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计划,天羽有三件事是无法确定的。
第一,自己是否能见到教会的负责人。
第二,自己基于纯粹的推断而做出的提案,是否会被对方接受。
就结果来说,无论是分析对了还是单纯的运气好,天羽侥幸地完成了前两步。
至于第三,就是在完成了对遗迹军领袖的刺杀后,教会是否会把最后的不安定因素,也就是自己给抹除掉。
按照天羽的推测,遗迹军和教会的关系非常之深,自己的计划也是基于这一推断而制定的。现在自己的提议被接受,那就说明教会确实有干掉遗迹军首领的动机。
商谈时虽然找了不少借口,但那充其量只是暗示自己有利用的价值,有被利用的意愿并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天羽可不认为对方笨到会全盘相信自己的话,正如自己也不信任对方。
心知肚明的情况下互相利用,才是天羽和教会这次合作最好的形容。
那么,遗迹军会因为失去了利用价值并可能泄密而被抹除,自己在失去利用价值时,同样的事情会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很值得商榷了。
而如果要这么做,和天羽一起行动并且实力高强的芙蕾雅,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绝对没有这种事情!”听到天羽有些吓人的问题,芙蕾雅露出了非常惶恐的表情。“兰顿主教只吩咐我在协助你行动的同时,尽可能注意不要暴露身份!将,将您灭口什么的,绝对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是吗......”
天羽不认为这种状态下的芙蕾雅会说谎,那要么是对方认为自己还有进一步的利用价值,要么就是自己最开始就猜错了。
但计划的其他部分都进行得如此顺利,要说全错似乎也不太对。
“属下所言,没有一句假话!”
看到天羽陷入了沉思,芙蕾雅似乎是怕天羽不相信,所以继续补充。
“确实,我来海因怀特是受教皇大人的直接指派,来这里监视您。但是,要说把您灭,灭口什么的,绝对没有人下过类似的命令!”
其实并非完全没有,在最开始时教皇确实暗示过,如果调查结果显示天羽是个危险人物,就要把他处理掉。但在相处中芙蕾雅已经排除了这一选项,再加上现在有些惊慌失措,就把这茬完全给忘掉了。
“不不,我完全相信你的话。不过,你说你是来调查我的?是因为之前的学院骚乱?”
“是的,非常抱歉!”
“没关系,我早就猜到了。但是,如果是要弄清事情真相的话,保持距离隐藏身份更好吧,为什么要这么高调?”
“这是教皇授意的,我也觉得奇怪,但他说我的工作只是威慑,其他的事情他另有安排,我也不能多问......”
这个“另有安排‘,听起来就相当地有意思了,天羽决定以后要更多地注意一下身边人的情况。
该问的都问了,自己这个伪帝的威严也就不需要了。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陛下的意思是......”
“关于我的身份,你有什么打算?”
“谨遵吩咐!”芙蕾雅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陛下希望取回应有的地位,虽然属下在教会内并不算高位,但我一定竭尽所能去交涉。如果您希望继续保密的话,我也会照做,并对教会隐瞒所有的情报!”
“这样好吗?根据事情的发展,说不定你会因此不得不和教会为敌。”
这次事件的真相,天羽还不甚清楚。但他已经充分地理解到帝国台面下的情况究竟有多复杂,他也充分理解魔力和身份决定了自己绝不可能置身事外。到了不得不摊牌的那天,自己会站在哪一边对抗哪一边,现在当然无法知晓。
而芙蕾雅不同,如果她决定帮助自己而非教会,那会出现立场和身份的撕裂。对于当事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受的情况。
芙蕾雅则回以坚定的微笑。
“没关系,陛下。所谓教会,不过是代行您的意志的群体而已,跟您本身的意志比起来,教会根本不算什么。如果有一天,教会真的做出了违背您意志的行为,那我会坚定地拥护您,直到最后!”
过于坚定的立场,反而让天羽这个冒牌帝皇的良心受到了重创。可又不能说出真相,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努力地做出成就,不愧对帝皇找这个身份。
虽然,只是两个人的帝皇就是了。
“我明白了。不过有两件事,希望你能答应。”
“当然!您尽管吩咐!”
“第一,日常生活不要叫我‘陛下’,也不要摆出那种恭敬的态度,像以前一样,或者像朋友一样就行。”
相同的要求自己也对艾尔丝特提过,明面上是因为这样不容易暴露身份,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过度恭敬的态度会让天羽觉得很不自在。
“我明白,是为了隐藏身份对吗?”
“是的,就是这么回事。还有第二件事,请装作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日常生活中,当有别人在场时,请保持和平时无异的态度。”
“当然没问题,但是为什么?”
“只是以防万一而已,拜托了!”
目的不用多说,自然是为了提防某个啥都知道又啥都不说的金发男。之前的表现基本已经可以断定,他和教会不是一边的了,如果让他发现自己和教会人士建立了密切的关系,会制造出更多的不确定性。
很遗憾,天羽非常讨厌不确定性,在弄清楚对方的身份和立场之前,必须尽可能地限制他对自己的了解。
芙蕾雅脸上露出了非常疑惑的表情,但很快便消失不见,转而点头答应。
“没问题,既然是陛......抱歉,天羽的要求,我一定照办。”
“尽是些任性的要求,抱歉。那么,接下来就是遗迹军的问题。”
因为不速之客的介入,天羽很不幸地失去了做掉遗迹军的好机会,这笔帐之后再算。眼下最重要的,是遗迹军去了哪里。
先不说艾尔丝特的仇还没有报,遗迹军接下来的行动也令人担忧。
实力如此恐怖的魔法使,居然特地去帮一群战斗力只有0.5的丧家之犬,其背后的动机和目的实在是难以估计。
“我们还是先向兰顿主教报告吧,也可以问问他是否有什么新情报。”
“嗯,也没别的办法了。”
芙蕾雅掏出手机给主教打电话,由于战区的所有通讯都有可能被情报局监听,所以他们一直保持通信静默,不过现在已经离开了范围,应该是没问题了。
“喂,兰顿主教吗?”
“安托内尔修女?”
主教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芙蕾雅特意打开免提以让天羽也能听到。
“是的,我这边事情已经结束了。”
“明天重新开幕时的追加素材采购,已经完成了吗?”
芙蕾雅愣了一下,看了看天羽,露出了惊慌的表情,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是的,但还有一些东西缺货,需要去别的店铺。可能要多花些时间。”
“没问题,去吧。”
芙蕾雅挂断了电话,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教会出事了?”
“是的,这是任务开始前定好的暗语,主教那边一定遇到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