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剥离的灵魂刚刚被强行塞回肉体中似的，挥之不去的寒意与虚脱感不断地在脑中游走，虽然对于这种“大脑被迫重新载入意识”的诡异感觉并不是很陌生，但望着似曾相识的雪白屋顶，感受着床垫与枕头那软绵绵的触感，她下意识地集中着精神，然后打开了个人菜单。
“这是......我的房间么？...到底是怎么...这么迟钝... 喵”
摸了摸头顶软绵绵的猫耳，寒空月很努力地从昏昏沉沉的大脑中检索着情况，可惜最后得到的只有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累，像刚刚跑完马拉松一般四肢酸软，这种游戏里不应该出现的情况。
好像有被什么东西追着玩命跑的记忆...但...混乱的脑海中满是碎片般的记忆...这是在游戏里呆的时间太长了吗？
“呵呵呵，从噩梦中惊醒，重新回归现实的感觉很美妙吧？迷途的可人儿，勿需惊诧，徘徊在梦与现实的边缘，是虚幻也是真实，从囹圄中奇迹般地重获自由，从混沌中重获新生，吾，迷一般的代行者始终陪伴在你的身旁哦~shining~”
在月光中如紫水晶般剔透的红酒在杯中轻轻摇曳着，显摆自己铮亮皮鞋般高跷着二郎腿，那戴着银色假面，穿着白色西服的诡异男子正旁若无人地坐在桌子旁，只是在睡眼惺忪的寒空月呆呆地望向自己的时候，他才达到了目的似的优雅一笑。
“又是你么？那个...“black mix”的走狗...我的身体...同步率...好像非常低...你们这些搞黑客的果然够卑鄙的啊。喵”
“哎呀，这么过分的指控可是太伤人了，我的主人犹如星空般广博而深邃，即使隐藏在迷雾之中，独步于灰色的钢丝上，博爱的他也一直密切关注着你，如果不是他的及时搭救，亲爱的可人儿，你现在还被幽闭于深狱之中，注定与自由和爱无缘啊。”
就像是从三流言情剧中抄来的台词似的，望着以夸张的动作捂着脸颊的Joker，越听越头大的寒空月一边摇摇晃晃地爬起身子，一边无力地吐槽道。
“用正常的方式说话你会死吗？你这个家伙...啧，倒的确是想起了一些糟糕透顶的事情，被巨大的石头球追着使劲跑什么的...嗨！你们到底是怎么把我救出去的？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喵”
她糟糕的状态使得这细软的萝莉音严重缺乏威严，好像早就料到寒空月的反应了似的，打扮的像个怪盗的男人作弄玄虚地摇了摇手指。
“没有任何主意，也没有任何企图，我的主人相信相互帮助是合作的基础，撒~这就是shinning~亲爱的可人儿，我也相信你前进的道路应该铺满星光，而不是被常识与表象所阻拦，就像镜之两面一样，你能知道到底哪边才是真实的吗？”
“..........？”
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谨坐在床边的寒空月警惕地摆动着尾巴，好像存在就是为了装X似的，Joker夸张地摊了摊手。
“没关系，很快...你就会理解我的主人是多么的富有远见而又慷慨慈悲，而这一次，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般的一点点关怀而已——对于功劳的回报。”
“回报？喵！”
望着微笑着的神秘男子手中如抛硬币般丢向空中的东西，满腹狐疑的寒空月再一次不住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枚亮闪闪的金属物，作为游侠来说，这个东西的形状可以说是毫不陌生——那是一枚子弹，一枚呈完美流线型，绽放着剔透银白色的狭长子弹。
“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咦...喵...偷别人的东西，可是直接会封...”
突然意识到对方代表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顶级黑客，惊诧不止的寒空月只能住嘴，而还是一副笑嘻嘻的讨厌表情。
“shinning~放松~这美妙又危险的造物也并不属于你，所以偷更是无从谈起，亲爱的可人儿，“米斯里鲁魔弹”是“苍白恶魔”——百卟里千奈的造物，就如同找到打败魔王的力量之源，这意外的发现让我的主人很高兴，非常高兴！~~”
说话还是那样的做作和夸张，但是寒空月并不认为对方完全是装的，只是对于“米斯里鲁魔弹”这个古怪的词汇，小眉头微微一皱的她只是觉得有点儿耳熟，只是还没来得及多想，自称“Joker”的男人又叮叮叮地敲了敲酒杯。
“但是，正如汇入大海的溪流一般，这还远远不够，我的主人...想要更多更多的情报，越详细~越真实~无论是身高体重，出生年月，还是血型，家庭住址，甚至连小裤裤的颜色都具有非常大的价值。”
这家伙是个变态，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是个变态，虽然千奈也的确有些....
“咳，不管千奈那家伙到底是不是玩的太过头...但麻烦你不要老说些很容易进局子的话啊，而且考虑到她的年龄...一定很有“判头”...”
“哦？呵呵呵...果然，你还知道其他关于“苍白恶魔”的情报么？亲爱的可人儿~”
发觉Joker的假面下几乎是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深邃的视线，自顾自叹息的寒空月立刻神经一紧，然后毫不犹豫地岔开了话题。
“话说，这种中二的词汇能不老用吗？真是很烦啊...既然“black mix”这么想要知道千奈的信息，至少也要解释下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吧？什么...苍白恶魔...应该很有来头吧？喵”
沉默，似乎觉得表情突然认真起来的猫耳萝莉反应有些出乎预料似的，白西装的假面男子摸着下巴沉默了十几秒钟，不过也正在寒空月为这冷场感到尴尬和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又爽朗地笑了几声，然后变魔术地又拿出了一个高脚杯，甚至在对方拒绝之前便斟满了酒，然后优雅地一推。
“即使是再怎么掩饰，纵使我再怎么拒绝，啊~~亲爱的可人儿~你仍然压制不住心底里的那份好奇与困惑吗？这令人着迷的世界有太多不可思议的地方，是的，是的...犹如横跨寰宇的繁星没有尽头，天与海的交界线永远不可追一般，shinning~虽然我的主人常说好奇心害死猫，不过这一次...我就稍稍地破例一下，稍稍地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透明的高脚杯轻轻地划过平滑的桌面，虽然酒液晃起了无数的涟漪，但没有洒出一点一滴，而瞟了一眼其中倒映着的，自己那稚嫩可爱，但是狐疑神情也非常明显的小脸儿后，寒空月还是不置一词。
“......”
“百卟里千奈，或者有更响亮的称呼——“白色恶魔”、“无踪的死神”、“第七死刃”...呵呵呵，感到困惑吗？没错，虽然披着纯白无垢的“羊皮”，但她可没有半点儿的纯良与善意，她让人唯一能联想到的只有丧礼上空洞的苍白，以及动乱和生命被屠戮后的空白，被她干掉的人保守估计在一万以上，其中绝大部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杀掉的，几乎所有可悲的牺牲品都是一枪致命，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她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杀手...注意，我并没有加上“之一”哦。”
如数家珍般的外号，伴随着男人那低沉起来的嗓音，寒空月立刻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毫无疑问，虽然故作优雅地抿着红酒，但Joker的内心绝没有那么平静。
“...这么厉害吗？喵...虽然的确很不好对付的，她的反应，速度，甚至是战术和应变能力都很优秀，装备也是顶尖的，但千奈如果真的那么出名，我应该早就知道了吧？喵”
“啊~~真是不加掩饰的自傲呢，亲爱的可人儿，隐藏在黑暗中的阴影，注定也容易忽略其他不可见的贪婪幽魂哦，所以据在下所知，你在除了对“Bug装备回收”的相关信息比较敏感，似乎已经很久不关注PVP中的暗流涌动了。”
“...还真是没办法反驳。喵”
把手搭在了高脚杯上，稍微耸了耸肩的猫耳萝莉似乎在犹豫是否要啜下这弥漫着葡萄芳香的液体，不过她的耳朵却突然动了一下，大眼睛里也闪过几缕异色。
“等等，你刚才说...她被称为“第七死刃”？喵？”
“哎呀哎呀~反应慢了一拍啊，亲爱的可人儿，没错，她曾经就是臭名昭著的“死刃团”里的一员，那群完全把刺杀当做娱乐的疯子们...倒还真是和她这样的怪物很搭调，不过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主人在追查她的行踪，她最后脱离了“死刃团” ，至于再之后她的行踪就变得更加的诡秘，似乎一直在追寻世界的...哎呀哎呀，不小心说了很多多余的东西，故事只能讲到这里啦~”
面对着寒空月那直勾勾的注视，Joker突然比了比手指，很生硬地结束了谈话。
“你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讲吗？你的主人....“black mix”到底是怎么和她搅合到一块儿的？难道黑客也会来玩SVR游戏吗？喵！”
“撒~~谁知道呢~~真是不好意思，虽然相处的时间如此美好，但亲爱的可人儿，我必须要离开了呢。”
以怜爱的视线望着从椅子上艰难站起，仿佛被无形压力束缚着的寒空月，Joker从容不迫地脱帽致意，然后他浮夸的形象被径直跃入了镜子。
“啪！”
“...咕！什....什么？！”
结结实实的撞击声和男人惊讶的呼喊几乎是同时响起，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捂着假面的Joker显然是吓了一跳——他并没有能够像幽灵般重新消失在不可捉摸的镜面后，不，不仅仅是这样，那平滑的镜面完全定格了，依然显现着数秒钟前的情景...
“...DI（Data Isolation数据隔离）...？”
“咔哒——”
冷冰冰的枪口死死地顶在了男人的后脑，重新恢复了行动力的寒空月正散发着凛冽的杀气，似乎是由于难言的兴奋，她隐藏在血色衣襟下的小胸脯不住地起伏着。
“没错，我已经把自己的房间设定成了独立的数据库！嘿嘿嘿~在发现你存在的时候，我就已经切断了它与主数据端的链接，恢复并锁死了管理权限，这样就算是你们，应该也没办法想走就走了吧？喵”
虽然尝试着想要转过身子，但发觉指着自己后脑的手枪完全没有松动的意思，自称Joker的男人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
“...诶~还真是做的绝呢，亲爱的可人儿，这么说...你一开始就可以自主恢复同步率吗？那令人怜爱，迟迟顿顿的样子也纯粹是拖延时间，哎呀哎呀，没想到你也是个天生的演员呢，连我都没有发现。”
“小看人也要有个限度，上次都被你当傻子耍了，这次怎么可能不做好完全准备呀？不过说起无聊又拙劣的演戏...现在我们应该正正经经地聊一聊了吧？喵”
为了让自己细细的萝莉音多一些威严，紧绷着神经，手指始终扣在扳机上的寒空月一字一顿地说道。
“哎呀呀，现在的中学生真是可怕呢，按照主人的猜测...我以为你是个可爱，脑子也很好使的乖孩子来着。”
“...既不乖巧也不可爱，也算不上是孩子了还真是不好意思啊，不过，如果不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想你连说中二病废话的机会也没有了。喵”
“好吧~好吧~那么，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隐藏在假面下，神秘莫测的真面目？还是说...我伟大而神秘的主人到底是...啊啊...真是可悲可叹，我Joker是将意志与生命完全奉献给主人的代行者，想要拿我的人身安全来威胁他是毫无意义的。”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可没有兴趣！第三段代码到底是怎么破译的？还有...你到底对“虚境”了解多少？喵！”
对方优哉游哉的态度显然是让寒空月非常不爽，但克制着自己得杀意，寒空月还是大声问道。
沉默，并不太像是犹豫或者忐忑，反而像是感到困惑似的，男人肉眼可见地歪了歪脑袋。
“...“了解多少”这种问题恐怕是我的主人都很难回答你呀，毕竟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奇妙而庞大，即使说是奇迹...或者是神迹都远不为过，如果你只是要一个答案...那我只能说，至少比你的认知要深刻许多。”
虽然似乎是很敷衍的话语，但随着Joker以那淡然却又平缓的语气说出时，却又多出了几分莫名的真实与厚重。
也是感觉到了寒空月那充满探寻和困惑的视线，他又缓缓地耸了耸肩。
“毕竟，如果不能解开第三段代码，那么...你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最多也只能“有且只能有一半”而已。”
“一半？喵？”
“哈哈哈哈，一不小心又多嘴了呢，shinning~”
这过分愉悦的爽朗笑声几乎无法掩饰那背后的恶趣味，很显然，对于猫耳萝莉展现出的惊诧，这个讨厌的男人感到十分满意。
沉默，很短暂的沉默。
“砰砰砰砰！！”
子弹急促的射击中，肉体重重地撞到墙壁上伴随着玻璃的破碎声响成一片，而随着一切转瞬间再次归于平静，只有弥漫的血腥，以及从滚烫枪口上冉冉升起的白烟。
绷着俏脸的她没有表情，但一双大眼睛却如同沸腾了似的，那可怕的眼神倒影在破碎的镜面中，让那本来娇小可爱的萝莉形象平添出几分莫名的戾气，似乎让她自己都有些吃惊。
深呼吸，压制着狂跳的心脏，收拢着有些混乱的思绪。
“...哎呀呀...居然...没有秒掉我吗？亲爱的...可人儿，你这幼稚而纯粹的愤怒表情...果然也很可爱...哈哈哈。”
虽然肩膀，小腹，大腿上都子弹洞穿而惨不忍睹，雪白的西装更是被染的一片暗红甚是可怖，但形容僵尸的Joker依旧随意地笑着，根本没有痛苦的迹象。
“...啧，你这混蛋...为了避免疼痛，早就把同步率调到最低了吧？喵”
“没错，为了执行“Black mix”大人的计划，我...早已经舍弃了这卑微的生命...把生死都置之度外了，shinning~~生命之花的凋零，正如它的绽放般壮烈而美好，既然刀枪相向，就请给予我终结吧。”
似乎早就默认了自己的结果似的，倚坐在墙根的Joker如此感叹着，甚至还摸了摸身下触目惊心的血泊。
这人压根就没有战斗的意愿，只要“脱离失败”就会做出“躺平”的准备么？毕竟他的装备，甚至等级...似乎都没有太出奇的地方，除了他的信息是一片空白，那么...
“真的好吗？喵”
“嗯？”
“我是说啊，虽然感觉不到疼...的确是很无赖，但如果被杀掉的话，你总是会留下相对应的痕迹吧？喵”
没错，即使是装备，等级...乃至是击杀信息都可以不留痕迹，但是，《无限之境》中的死亡却有着极其严格的限制。
“.......哦？”
果然，这个诡异的男人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而寒空月则堂而皇之地打开了个人界面——与一般的情况不同，本应显示本人状况的界面上满是变换莫测的数据，不过很快，界面上只剩下了两段非常简短的ip信息，而她甚至自信地笑了起来。
“你的死亡再到被传送到医院而进行的ip地址变化...我是完全可以查的，要不要赌一赌，我会不会追踪到你现实里的位置呢？喵？”
“.......”
即便是再怎么善于隐藏和伪装自己的真实地址，但只要死亡，游戏就会自动进行角色的重新登录，这种基于原始地址的重置是不可跳过的，所以愈发自信的寒空月仿佛能看到Joker面具下瞠目结舌的神情。
“如果不想暴露的话，就赶紧把第三段代码的秘密全盘脱出...我不想惹麻烦，当然也同样讨厌被人招惹。喵”
“哎呀...这还真是可怕的威胁...就算我死不足惜...但如果给主人带来什么麻烦...那可就不好了...”
放弃了一样，这个依靠着墙壁，独坐在血泊中的男人如此回应道，悠哉的语气和其中的无奈让寒空月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少许的放松。
扳机上灵巧的手指可没放松。
“那你的答案是？喵”
“...嘿嘿嘿，别急嘛...第三段代码的破译没什么难度...亲爱的可人儿...比起“真相是什么？”，考虑“真相究竟在哪儿？”可能才是更加值得正确的方向哦。”
Joker的声音有些无力，他的HP剩下的似乎已经不多，加上他身旁淌下的一滩血水看上去还真是惨淡无比。
不过寒空月并不担心他会流血而亡，对于伤害的精确控制是一名游侠最基本的能力。
“什么意思？喵”
这种哑谜般的说话方式比什么都不说还令人狂躁，但耐着性子的寒空月还是冷声问道，只是她微眯着的大眼睛里还是隐隐感受到了一丝异样。
“滴答，滴答...”
液体的回声在空寂的房间中清晰得不可思议，从笔挺的袖口中渗出的剔透血珠打在满地的猩红中激起了秋波般的层层涟漪，也让人侧面发觉到了穿着考究西服男人那微微的抖动。
是在害怕么？这个家...等等，不，不对！
他分明是在笑，而且是有意在克制却还是不经意展露出来的笑意，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寒空月的大脑在一瞬间产生了空白，疑惑与惊诧让她失去了第一时间的反应能力，也仅仅是这零点几秒中的犹豫，面前这个男人便如泥牛入海般笔直地向下沉去。
坏了！虽然好多次地观察到了这个怪人如鬼魂般从镜子里来去自如，完全无视着虚境的法则与设定，但自己并没有搞清楚对方的能力。
血泊形成的“镜面”，根本不算是“房间”的一部分么？那么数据隔离也...
瞟了一样界面上竟然再次浮动起来的Ip地址，大惊失色的寒空月只能孤注一掷地向前扑去，终于赶在对方消失在血泊中前将将揪住了他的领角。
“往哪跑！你这个...咕噜咕噜咕噜...”
低温液体的寒意与挡不住的窒息感与咸腥瞬间充斥入脑海，突然充斥入视野的大片幽蓝，与其中惊慌四散的斑斓鱼群都让寒空月倍感震惊。
是大海！《无限之境》里也存在着广阔而深邃的海洋区域，不过和现实里相同，这样的场景几乎是无法正常作战的，玩家们也很少会主动来到这里。
HP开始肉眼可见地减少，警告性的Debuff也闪烁个不停，猫耳萝莉那小小的身形在海水中痛苦地翻腾了几下，但她还是很老练地抽出了一张卷轴。
“噗——”
气球爆炸般的清脆破裂声中，一个圆圆的气泡将她完全包覆其中，这个“有氧结界”的法术算不上什么稀有的技能，但在绝境中显然是有着很高的性价比。
只不过，这个卷轴只是对单体有效的，而那满身弹孔男人已经深深地向着更幽邃的海洋深处沉去，虽然极其无奈，但寒空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不断散溢着血腥的身体如幽灵般消失在了黑暗中...
“咯——”
静滞舱门打开的声音如低沉而僵硬，在冷冰冰的白气中站起身的同时，缭绕不去的麻木隐隐中透来的则是疲惫与饥饿。
这种感觉很糟糕，即使是已经习惯了，但昏昏沉沉地来到浴室里后，望着镜中那嘴角依旧有些浮肿，不修边幅的青年面孔后，他还是愣了许久....
陌生？困惑？犹豫？
这是...自己么？还是说...
没等他想清楚，镜中的人形又变成了极其可爱的猫耳萝莉那满是彷徨的脸儿。
“...靠...喵的越来越荒诞了。”
独自咀嚼着很久都没有说过的脏话，打了个激灵的顾轩赶紧重新戴上了眼镜，虽然满心的顾虑，但愈发强烈的饥饿感还是迫使他来到了久未接触的室外。
随着旭日东升撒来的柔和阳光，川流不息的车海人潮，虽然所在的区域并非京城的繁华区，但这种快节奏的都市画面还是让青年产生了一种犹如隔世的古怪感觉。
这本应该非常熟悉的一切居然令人觉得陌生，不，不仅仅是陌生，更有种难以解释的不真实感，顾轩一时间甚至觉得这真的不能再真的现实才是“虚幻的世界”，以至于他像白痴似的狠狠地敲了敲脑壳。
压力太大了吗？
中二期都过了那么久了，终于从迷失中蜕变的自己怎么可能重新“退变”回“网瘾少年”，只是说到“中二”...来到熟悉街边小店边上的他又看到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娇小背影。
整洁的蓝色校服，清爽又不失可爱的学生头，轻飘飘的短裙下随着轻盈步伐有节奏摆动着的纤细双腿，以及那勾勒着的雪白裤袜，加上那一尘不染的大大书包，就算不正面看，人们也能本能地感觉这是一个外形近乎完美的文静女中学生。
真是个“完美”的巧合，完美到他几乎是本能地奋力一跃到电线杆后面并探向腰间，而且是被路人诧异的目光围观了半晌后，大眼瞪小眼的顾轩才反应到自己现在不是bug装备回收者——“寒空月”，自然也不会有武器。
千奈这家伙，实在是太可怕了！虽然从常识的角度讲这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但摸着脑门的青年还是找不出更加贴切的解释，不过很庆幸的是，现实里的她当然没有《无限之境》里那么明察秋毫，那看上去天真无邪的可爱背影只是自顾自地越走越远。
当然，自己本来也没有和她打招呼的必要，顺势从旁边的摊子上买了个烧饼的顾轩暗暗地松了口气，只是难得敏感的他还是察觉到了那自己一丝丝莫名的失落感，在略作思索后，推了推眼镜的顾轩还是快步跟了过去。
没错，境地无比被动的他现在急需一个突破口，虽然无比反感和黑客的交易，但是，顾轩还是决定要好好调查一下“千奈”，因为多掌握哪怕一点点情报，对以后的交涉都是有利的。
这个亦敌亦友，游戏和现实反差巨大的女孩子，到底隐藏了多少东西？
值得庆幸的是，这场跟踪并没有那么困难，或许是京城的人实在是太多，像顾轩这么不起眼的男人实在是引不起什么注意，而通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又被迫搭乘着沙丁鱼罐头般的地铁，气喘吁吁的他终于来到了那洒满了金色阳光的小路旁。
以庄严的深色调为主的外墙围成了一片整洁的校区，无论是栽种的绿色植被还是方方正正的地砖都给人以高等学府应有的秩序感。
当然，这种井然有序的感觉顾轩倒是蛮熟悉的。
“联大附中”
气喘吁吁的顾轩仰望着铭刻在剔透大理石上的宋体大字，差点儿一跤摔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