中突然传来的巨大引擎轰鸣声。
那是一搜椭圆形状的大型飞行船，仿佛是在星海中遨游的鲸鱼似的，它展开的机械翼与后方浓烟滚滚的推进器都在促使其有条不紊地飞行着，但是，这艘通体漆黑的飞行船明显有些不寻常。
首先在Lv6“蓝湖之美玉”枫叶城，是不存在晚间航班的，而且，这艘船也明显不是玩家最常使用的便捷客船。定睛之下，寒空月终于发现，这艘船上面还用白漆涂染了巨大的文字。
“以天罚开启新的纪元。”
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这艘飞行船便开始渐渐降低高度，而且越来越靠近枫叶城，它险之又险地飘过了蓝色的城墙，又在城中瞠目结舌的玩家的注视下燃起了黑烟。
烧起来了，这艘来历不明的飞行船竟然开始了剧烈的燃烧，紧接着，它便一头撞击在了城市中央的高耸古堡上。
“轰————”
天崩地裂般的恐怖大爆炸让所有人的思绪瞬间瓦解，仿佛引爆了一颗大当量航弹似的，这座高二十米以上，有着十数个塔楼，占地近两平方公里的宏伟建筑瞬间塌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也在烈火与浓烟中摇摇欲坠。终于，当城堡顶端那卡迪亚帝国的国旗燃烧殆尽，枫叶堡最高耸的塔楼也开始倾斜，垮塌，这栋代表城市行政中心的地标性建筑物彻底消失了，空留下天边映照的大片暗红与滚滚硝烟。
还没有从这惊天剧变中回过味儿来，头顶的月光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脸茫然的寒空月这才发觉又一艘飞空船居然飞临了自己上空。而且与刚刚炸毁枫叶城堡的飞空船不同，这艘船的船底要厚很多，外面还挂着坚实的装甲，分布在船底的数座黑压压的炮塔弥漫着令人紧张的气息，也印证着它属于战舰的特殊身份。
好像也同步察觉了寒空月的存在，这艘巨大飞行战舰也轰轰烈烈地停了下来了，一座火炮吱吱呀呀地转向了她的位置。
“...啊啊...每次来的时间都这么不是时候...这群笨蛋。喵”
千奈颇为懊恼的叹息声并不是源于下方而是自己的身后，惊觉自己压着的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变成了一具破破烂烂的等身大人偶，寒空月连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果然，单手叉腰千奈正笑眯眯地站着，无论是雪白色的哥特萝莉裙和细密的裤袜，还是那可爱的双马尾辫，都勾勒出一名猫耳萝莉应有的梦幻形象，只是她宝石般的异色大眼睛里却始终偷着浓浓的嘲弄。
完全恢复...不，应该是说，她根本就像没参加过任何战斗似的，这可是比原地信春哥还荒诞很多的事情。
“哎呀~不要露出这么惊恐的表情嘛，寒空月小姐姐...千奈，可是玩得很开心哦~作为回报，给你再变个小魔术吧~喵”
望着霎时间不知所措的黑猫萝莉，她从容地掏出了一个小挂钟——那是被称作“深远之钟”的Bug道具。
“它是能重置所有技能冷却的好东西~可是啦，假如千奈所有的技能都没有冷却，那么使用它会有怎样的后果呢？喵”
似乎也也没有打哑谜的兴趣，千奈一边说着，一边便晃了晃这个不起眼的黑色钟摆，当那远比意料中还要深沉悠长的钟声响起时，漆黑色的魔法阵瞬间笼罩了寒空月全身。
“..........？！”
破碎的血色洋装完全恢复了整洁，肌肤上遍布的伤口也不见了踪影，完全恢复如初的寒空月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白皙的小手，似乎完全搞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它重置的是已经生效的技能...也就是~重置“时间”本身，呵呵呵...千奈呀，的确也很厌恶另一个自己，因为在另一个世界里的千奈太强啦，所以才会被迫封印力量，露出软弱又乖巧的姿态...所以比起现实里的虚伪，这个世界的千奈才是完全真实的呦。喵”
轻按着自己的小心口，白色的猫耳萝莉再次露出了那狂气又妩媚的笑容，而面对着寒空月怅然若失的神情，她缓缓地掏出了那柄蕾丝边的小伞，随着一声尖利的嘶叫，这颇为华丽的小伞居然伸出了蝙翼，像某种拟态的魔界生物拽着她向上飞去，飞向了那漂浮着的黑色战船。
“我们间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呢，所以，要替千奈向顾轩大哥哥道晚安哦~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