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р章 “萨科-万采蒂莫斯科书写用品厂”
叶芙根琳娜举着荧光棒四处张望着走出了房间回到一望无尽的黑暗、潮湿的通道里。她没将房间的门重新关上,因为她认为如果接下来找不到出路,这间脏乱的房间勉强是个理想的藏身处。
叶芙根莉娜忽然感到从自己的腹部传来强烈的饥饿感,她已经接近一天没吃任何东西了,这虽然不能置她于死地,但对于叶芙根莉娜这类苏联娇生惯养的这一代年轻人简直就是天大的“委屈”。
“这比之前被囚禁的时候过得还糟......”叶芙根莉娜在心中抱怨道。
叶芙根莉娜顺着一个方向走了几分钟,很快她就在她的正前方发现了一扇似曾相识的大铁门,只不过这扇铁门表面上橙褐色的铁锈更少一些罢了。
叶芙根莉娜如之前一样将一只耳朵贴在铁门表面。这次,她有了一些“出乎意料的发现”——门的背后意外的依稀有人的谈话声并且听上去人数不少。
叶芙根莉娜背过身去,轻轻一靠在铁门上,她内心充满了期待却又有一丝担忧,她不知道也没法知道门的另一头究竟是些什么人,是些普通的避难者还是那些变态的“伊塔教会”的人。她深刻地明白以她如今的身体状况想要反抗那些变态的教会得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转而一想,如果没有其他人的“帮助”,靠她一个人在这阴森的走道中顺利活下来也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叶芙根莉娜转过身来,犹豫了半响将一只手慢慢搭在门上,现在她只需稍微动一动手臂、使一使劲,就能通向她所期待的世界了。
一瞬间,叶芙根莉娜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自己脚下的大地在剧烈地颤动,头顶上几粒碎小的水泥块由于震动而向下坠落,砸到了叶芙根莉娜的脑袋上。她迅速地用双手护住头顶,可惜并无多大帮助。
这样的现象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叶芙根莉娜站不稳索性就坐在了地上,呆呆地瞧着身旁那高的仿佛不可逾越的铁门。
她回忆着这几天发生在她身上的种种,她估摸了一下,今天大概已经是5月25日了吧,到了家乡的玫瑰盛开的时候了,以前每年的这一天,公寓楼前的那一片平常看似是野草地的那一片就会被美丽的鲜红色铺满,不早不晚,每年都是这么的正正好好,普里皮亚季的居民把那玫瑰称为“报时玫瑰”。只可惜,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永远的随着烈焰被抹去了。
震动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门那头熙熙攘攘的声音停了下来,叶芙根莉娜忽然心头泛起一阵极度的悲伤感,不知何故。她感触到几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她的心如被绞似的痛,不知为何一生中所有的忧伤的瞬间都犹如一记记重拳一般吹打在他的心灵之上。她那早已遍体鳞伤的心还能坚持多久?
那一刻,叶芙根莉娜的脑海中具体浮现出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只知道自己失了魂似地放声痛哭,然后一把将拦住她的铁门撞开,奔向了一片光明。
突然从紧闭着的、多年未打开的边门中窜出的哭哭啼啼的疯女人着实把站台上的一种人吓得不轻,大家都看向这个漂亮的“不速之客”。玩闹的孩童停下了手中的粗制铁环;养鸡的老头紧紧攥住那所剩不多的鸡蛋壳,直起身来;值班的军人将手指挪动到步枪的扳机处,大家一齐注视着同一个方向,同一个“疯女人”。
“嘿!你是干什么的?”军人大步朝叶芙根莉娜走过来,眉头深深皱起,看起来很不高心的样子,像是叶芙根莉娜打破了他好不容易维持住的秩序一样。这种表情叶芙根莉娜曾经在:坏小孩“弗拉米基尔捣乱时,卡迪尔夫人的脸上看到过。
叶芙根莉娜积极地想要解释,但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舌头的这个事实。她使劲地摆着手,嘴里“呜呀呜呀”地叫喊着。
可惜的是那个军人是个死脑筋,哪怕是一点点联想能力都似乎没有。待叶芙根莉娜想要换一种方法表达自己的意思时,那个军人已经把他手中的“阿卡”步枪端得稳稳当当了。
叶芙根莉娜抹了抹残留在眼角的泪水,然后微微张开嘴,“呜呜”地发出几声的声响。
士兵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那力度像是能活生生夹死一只蚂蚁似的。士兵将脖子伸长,上下打量着叶芙根莉娜的口腔。
叶芙根莉娜则配合地动了动她那仅存的部分舌根。
可喜可贺的是,士兵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了,他放下手中那把“张牙舞爪”的“阿卡-47”型步枪,说道:“我是第一三七近卫步兵团的二等士官阿列克谢.廖沙。”
叶芙根莉娜点了点头,就急着走开。士兵一把拽住叶芙根莉娜破烂不堪的袖口示意她在原地等候一会儿,便跑向了一节废弃的地铁车厢之中。
叶芙根莉娜没好气地在原地转着圈子,瓷砖墙面上悬着的一块摇摇欲坠的指示牌吸引了叶芙根莉娜的注意,这站竟是传说中的“克林姆林宫站”,也就是说她正位于全苏联政治中心的正下方,那么这里尽然有序的氛围与站岗的死脑筋士兵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士兵过了很久才匆匆地从地铁车厢里跑出来,将一本看上去近乎没怎么使用过的笔记簿递给了叶芙根莉娜,说道:“以后就把想说的话写在本子上给他人看吧。在这混乱的局势下,你一定不想被别人莫名其妙地打死吧。”
尽管士兵说的一番话让叶芙根莉娜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她还是欣然地收下了这份馈赠,毕竟姑且是有与人交流的办法了。
叶芙根莉娜翻开第一面,在这一面之前有明显的被撕下两页的痕迹,这不仅让叶芙根莉娜感到一丝温暖。
士兵又突然想起些什么,从左胸前挂有红色勋章的口袋里掏出一支“萨科-万采蒂(以萨科-万采蒂命名的莫斯科书写用品工厂)”牌钢笔交给叶芙根莉娜,笑了笑。
叶芙根莉娜瞧了眼眼前的士兵,接过钢笔,在本子的第一面上用漂亮的手写体写下了第一个单词:“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