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瓦等人奉命返回地面，追捕利用暗道逃出包围圈的遗迹军成员。
除了他们那里，其他地方的包围圈也出现了不少的疏漏，因此帝国方面暂时放缓了在地下的攻势，转而优先解决漏网之鱼。
这些逃出来的群体大多有着特定的目的，比如针对人流密集地区的无差别攻击，对关键设施的破坏或是帝国要员的绑架和暗杀。
说穿了，就是一个垂死挣扎的恐怖组织进行的疯狂报复。
诺瓦等人回到地面后，与治安部队配合，消灭了数支试图引发骚乱的遗迹军小队。想着差不多可以喘口气休息一下的时候，她收到的，却是自己的学生在袭击中身受重伤，生死未卜的消息。
当她听到艾尔丝特的噩耗时，先是浑身颤抖着沉默了足有半分钟，然后是怒吼着一拳头砸在了一旁的墙壁上，积聚着魔力的一击甚至击碎了坚固的混凝土。
在黑发少女的关照下，她和帕特里克暂时离开了战线，赶往艾弗里德中心医院确认情况。
急救室外，天羽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地面，雷文靠在墙上脸色凝重，而菲尔则在掩面痛哭。
菲尔也因为爆炸而受伤，但多亏艾尔丝特保护，只是一些皮肉伤和小块的烧伤，虽然缠着不少绷带看起有些严重，实际上并无大碍。
但精神层面的受挫就是另一回事了。
“格雷恩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
“艾尔她......为了救我......她......”
“够了，我来说！”
看着天羽依然沉默，菲尔泣不成声的样子，一直憋着的雷文爆发了。
“艾姐......也就是你口中的格雷恩，她遭遇了自杀式炸弹的袭击，靠着肉体强化勉强生存了下来，现在还在抢救。”
“伤势情况呢？”
雷文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话。
“按照医生的说法，除了爆直接造成的伤外，受伤时积聚的魔力还发生了暴走，光是能活着到医院就已经是奇迹了，抢救成功的机率只有......”
他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以至于没办法继续说下去，短暂地停顿后，他深吸了一口气。
“5%，保守估计也只有百分之5%。”
这还是在天羽失控后把医生按在墙上才得到的数字，实际上的几率甚至有可能更低。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多注意一下周围的情况，或者在战斗后及时补刀的话......艾尔......艾尔！”
“好了，别说了，格雷恩不会因为事情就死的，等在这儿也没用，我们出去走走。”
诺瓦上前安慰近乎崩溃的菲尔，带着她走出建筑去透透气。
天羽依然像樽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在艾尔丝特受伤之后，他几乎立刻想要注入魔力来治疗她，但自己出发时并没有把手套带在身上。虽然用尽浑身解数想要放出魔力，但很可惜，完全失败了。
等他取来手套，追到医院时，艾尔丝特已经被塞进了急救室。他并不知道自己魔力具体能有效到什么程度，所以不敢冒然闯进去打断医生的正规救治。
平时清晰的思考在悲伤，震惊，内疚，自责的多方面影响下，彻底乱成了一团，结果就是陷入了现在这样根本无法正常思考的情况。
就像一台急速行驶的汽车，当它正常行驶时，可以迅速地让你到达目标地点，但要是偏离了方向甚至发生了车祸，那速度越快，后果就越严重。
帕特里克发现了天羽的异样，举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果不其然没有任何的回应。他又晃了晃天羽的肩膀，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喂，你怎么了，被吓傻了？”
“......”
“我们一会儿还要继续围剿行动，遗迹军的首领还没有抓到，你要一起来吗？”
“......没用。”
“什么？”
“就算抓到他，干掉他，对艾尔丝特来说，也没用。”
“你......算了。”
帕特里克抓着天羽的领子把他从座位上拽了起来刚要发作，但看着他一脸失魂落魄，如同木偶一般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松开了手。
天羽摔回了座位上，依然像刚刚那样坐着，一动不动。
看着僵住的两人，雷文过来插了一句。“让他静一会儿。他从昨晚开始就一直这样，不睡不吃不喝，我说什么都没用。”
“哦？一晚上？”
帕特里克闻言重新看了眼面若死灰的天羽，嘴角抽动着，然后揪着衣领直接把他举了起来，用力地撞在墙壁上。
“静一会儿？开什么玩笑？只有活人静一下才能解决问题，看看这家伙的脸，这像是一个活人的脸吗？”
“......”
天羽脑袋无力地歪着，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理解，像你这样没见过场面的战术科少爷，突然看到自己的伙伴，自己的女人在眼前被炸得破破烂烂会受到冲击，这很正常。”
“别说了！”
雷文上来试图阻止帕特里克，他直接腾出一只手举枪顶住了他的额头，不让他来碍事。
“但这跟你现在这副死人一样的状态完全是两回事！说，你那快到让人恶心的脑子里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说！”
“......”
天羽依然不做声，帕特里克没有多话，直接照着他的脸就来了一拳，把天羽打翻在了地上，然后重新拉起来按在墙上。
“不说？嗯？没关系，我可以打到你说为止。”
“我.....没用......”
“你说什么？”
“我说，发生这件事时，我一点用都没有，彻头彻尾的累赘，救不了菲尔......更救不了艾尔丝特......”
帕特里克皱起眉头。
不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他，本以为是天羽这个战场菜鸟因为缺乏经验而干出什么蠢事，间接导致了艾尔丝特的受伤，他因此而自责。
然而事实上却正好相反，不少因为干了什么，而是因为没干什么。
说话间，急救室的门打开，一名医生走了出来。雷文赶忙迎了上去，天羽的眼睛里也久违地多了一丝生气，看向了医生的方向。
“情况这么样了？”
“对不起，现在还不好说，抢救依然在继续。”
医生拿出布擦了擦汗，一整晚的高强度工作使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的神色。
听到这里，天羽眼中的光芒又消失了，回到了刚刚垂着脑袋的样子。
“伤员的情况极其糟糕，正常来说应该不可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但她的意志好像非常地顽强，甚至这么长的时间里都保持着微弱的意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们也无力回天。”
“艾姐......”
来医院这么久，雷文的声音第一次哽咽了，不愧是他引以为豪的姐姐。
“总之，我们会继续努力，请相信我们！”
通报完情况，医生重新回到了急救室中，沉重的大门又一次关上。
帕特里克看着面前毫无生气的天羽，拍了拍他的脸。
“小子，你听到没有？连格雷恩都还没有放弃，你这好手好脚的倒摊在这里当废物，到底对得起谁？”
“......”
“够了！给老子过来！”
实在气不过的帕特里克决定不再多说，拖着天羽走出了建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