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进亭中，刘凝蝶比当时的我还狼狈不堪，即刻跪拜在地，请求仙人收她为徒，师尊没说话，只是把戒尺悬在刘凝蝶头上，为她检测修炼天赋。
我瞥了一眼就不对其感兴趣了，比起她，不远处面容迷糊的方梦雨显然更好玩，她就站在方渊身边，呆愣地看着我，眼中掺杂着何种情绪，我不想知道。
现在的我只想耀武扬威，所以朝她露出了一抹微笑。
方梦雨看见了，身子止不住颤抖，竟一个站不稳，摔倒在地，几个家仆急忙涌上去关怀这方家大小姐，而更多的家仆则是跪倒在方渊面前，祈求罪从轻罚。
方渊忍无可忍，举杯猛摔，碎片划过家仆们的脸，他怒吼道：“全部人都给我听好！！凡十六岁以下的，都给我上去参拜仙人！谁把那两人挤下来，全家都重重有赏！！”
此话一出，镇民先是沉默了一阵，忽的一个个化为洪水猛兽般嚎叫，疯狂催促着自己孩子上去，别说方家的奖赏了，就光是有机会进入仙门这件事，就足够他们疯狂了！
方家已经把守在亭子周围的人全撤走，连同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刘老也带走了。
通往亭子的道路已经没有任何阻碍，数百的少年们一拥而上，争抢第一位，但台阶就那么宽，难免会有人被挤下去，或推或撞或扒拉，谁都想先面见仙人。
一时间场面难以控制，力气和体型小的，会被扒拉下去，进而导致被践踏，看到自家孩子被踩踏，家长心痛的发出嚎叫，也跟着挤进人群去拉走自家孩子，甚至还会攻击其他孩子。
也有看见自家孩子被扒拉下去，就痛骂他们是废物东西的，这样都挤不上去，养着他有什么用，还不如扔出去做苦工。
反正现场就是这么混乱，我站在亭子边上都有些怕被扒拉下去，还是赶快坐回师尊身边，以免意外，只是吵是真的吵，骂人的话语都没停下过一秒，这么久了，也没见有人上来，估计是打的难舍难分了。
“天赋尚且欠佳，若是努力修炼的话，也并非不能成大事，你……勉强合格了。”测试完刘凝蝶的天赋，师尊收回戒尺，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感觉师尊不是很满意，也是，收了个资质欠佳的徒弟，怎么说也不可能有多高兴吧，说不定还因为不想伤了刘凝蝶的心，故意往大了说。
“谢谢！谢谢仙人大人！！谢谢！！”刘凝蝶连着磕了好几个头，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哭腔。
我看她可怜，提醒她：“现在该改口叫师尊。”
“师……师尊，多谢师尊！”
“好好，快起来吧，是时候回宗门了，”师尊起身将她扶起，摸着刘凝蝶的脸为其擦干净泪痕，顺便捋了捋她的秀发，“这样就好看多了。”
“谢……谢师尊。”刘凝蝶低下头，轻声谢道。
再摸了摸刘凝蝶的脑袋，师尊又掏出她那把黄金色戒尺，往亭子下一丢，一道无法抵抗的强风吹开镇民，一阵惨叫声后，戒尺周围已经被请出个空地，所有人都盯着那把戒尺，眼神中带着敬畏和恐惧，一瞬间无人敢发出声响。
师尊缓缓开口，声音清脆动听：“日中已至，本次招徒时辰已过，请速散去。”
这时候众人才发觉，戒尺的影子正好在其正下方，说明正午已经到了。
“这……”
“啊？不是才开始？！”
“是有期限的？还才半天？？”
疑惑声四起，可怜的普通人根本不知道，传到镇子上的所有情报，全都被方家给拦截了，一点风声都没走漏啊。
“跟我走吧。”
师尊一手高举，戒尺飞回到她手中，蓝光一闪，围在亭子周围的帘布化作水交融在一起，最后飘到师尊脸上，成了一层薄纱，以遮挡面容。
我立刻跟到师尊身后，还未离开镇子，师尊就是我活命的贵人，离师尊远一点我都有些不放心。
那个刘凝蝶就不一样了，低着头慢悠悠的走到师尊身后，看起来心里很不乐意似的，要不是人家师尊勉强收你为徒，现在你还能安然无恙站在这里？早被方渊抓起来拷打了。
“师尊……”刘凝蝶毫无征兆地开口，肩膀在微微颤抖，“师尊，我求你，救我爷爷，他为了我能来见您，不仅把家中财产全给了方渊，还被他们拳打脚踢，爷爷他根本撑不住的！！”
唉！果然我喜欢不来，这个刘凝蝶，人不至于很蠢，但能提出这种要求，我也不见得她有多聪明，况且还是因为亲情。
“救他，谁去照顾？”师尊扭头看她，面色不悦，“你，是不想和我回宗门了吗？你爷爷为了你花了这么大代价，你就要放弃了吗？你若留下来，我走之后，你觉得你能平安无事吗？最后，你爷爷希望你留下吗？”
师尊极其冷静的说出了这些问题，非常直接，可以说是句句诛心。
“我，我！我……”刘凝蝶想反驳什么，但什么都反驳不了呢。
“这些问题，你都不知道答案是吗？”师尊面色忽然放缓，温柔地提出了建议，“何不去问问你的爷爷呢？你得到答案之后，为了让你爷爷不受痛苦的死去，我会动手，杀了你爷爷。”
这句话对于刘凝蝶来说，宛如一道惊天霹雳落下，她踉跄两步，险些站不稳。
师尊丝毫没有关心她，而是继续说着利弊：“你走后，你爷爷必定会被虐待而死，你不走，你和你爷爷都会被虐待而死，甚至苦肉分离，之所以你们现在都还活着，是因为我在，我若不在，你是活不了的，我也不强迫你，选择吧，留下来一起死，还是让你爷爷在你面前安然死去，至少他还能入土为安，不是吗？”
“这！我！爷爷……”刘凝蝶双手抱头，话不成语。
依赖爷爷的孩子，现在必须选择是跟爷爷一起去死，还是让爷爷死在自己面前。
当然，是个人都知道该选哪个，刘凝蝶就更明白了，可亲情难以割舍，即使那位拼尽一切的老家人，早已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看啊，你爷爷被吊起来咯。”我指着不远处衣衫褴褛的老头子，他的双手被捆住吊起来，方家的肌肉家丁拿着粗糙巨大的棍子，站在老头子的背后。
方家家丁大喊：“刘凝蝶！你若敢走，就好好看着你爷爷是怎么死在棍下的！别眨眼！！”
见到这一幕，刘凝蝶的精神顷刻间崩塌，双腿发软跪下，刚止住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她向那边伸手，绝望喃语着：“爷爷……我！我！选……”
“快选吧，以他的状态，怕是一棍子就受不住，痛苦而死。”师尊皱起眉头。
“知！知道了！我……”刘凝蝶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入肉里也不觉疼痛，紧要着牙关，最后，她的拳头无力摊开，全身气力松懈，“我选，最后那个！”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