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所造成的后果之一,就是使人神智混乱,看不见事物的本来面貌。——《唐.吉诃德》
第Щ章 叛乱
叶芙根莉娜在床上翻了个身,由于怀有身孕,原本简简单单的翻个身都变得格外艰难。
叶芙根莉娜烦躁地突然坐起身来,自从怀了孕之后,她的性格就变得愈来愈暴躁。她随手拾起一个红色的马克杯向门口摔去,可惜这丝毫没有改善她的心情。
伊莱莎被马克杯破碎的声响吸引进来,带着关切的眼神坐在了叶芙根莉娜身边。
叶芙根莉娜凌乱的头发披到肩上,现在头发的长度已经比刚到达地铁站时要长了一倍,清洗变得困难起来,但却意外地受到那个士兵的喜爱。没错,为了换取自己在“克里姆林宫站”的安全,她依然和那个士兵做着不可见人的交易,即使怀有身孕。那个士兵虽然嘴上说着自己不再想和一个患有辐射病的孕妇有过多的交集,但却每隔一两天的在站台上拦下叶芙根莉娜。我们可怜的女主人公只得乖乖遵命。
伊莱莎捋了捋叶芙根莉娜的长发,说道:“我已经帮你找到了全站最可靠的军医,到时候生产的任务就交给他好了。”
叶芙根莉娜点了点头,一股暖流自心底涌出,她不自觉地靠在了伊莱莎的胸口。伊莱莎没有过多的动作,她将叶芙根莉娜的脑袋搂得更紧了些,哼起了“摇篮曲”。伊莱莎瞥了眼挂在墙角的摆钟,现在是莫斯科时间的凌晨1:01分。
“克里姆林宫站”的早晨和夜晚的区分还是很明显的——每天早晨六点,“少年先锋”们便会在站台上奏响国歌“牢不可破的联盟”;“集体农庄”会再次拉开窗口的卷帘门;熟悉的枪声会再次变得频繁起来,他们从不在夜晚杀人,这是一项不成文的规定。到了傍晚六点,这一切都会反着来一遍——枪声渐弱、“集体农庄”关上门,唯一改变的是“少年先锋”奏响的不是国歌而是名曲“喀秋莎”。
现在是早晨的7:31分,站台上早已经变得熙熙攘攘,叶芙根莉娜穿过对着一支极其迷你的十字架前祷告的人群,来到了那个士兵第一次带叶芙根莉娜进去的小房间不远处。奇怪的是,今天的小房间门口挤满了士兵,看来今天是做不成了,叶芙根莉娜心中一阵窃喜,却又有意思小小的失望。
“你听说了吗?可怜的瓦西里死在了办公室里。上面正火冒三丈地命令全站搜捕凶手。”
“那家伙早该死了!是我,我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干着那种污秽的事情。”
两名士兵经过叶芙根莉娜身边,他们的谈话恰好被叶芙根莉娜听个正着。那个叫瓦西里的士兵便是她的“服务对象”。现在看来他竟然死于非命,叶芙根莉娜不禁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忧,失去了唯一担保,她将又要变成士兵们的捕杀对象。
叶芙根莉娜将脑袋上的兜帽向下扯了扯,让阴影完全遮住自己的脸庞,随后快步离开了人流拥挤的主站台。
一声巨大的爆裂声在地铁站封闭的空间造成的回响中变得愈加刺耳,几乎将叶芙根莉娜的耳膜震破。
叶芙根莉娜猛地回过头去,站台一旁的一间小屋子中冒出刺眼的火光,几个穿着军服的倒霉蛋张牙舞爪地从房门里冲向站台,嘶吼声掩盖了火焰炸出的噼啪声。
几个身穿平民服饰的成年人从站台的角落里涌出,用手中端着的自动步枪和冲锋枪像全然不知所措的士兵倾泻着子弹。金属弹壳四处飞溅,弹在站台上四处逃窜的民众衣服上。整个站台瞬间变得一片混乱,叶芙根莉娜的耳边充斥着女人和婴儿的哭喊声、枪械射击的声响还有不久前由于爆炸而在叶芙根莉娜耳中造成的尖锐的耳鸣声。
叶芙根莉娜呆站在原地,身边的人群都向着叶芙根莉娜的反方向涌动着,惊慌的人奔跑着,不时有人撞过叶芙根莉娜的身体。
叶芙根莉娜猛地回过神来,她笨拙地转过身去,硕大的腹部让她连转身都困难无比。拥挤的人群不断挤压着她腹中幼小的灵魂让她疼痛无比,但她必须逃离这里,为了她自己,也为了腹中这个“不速之客”。
场面开始变得混乱,同样回过神来的士兵开始端起枪向着那群“暴徒”发起反击,整个主站台沦为了战场,沦为了人间炼狱。子弹在叶芙根莉娜的头顶呼啸而过,不停地有人被流弹击中而倒地,鲜红的血液溅得到处都是,叶芙根莉娜白净的脸蛋上也沾上了一点。
又有几对“暴徒”的武装人员从地铁隧道边的铁门中窜出,朝着向人群相反的方向行进。到了地铁隧道内部,空间稍微变得宽敞一些了,人群也没有方才这么拥挤了,叶芙根莉娜稍微有些空闲的时间来观察四周的状况——“暴徒”的右臂上都绑上了象征乌克兰的蓝黄布条;手上端着的武器是战争时期德国制造的Stg44自动步枪和MP40冲锋枪,甚至还有毛瑟98型栓动步枪,这些武器知识是之前叶芙根莉娜在普里皮亚季的公共图书馆里闲逛时翻阅到的。
这些迹象不禁让叶芙根莉娜感到怀疑,虽然她经常这样疑神疑鬼的,但这些迹象都太不寻常了,这样有组织性的政变绝对不会是普通的暴乱,“克里姆林宫站”的统治者一定隐瞒了许多事实。
这场事变在士兵与“少年先锋”的镇压下并没有持续多久,“暴徒”们被悉数枪决。这场事变也让士兵们更加丧心病狂地搜捕“切尔诺贝利人”,枪声再一次频繁地响彻在站台上空,到处都是血腥味,“极乐”也不再是个安全的住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