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所有山凯(草,草是一种植物)填满整片山川,云灯(花,花是一种草,对吧?)便会在雾碗里起舞歌唱,它所怀念的记忆与期盼都融在了雾气中,没人能听见,也没人能看见。”
“……然后呢?”小洛林张开小口,趴在母亲的大腿上,眼珠在瞳中左晃右摇,西湖在聚合周围的凌光,从而使眼神更加明亮。
“然后咋们就应该准备出发去叫上菲纱奶奶迎接苟利的回村儿之喜,顺带还能买个允光糕,大家一起吃,嗯~那味道绝对能让苟利跪倒在地上哭出来,嘿嘿,”诺比肖(洛林父亲)接过洛林的话,对着果镜戴上眼镜,抚摸下巴新长出来的胡渣,露出一脸坏笑。
“哼哼,你又来了亲爱的。”唯林(洛林母亲)微摇着头,与萝莉相视而笑。
“嘿,谁说不是呢?”诺比肖拉下套在脖子上的短袖布衣,拿起干毛巾缓缓摩擦自己的双角,接着套上清布制成的环扣外套,提上同款材质没有过多装饰的朴素卡其色裤子,转身歪着头对母女俩露出亲切的微笑。
狭窄的客厅摆满了横行霸道的书册笔记,“额,我真不该和这些不分主客,不知廉耻的家伙们同居的,”诺比肖横过躯体,奋力挤出书堆,这些站道的家伙们是他又爱又恨的伙伴。
的确,现在坐着的,之前走过的,全是这些书纸,洛林开始好奇为什么自己轻车熟路,了如指掌的森林会有那么多东西可以写,她捏起拳头,其实是拽起他母亲的长裙,撑动自身坐到书册堆成的平台上,指着这些有股受潮味儿的纸张笑着问:“妈妈,木头和树叶,就有那么多东西可以写吗?”
“不只是木头树叶亲爱的,”母亲的嗓音就像微风一样柔和“还有泥土,花果,生物,甚至规律,自然万物的一切无穷无尽神秘生动,我们接过上一代珏调查果实的成绩,开始了新的探索旅途,等我们也将被世界抹除时,这个果实也将会继续传递下去……”
“所以,积累起来的书只会越来越多而已,”诺比肖抓着诺林的头发胡乱地搓了一顿,“真想让你现在就明白啊!”作为自然研究者,他自然知道成长的漫长与艰辛,怎么让洛林懂得的道理更多,只有在她自然的成长中才能慢慢觉醒,对急性子的他来说真是漫长。
洛林跟着妈妈走的思绪突然断线,“咿”的一声叫出来。
“唔~”洛林一侧的嘴脸被她塞满气团鼓成圆球,鼻子和嘴唇随着脸型的挤压而上挑,快速伸手护住自己的发丝,小心翼翼的眼神嫌弃地望着爸爸说:“爸爸真是的,太失礼了。”
“嘿嘿”诺比肖洋溢出一脸的幸福, 发出的声音近乎融化,他伸出手指,轻刮洛林的小鼻子“好啦好啦,我道歉。”然后转身投入书堆中寻找衣服。
洛林挑上双眼盯着凌光果灯,集中注意力细想,等到一会让还有允光果可以吃,便松开手扣,将手扑在腿间,回头稍叹声气,又轻轻微笑对着诺比肖说:“真拿爸爸没办法。”
唯林系好了洛林如泉涌细流般的金色长辫,爱抚着洛林的脑袋,之后在于她亲贴额头,好吧,其实应该是亲贴了双角,这两坨东西要是亲贴(猛扎)额头……
“嘎,我也想这样,”诺比肖提着从书柜中找到的外套,脸上写满了期待。
洛林迅速地夺过外套,警觉地缩回母亲怀里,麻利地穿好外套后熟练地对着父亲吐了个舌头“略~”意料之中。
“哈哈”窗口传来粗犷的嘲笑,诺比肖挠挠头寻声望去。
“诶,苟利?你怎么回来的比预计的时间早那么多,还说去迎接你的”诺比肖笑着摊开手。
“苟利叔叔!”洛林兴奋地蹦出唯林的怀里,打开木门去拥抱苟利。
“诶,哼哼,”唯林对于眼前这个活力充沛的孩子,只好摇头低笑,以表无奈。
“等你们一家子收拾好打扮……哎,不说这个,东西我都带在家里了,去看看呗,”苟利娴熟的与诺比肖击了个拳,抱起缠绕自己腿间的洛林放置在自己的宽肩膀上,不禁大笑出来。
“哇哦,哈哈,”每次被举起来的感觉都让洛林觉得刺激,突然抬升的失控感真是叫珏欲罢不能。洛林学着苟利叔叔露出白牙笑起来,当他很快发现院子里显然不只有他们三个珏。
那个人和苟利叔叔(188cm)差不多树高,自己静静地站立院门边,手持纸笔,记录着他所望见到的珏林繁华,一头白发柔软蓬松,杆膜双耳从白发的两鬓笔直开出,眼瞳深邃而蔚蓝,一副老式泛黄的眼镜卡在他尖长挺直的鼻梁,皮肤茶绿清淡,平嘴唇下长着或长或短的胡须,紧质的脸庞似乎没有多余的空间放下多余的东西,身背大挎的皮革旅行包,轻便但厚实的着装上蒙上一层细灰,在碎夏季(萨芬兰德一年一共有8个季节)穿着过冬的衣服,不免是稀奇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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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断一下,”塞咔半举起手拦停下了洛林的故事。
“怎,怎么了塞咔先生?”
“你说的那个人,”塞咔放下手臂,“是哥布林人吗?”
“诶?”从洛林困惑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她的下一句话“这,真的很抱歉塞咔先生,那位先生,其实我并不是记得那么清楚了,明明印象很深,但,就是不记得了,……如果非要说的话,我觉得应该是吧,第一次看到塞咔先生的瞬间,确实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样吗……”塞咔撕下手中的一小丁果粒递到肩上白球的喙中“不要在意,请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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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唯林从屋内缓步踱出,伸出手掌指示陌生人。
“哦,对了,”苟利抹擦过自己的鼻子说“这位先生是想穿过我们森林来着,路上我给遇见了,想着助人为乐就给他带路,又看着天色不早了,干脆就先带回镇子,明天再出发。”
“豁,旅行者,真少见,”诺比肖抖动肩头,活动关节走向陌生人,“哟,你好呀旅行者,想必你一定没吃过允光糕吧。”
洛林看见那位旅行者张口说话,当她完全不记得他在说什么。
“我叫诺比肖”诺比肖伸手与旅行者相握而笑。随后赶紧凑到旅行者耳边指着洛林和唯林快速吐字:“那是我女儿,怎么样,可爱死了对吧,那是我夫人,真的漂亮,我怎么那么幸运!”
旅行者笑着回了诺比肖几句,似乎他们已经很熟了。
“天哪,兄弟,你一定要来我们家休息一晚再出发,对吧亲爱的。”诺比肖勾搭着旅行者的肩膀,朝着唯林邪笑。
“那看起来没办法了,谁叫你是一家之主呢”唯林以邪笑回应诺比肖的邪笑,使外人看了也想笑。
洛林的视线始终没法离开旅行者,十年都在森林里成长,第一次看见森林除外的他族生物,不免感到好奇。但当旅行者转过头望向洛林时,她却避开视线,缩回苟利的脖子后躲着,偷偷探头张望。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在了去苟利家的路上,平泄的树根歪七扭八,环环相扣,排列出层层叠叠的回廊阶梯,又因道旁大小不一的古彤木屋杂乱,交错而显得窄小,无序。
走出南面的住宅区,就来到了林坛,洛林早早的从苟利肩上爬下来,以往她一定会在他的肩上为非作歹,但是今天却总是有一股力量压抑着她。
林坛建立在流光泉上,这是由一座由又一座石坛相互连接成的长道,圆形石坛边立起五根刻满雕文的石柱,每一根都在述说着不同的故事,有的珏在石坛边围上土层中上坚固的凌光灌木,以防有的珏不慎落入泉水,也是因为这些灌木而使的石坛整体看上去更加紧凑结实。
穿过林坛就能到达所谓的静安区,那是一群年老喜静的珏们自己修建的新区域,通过流光泉激流的清响,阻断隔绝闹市的轰鸣,形成一派安宁祥和的风景线。
男人们走在路中央聊着天空,星辰,云珏之月等一些诺林那时候还不懂的事物,她嘴里叼着允光糕,左手牵着母亲的两指,安静地看着空中切落的巨叶沉入深泉,含苞待放的凌光夜花悬浮泉水静待开放,牛角状的横枝从泉瀑内侧径直伸出,切断似墙流水,形成两段平流。
时而飘飞过的六翅凌蝶就能紧抓住洛林的注意力,跟随它的翩翩起舞,她也不禁缓缓踮起脚尖。
“怎么了亲爱的?”唯林捋开洛林散挡在眼前的长发丝,将其绕到洛林耳后,“今天的你,看上去格外安静哦。”
当妈的总是能一眼看出女儿的心思。
“没,没有啦母亲,您想多了。”洛林转过头,以免被母亲发现自己开始泛红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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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怎,怎么了塞咔先生?”
“请问厕所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