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у章 审判
......天空中的云朵飘动得很快，给人一种时间流逝得很快的感觉。叶缊珺趴在自己的木制办公桌上，百无聊赖地用手指轻轻摆弄着面前的毛茸装饰品，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支“中华”铅笔在一张空白的白纸表面来来回回地滑动着，尽力地想要复原出昨晚在梦中见到的场景。可惜她那令人可怜的记忆里和从幼儿园开始就一直是“不合格”的艺术让她脑海里想的东西最后到了纸上就变成了一条条毫无意义、参差不齐的线条。
突然叶缊珺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冒着白色热气的彩色马克杯，杯中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她不用抬头也能猜到这是史先生来给她送咖啡来了。她嘟起嘴向上使劲地吹了一口气，将自己吹下来的一撮刘海往上吹了吹，很显然无济于事，这只是她无聊时的几千种消遣方式的其中一种。
“喂。快喝。你知道在这里弄到一小包咖啡豆有多费劲吗？”
浑厚的男低音在叶缊珺脑袋上方飘荡，她敷衍地应了一声就摆了摆手让史先生走开了。
看着史先生走远后，叶缊珺从桌面上慢吞吞地坐起来，慵懒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开始享用史先生送来的热腾腾的咖啡。
咖啡里没有加任何东西，这是她特别要求的，因为要是在这个咖啡稀缺的时代还添加乱七八糟的佐料破坏咖啡的风味，那应该可以算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叶缊珺抿了一口醇厚的咖啡，一股暖流和满足感涌上心头，她满意地放下手中的马克杯。她看向窗外，这面巨大的玻璃幕墙让叶缊珺的视野完全不受任何阻挡就可以俯视外界的一切——高耸的摩天大楼像一根根钉子一样钉在这片脆弱的土地上；在大楼上方，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巨型飞艇掠过，以至于叶缊珺这儿的阳光总是时断时续的；向正下方的繁荣大街望去，几辆黑色的轿车在叶缊珺所在的大楼门前停下，这是每个月来例行检查“思想建设”的指导员，叶缊珺对这样的检查流程再熟悉不过了，甚至连怎么样完美、免费地帮公司搪塞过去的办法也都了如指掌，只不过她现在并不想动。
叶缊珺看了看手表，这个时候只需要往厕所一藏，这样领导在关键时刻就找不到她了......
叶芙根莉娜愉快的阅读被一阵讨厌的恶心感彻底打断，她把书丢到一边，迅速地用双手捂住嘴巴，这种惹人厌的感觉困扰她很久了，但她至今不知道自己感到不适的原因，可能是对有污染的空气的不适应？
呕吐的感觉持续了两分钟就消失了，比之前几次结束得都快，这让她感到些许欣慰。
周围的“红领巾”们再次不约而同地朝叶芙根莉娜看待异类般的目光，这让她感到很不舒服，于是她决定赶紧离开这里，毕竟她可不想像高尔基一样被逮住。
没走远几步叶芙根莉娜就听见一声响彻站台的枪声，就短促的一声。发出枪响的地方听上去距离叶芙根莉娜很远，但由于回声的缘故听得格外清晰。
随后那刺耳的广播声就又响了起来，“红领巾”和身旁的人们赶紧站起身来，只不过两种人的神情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样子——“红领巾”们面带微笑，眼神里充满着期待；而一旁的普通人的脸上，叶芙根莉娜只看到了惊恐或是麻木。
“紧急宣告！就在前不久，我们英勇的红军战士波日诺夫上尉在站台上抓住了一位犯有‘恶意散布煽动推翻、分裂或削弱苏维埃联盟的言论罪’的资本主义分子！祖国给予了他最公正的判决——死刑！”广播里响亮的女播报员如是说道。
“红领巾”们沸腾了，他们叫喊着，相互拥抱着，像是世界大战胜利了似的；而另一边的人们则是冷冰冰地看着广播喇叭的方向，面无表情。
叶芙根莉娜终于知道了刚才那声震耳欲聋的响声是怎么发出来的了，她瘫倒在地上，双臂勉强支撑着身子，脑袋里一片空白。她祈祷着，希望下一个落得这样下场的可怜人不会是她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