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进展让羿天远极其地憋屈。
李若羽被莫名其妙的人物绑走，自己也完全陷入了安可欣的掌握之中，就等着她事情办完然后被打包带走。
而自己呢？
想救人?做不到。
想跑路?没本事。
鉴定完毕，纯纯的废物。
憋屈，恼火，不知所措，诸多的情绪在安可欣摔门而出的那刻涌上头，他下意识地、狠狠地给了自己一耳光。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自己一开始跑什么!?
不跑，至少安可欣不会去搞屠杀，李若羽的性命也不会有危险。
“我他妈的——”
天远顶着红肿的脸，牙都要咬碎了，急火攻心之下，顺手举起身旁的椅子，狠狠地朝着一旁的墙壁砸去。
嘭——
昂贵的木椅撞击在华美墙纸装饰的墙壁上，发出了巨大的声音，被波及到的画框坠落在地，摔得粉碎，装在其中不知价格为何的画作凄惨地蜷曲在地。
饭厅内瞬间一片狼藉。
心情没有丝毫改善的天远随机又看向了桌子，伸手抓住边缘就想将之掀翻——却并没有做到，这条长到离谱的桌子太重，靠着自己那点死宅的力气，根本无法撼动。
已经近乎失去理智的天远满脸通红，不仅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眼球也满是血丝，涨到几乎要爆开。
“连桌子都——连NMD这块破木头都——”
气急败坏的他飞起一脚，用尽全力踢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却依然无法撼动。
疼痛感一下子淹没了整条腿，如同小脚趾撞到床脚乘十般的疼痛感冲上头，让本就到了临界点的血压一下子突破了极限。
头晕目眩之间，天远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呆呆地看着头顶上的大号吊灯。
短暂的沉默后，天远笑了。
被自己气笑的，笑得很大声。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这算什么?傻口?废物?是啊，我是傻口废物，哈哈哈哈哈哈——”
羿天远，理智鉴定大失败，陷入暂时性疯狂。
一直默不作声观察情况的林玖，这下也是被吓到了，赶紧上前来，抬手施加了和之前一样的精神强化buff。
在青色光芒的照耀下，狂笑中的天远总算是稍微地冷静了下来。
他缓缓的站起身，长长地叹了口气后，便拖着吃痛而无法正常走路的脚，面如死灰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饭厅。
“喂，你要干什么!?”
林玖生怕他想不开，赶紧追了上去，被叫住的天远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
“去睡觉。”
自己铁废物一个，现在除了睡觉，还能干些什么?
说罢，天远一摇一晃地走上楼，而林玖也赶忙不声不响地跟了上去，两人就这么走进了房间，甚至关上了门。
天远没精力理她，自顾自地脱掉衣服，熄灭电灯，卷着被子缩成一团。
而林玖也不说话，就靠着床沿坐到了地板上，瞳孔发着微光，在黑暗的房间中像烛火一样耀眼。
天远很不耐烦地翻过了身。
“出去。”
“否定，现在的状况下，保证你的安全是我剩余最后的任务。”
林玖的声音平静、冰冷，像机器般不带感情，之前那些失态的动作，以及之前面对安可欣时的窘迫，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你眼睛太亮了我睡不着。”
“已经闭上了。”
天远身后的那一丝光芒随之消失，甚至连同微弱的呼吸声都一并掐断，林玖如雕塑般静止，不再发出任何的声音。
天远闭上了眼睛。
然而睡不着。
心乱如麻，浑身酸痛，胃也因为巨大的压力一阵阵地抽动，在生理上就不存在什么入睡的可能性。
挣扎了不知多久后，天远还是选择了睁眼，重新转向了林玖的方向。
“喂，还在吗？”
“在。”
林玖依然双目紧闭，一言不发。稍稍冷静下来的天远问道:
“你……就这么接受可欣姐的提议了吗？”
面对安可欣那咄咄逼人的提议与条件，林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反对，这与她之前展现出的态度大相径庭。
天远很好奇她的想法。
这一问题，林玖并没有立刻回答，黑暗中她的身影似乎在微微颤抖。
良久，才出声:
“这是理性分析后的最佳结果，如果安可欣的计划成功，世界之书的修复就将基本完成。比起这个成果，几百人死亡的成本，可以忽略不计。”
天远轻哼了一声。
“不对吧，你之前明明还不是这样的。纯理性分析的话，李若羽在那个晚上就已经死了，为什么那时候你放了她一码?”
依稀可以听见林玖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时候，你的申诉是合理的，作为系统的知性辅助，接受来自人类的合理诉求，是我的工作。”
“那跟理性是两回事吧?你到底是什么？系统？还是人类?有你们这样的在，为什么还需要宿主啊?直接授权给你们解决，不就好了吗？”
对于林玖这样的存在，羿天远一直想不通。
拥有系统的力量，代行系统的责任，能够自律行动，权限上的限制却又极大，以至于在没有宿主的情况下，几乎什么事都做不了。
这怎么想都有点不合理。
林玖沉吟了几声，给出了回答:
“因为，不能直接由我们来解决。”
“为什么?”
“我们的任务，是管理包含世界之书在内的系统。世界之书与世界，并不是单方面的管理与被管理的关系，而是互相影响的，塑造其内容的，是各个世界的知性种族，而非系统本身。”
之前的对话中，林玖把他们身处的这里，称作“一个普通的都市世界”。
给这个世界定性的，是建立起都市的人，而非系统本身。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系统不能单独决定，必须由宿主，基于感性与理性兼顾的立场，做出判断。像我们这样的辅助单元，则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桥梁，这就是我们的使命。”
能像系统般理性思考。
又像人类般，能够理解道德、感性、情绪、价值观等等。
所以在林玖的身上，才会并存着近乎矛盾的要素。
天远轻笑一声，做起来摸了摸靠在床边的，林玖的头发。后者像猫一样发出了些“嗯嗯嗯”的声音，也不懂是开心还是不满。
“你也是不容易啊。”
然后，天远问出了自己最后的问题:
“所以，等到可欣姐那边的事情办完，你准备怎么办？把我交出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