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你们,光团们。”我摊开双手说道,“你们需要的观察者就在这儿,过来拿啊。”
这一次的天使头发全是白的,很容易便能分辨出来。除此以外,他们穿的不是上次那三个天使穿的那种黑西装,是中世纪贵族穿的蕾丝衬衣和紧身裤。每个手里都有一把细剑。原来今天是振奋人心的剑战。就算拉尔夫不多管闲事给我一把剑,我也完全可以从天使手里抢过一把来。
天使们走到离我十米左右的距离,全都停了下来。我第一次看到了女的天使。她们的发型都是统一的流苏,穿着短裙和黑丝袜。这是对我的考验,我本着不打女人的原则,神让女天使来对付我。神在作弊。
“观察者。”领头的天使说道,“你不可以作这样的选择。你本应死了。”
“我很看重命运这种东西。”我说道,“可是我还是不能理解一个活着的人为什么应该已经死了。”
“你已经作过一次选择,观察者。”天使继续说道,“不要再破坏世界的平衡,回到神那里去。”
“你不如让我回到我过来的那个世界。”我说道,“我对天堂或者地狱这样的地方没有兴趣,如果你们不来烦我,我想回到正常的生活。”
“你为什么不同从神的话语?”说着,天使一剑刺了过来。
我上半身轻轻往左倾斜,左手里的剑把天使的剑挡到右边。天使始料未及,我右手抓起他的脖子,逆时针翻转160度砸到金门大桥的栏杆上面,一剑刺进他的心脏。金色的光团在金门大桥炸开,海岸上的旧金山市也能看见。
天使跳得很高,他们可以一只手抓住金门大桥的钢索,跳到大桥的每个角落。我跳到凯迪拉克的车顶,又连跳到一辆时速110公里的车顶上。前面两个女天使松开钢索,从天而降。我微笑着玩了一个后空翻,重重踩在汽车尾箱上面。汽车底朝天整个仰面翻了过来,两个天使被车身拍打到恐怖的车流中。金门大桥上又是一起连环相撞事故,桥身也在颤抖。我又跳上一辆正在飞奔的大客车,对着身后的天使举起剑摆出攻击姿态。
两个男天使跳到车顶。金门大桥上狂风肆虐,汽车高速行驶,两个天使差点没站稳。我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像个疯子一样。
一点没错,现在的我就是个杀天使的疯子。
左边的天使一剑刺了过来,差点削到我的头发;我还没站稳脚跟,右边的剑直逼我的脑门心。天使的动作太慢了……
我斜挥一剑,砍断了右边天使的手臂。我把他整个人拉到我面前,挡掉左边天使的攻击。金色光团闪过,我的剑刺进了后面天使的心脏。我转身拔出剑,身后留下一团金色光芒。
才干掉4个,桥上还有不计其数的天使,这样下去恐怕打到天亮也打不完。
又一个女天使落到我身后。我跳过去便是一剑。这一下被躲过了。天使的前空翻技术不比我差。短裙下的黑色丝袜离我的眼球还不到十厘米。
一股香味。是食物的香味,还是鲜花的香味。是一股熟悉的香味,就像梦中偷尝禁果之前的诱惑。我的时间停顿,我的血液开始变暖,想丢掉剑。天使和我换了个位置,她脸上有一道刀痕,里面流出鲜红的血液。
原来是女性的血的香味。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把天使死死抱在怀里了,像雄狮按着它的猎物。我呼出肺里所有的空气,一口咬下天使的脖子,狂吸一口。
这像是炎热的酷暑放学回家猛喝一口冰可乐?还是吹着刺骨寒风的冬日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享受热咖啡?或者干渴了一天后**树林中清澈见底的小溪里冰凉的泉水。我停不下来。我的舌头从来没有品尝过如此的美味。我忘记了我是谁,我在做什么,现在是什么时间,我在什么地方。我失去了七情六欲,唯有吸血的快感还在身体里膨胀。
突然我感觉不想再吸了。可能是吸饱了。我松开天使,她肤色苍白,面带仇恨。
我擦去嘴角的血液,感觉身体里有用不完的力气。我环视周围,搜寻下一个目标。
“不要再助纣为虐……”我听见一个虚弱的声音。
被我吸过血的天使还没有死。她躺在车顶,月光照着她失去了血色的面容。眼泪水顺着眼角流出,被风吹得满脸都是,和血混在了一起。她是个美丽的少女,天真、清纯,眼球里不含半点污秽的杂质。她就像个十七世纪的大家闺秀,现在被病痛折磨,她所有的愿望只是走出家门看看外面的阳光。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情?我吸了血,反而冲淡了身体里的杀戮感?我到底在做什么;我为什么在杀戮;杀戮的结果是什么;与天使作战,我是在帮助魔鬼吗?就因为一个差不多被我吸干血液的天使楚楚可怜地躺在我附近,我就心软了吗?
“世界末日是无法避免的……”天使又说道。
“我愿意谦卑下来聆听神的话语。”我趴到天使的旁边,把耳朵放在她的嘴唇边上。
“‘风与影’会告诉你答案……”天使闭上了眼角,一滴泪珠掉到了我的手指上面。她化作光团,消失在黑夜里。
我听到了天使的话语,这是来自于神的讯息。
头顶上还有无数的天使,像繁星一样密密麻麻,出现在我视线的每一个角落,盘踞在金门大桥的任何一块金属之上。
“世界末日不可避免。”我听见天使们同时说道。响彻整个金门大桥的声音。
天使们全部消失了。好像完成了任务,同时离开了。
前面不远,拉尔夫和雅各布还在与天使交战。那些天使也一起消失了。
我从车顶跳下,落到他们两个后面。
“还好吗?文森。”拉尔夫问道。
“我决定加入‘风与影’。”我说道,“我不明不白被卷进与天使的战争,我想知道我到底为什么在战斗。”
拉尔夫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3秒钟后又变成了淡淡的微笑。
“谢谢你,文森。”拉尔夫说道。
我无心关心拉尔夫为什么说谢谢了。他让雅各布开车把我送回了玫瑰园公寓里。
凯迪拉克刚开进玫瑰园,薇薇安就站在窗户后面盯着看。
艾玛跑下了台阶,一看到我走出车门,冲上来就把我一把抱住。
“太好了……文森,你平安无事……”艾玛几乎哭了起来,抱着我抽噎个不停。
凯迪拉克知趣地从我身边开走了。我抬头看了看薇薇安的公寓,她已经不在窗户后面了。
“我没事,艾玛。”我抚摸着她的长发,说道,“我发现我只会对女孩的血液起反应,所以这几天一直在回避你。对不起……我应该早些告诉你的。”
“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吗?”抬起头看着我,她长了眼袋,碧绿的眼球里面有几道血丝,脸颊上也没有血气。
“已经无所谓了。”我说道,“我决定加入‘风与影’社团,然后弄清楚真相。我不再作无辜的杀戮了。”
被我吸干血的天使无力地躺在车顶的画面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猛闭上眼睛极力想把它忘掉,用力抱紧了艾玛。
艾玛的反应有些怪。她抱我不像一开始那么紧了,变得温柔、轻盈。她果然还是把我当弟弟看待。
我还以为有了强大的力量,自己就会变得快乐;有了强大的力量,就可以保护周围的人。我身体里这莫名的力量,带给我的只是天使的眼泪和搞不清原因的猜疑。还让艾玛一直担心我。我恍惚意识到,无论我的力量强大到什么程度,即便是有了魔法,我还是会让艾玛担心。果然我是个征服不了女人的男人。女人的血液是奴役我的最佳工具。
艾玛的手松开了我的脖子。我睁开眼睛,微笑着看着她。这股拼命把我当做弟弟然后保护我的劲头还真是可爱。
她的之间从我的脖子背后游走到了我的下巴。我的皮肤有一种细微的瘙痒感觉。她用双手捧起我的脸,绿色的眼球告诉我她正在看着她最喜欢的东西。
这股气氛……不太对劲。
艾玛闭上了眼睛,嘴唇朝我靠近。
不行,这个可不是恶作剧的接吻。我确实亲过她,不,被她亲过,就男人的本性来说,我想和她接吻。但是这次绝对不行。我也不是不喜欢她,只是,我们这样的同居关系不能加上这样的暧昧关系。不,也许不是这个原因。我不想在自己都还不了解自己的时候好爱上别人。至少也得等到……换作我来保护她的那一天。
“对不起……艾玛。”我一把抱住她,把她的脑袋放到我的肩上。
“对不起。”艾玛推开了我,理了一下头发,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没关系。”我说道,“这不代表什么。我们接吻过不是吗?”
“对,你说的对。”艾玛精灵地晃了晃眼珠,说道,“只是同居,接吻,挽着手去参加舞会,还有这个那个我也不知道的事情。”
“几点了?现在。”我问道。
艾玛嘟着嘴笑了笑,看了看她根本没有戴表的手臂,说道:“睡觉时间。”
我们一起回到了屋子里。我想要知道的真相,恐怕只有窗外那伦明月知道吧。
第二天我打通了拉尔夫的电话,问他关于加入“风与影”社团的事情。他却告诉我“风与影”规定了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五的晚上是面试时间。我只能耐心等到10月。
我试图从我认识的人那里大厅一些关于“风与影”社团的信息。艾玛、艾丽卡、杰瑞、安娜、每一个和我一起上课的同学,就连薇薇安都说无可奉告。他们中的一些人确实是不知道,我感觉很多人是知道但是不愿意说。
最后我又找到了校长雷德伍德先生。他同情地看着我说他知道一些关于“风与影”的事情,但是很遗憾不能告诉我。
10月第一个星期五到来之前,我还是自己琢磨琢磨吧。
《圣经》启示录写道:
神将降下天使,与大蛇作战。
大蛇即魔鬼撒旦,薇薇安的顶头上司。撒旦本来也是一个天使,后来因为自身的欲望膨胀,于是变得堕落,成了魔鬼,为人间带来灾祸。他一直怀疑神的作为,所以诱惑女人夏娃(Ive)偷吃智慧果,致使人类的祖先犯罪。撒旦又叫夏娃诱惑亚当(Adam)吃智慧果,亚当果然开始怀疑神,于是也吃下了智慧果。
从此,不但是魔鬼,连人也开始怀疑神,与神作对。
我是在与天使作战,天使是神的使者,与天使作战的,必定是魔鬼,或者与魔鬼同流合污的。
我仔细回味着最近的几次战斗。第一次是被三个天使袭击,原因是我杀了那个“未来将加冕的天使”。第二次也是天使主动找上门来,告诉了我神的话语以后便离开了。
如果只站在我的立场上来看,我得生存,我是一个活的生命,为了活下去我可以不惜牺牲一切。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生命也不爱了,那么他就没有什么可以喜爱的了。我不知道小学语文课本里的那董黄邱三巨头在想什么。所以我得反抗天使,反抗命运,不能束手就擒,看着天使取走我的生命。
有人说不能流芳千古也要遗臭万年。我已经上了神的黑名单了,算是做到了后者,我还想试试洗清这一切,达到前者的境界。
换个角度来看……这是我有点不愿意想的。但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得揣摩敌人的思路。
天使们每次都说我做了错事,我应该死了。尤其第二次的天使,直接告诉我我已经作出了选择,早该死掉了。雷德伍德先生也叫我不用担心多余的事情,尽管作出选择。作出选择似乎就是观察者的工作。我不太明白我作出过什么样的选择,我这一生最大的两个选择不外乎就是选择出国留学和选择走进这边的世界。相比之下我觉得来到这边的世界这个选择比较有意义。
天使们的意思是我已经作出了选择,既然来到了这边,那就该死了。这样的理由我不能接受。好吧,现在的主要问题就是——天使们所说的我已经作出了的选择,是怎样的选择。
他们好像还说过世界末日不可避免的话。反正2012年也快来了,到底是不是世界末日,到时候就知道了。我更关心我自己的问题。
真是的,《圣经》教导人要谦卑,我却那么骄傲。我还是不适合做基督徒。
一直到10月的第一个星期五,天使攻击事件都没有再发生过。拉尔夫告诉我晚上6点日落大厅门口见。我的天,这一天的时间过得可真慢。
这种时候我不喜欢呆在家里看着秒针走。我下午两点就来到日落大厅门口坐在台阶上发呆。我设想着每一种加入秘密社团的方式。把我淹进旧金山湾的海水里?悬挂在金门大桥上?扔到死亡谷(Death Valley)三天三夜不准出来?还是某种我想不到的非人类的折磨方式。什么都好,只要不叫我做与同性恋行为有关的事情就可以了。
日落大厅大厅正前方的停车场里,奔驰宝马奥迪到处都是。不愧是旧金山,全世界最有钱的地方之一,私家车的档次都比俄亥俄要高一个档次。我现在暂时不需要买车,反正驾照已经到手,借艾玛的用用就是。我才不在乎一个大男人坐在一辆红色的甲壳虫里呜呜地跑。
我前面的光线突然暗淡下来。不会啊,天应该还没有黑。难道是云?也不对,旧金山的雨季还没到,在那之前的每天下午都不可能有那么大片的云的。
“你在想事情还是在哭?”薇薇安的声音。
“太入神了。”我说道,“我在等下午6点。”
“介意我坐你旁边吗?”薇薇安说道。
“当然不介意,这是公共场所。”我说道,“说起来,我们有一段时间没有一起说话了。”
“是的。”说着,薇薇安裹紧裙子坐了下来,离我大概十厘米远。两腿并着,膝盖朝我这边倾斜。
“艾玛最近有什么变化吗?”薇薇安问道。
“变乖巧了。”我说道,“没以前那么盛气凌人了。”
“哦。”薇薇安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远方,又说道,“你决定加入‘风与影’了?”
“是的。”我说道,“我觉得我应该加入它。我很想弄明白关于我自己的一些事情。”
“比如?”
“比如观察者到底是做什么的。”我看着薇薇安的头顶说道。
“做选择题的。”薇薇安转过来看着我。
“我想知道的就是做什么选择题。”我说道。
“也罢。”薇薇安站了起来,说道,“你加入进去就知道了。以你现在的情况,应该不用多余的测试了。”
“所以说你还是知道很多关于‘风与影’的事情的。”我说道。
“是的。”薇薇安说道。
“我发现你对这边的世界了如指掌。”我说道,“没关系,反正今晚我就知道了。谢谢你,薇薇安。你让我的等待不是那么漫长了。”
薇薇安回头看看我。如果她有表情的话,我还能了解她对现在的我报以什么样的心情。不过薇薇安之所以是薇薇安,就是因为她的神秘。这边的世界唯一没有让我觉得厌倦的,就是薇薇安和所有的女人了。
6点正,雅各布开的那辆凯迪拉克又非法闯进了禁止驾驶的日落大厅前面。拉尔夫请我上了车,然后从车门里抽出来一个黑色的头罩,就像银行抢劫犯的那种,不同点是这个连露出两个眼睛来的洞都没有。
“套吧。”我说道,“这点规矩我还是明白的。”
“抱歉,不过这很重要。”说着,拉尔夫给我笼上了抢匪头罩。
我真该让他给我拍张照片留作纪念的,我第一次有了抢匪的感觉。雅各布开了一段车。不知道开到什么地方去。这是加入秘密社团的必须步骤之一,目的是不让新成员知道社团总基地的位置。
他们太低估我的体感了,或许是根本就不屑我知不知道总部的位置。每一次转向我都知道,哪怕只是超车时候轻微的变动,也会带来那么一点离心力;车走着的时候伴随着轻微的抖动,每次大概走了多少距离我也估计得出来。在根据一点常识,结论是——凯迪拉克绕了一圈回到了日落大厅前面的停车场。
下了车当然还要再走一段。我什么也看不见,黑布加黑夜,等于眼前一团漆黑。这次我就郁闷了,这几个家伙带着我在校园里乱转,走了多远到了什么地方我真的不知道。
我撒谎了……我在车里的时候其实有点晕车,什么也没有感觉到。要问我为什么知道我来到了什么地方,很简单,因为最终的目的地是充满书香的图书馆。这一段路走得非常艰苦,没几步就要拐弯,也很符合神谕图书馆的迷宫风格。最后是进了一扇门,拉尔夫把我放在一张椅子上面坐着,摘掉了头罩。
“哇嗷!”我尖叫了一声。
“哇嗷!”附近两三个女生被我的尖叫声吓得尖叫。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发着微红光芒的巨大骷髅头摆在眼前,我已是一身冷汗。吓得好……
“放轻松,放轻松。”我听到一个男生的声音,是我不熟悉的声音,“经常有这样的事发生。”
废话。
“文森·苏,真名慕之·苏。”男生说道,“委员会经过分析你的资料,决定你不用经过测试。你自由可以选择是接受测试还是自己找个合适的加入‘风与影’的理由。”
又是选择……混账。
“你们能不能干脆点把我拉入伙算了?我这个观察者兼吸血鬼是你们很需要的不是吗?给我一张‘入会须知’然后宣布我今天开始是‘风与影’社团的正式成员之一。”我说道。
“说的不错。”男生说道,“恭喜你被淘汰了。”
然后一声判官敲定结果的锤声。
“啪——”这一下不是敲打在桌子上,而是敲在我的心里。红色的骷髅头不见了,那声锤声在我心里回荡。我感觉我的口气有点太猖狂了。我有点操之过急,有点后悔。果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居然放过了这样的机会,文森。”我听到了薇薇安的声音,“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
我很着急,抬起头来拼命地想看看她坐在哪里。屋子里漆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图书馆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修成迷宫也只是为了迷惑一般人的双眼吧。我来过图书馆那么多次,竟然也没有发现,说到底我还是和一个正常人没有区别。吸血鬼也好,观察者也好,只要跳不出那边世界的常识,在这边世界仍然是正常人。
我太得意忘形了。手里握着一点小小的力量就开始猖狂。我深深地意识到了力量与权力的区别。现在有需求的人是我而不是“风与影”,他们固然需要我,但是比不上我需要他们的程度。是的,做人要谦卑,至少该谦卑的时候要谦卑。我不想薇薇安讨厌我,那样一来,我继续呆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不如让天使把我带走算了。
“我愿意悔过。”我说道。
我从来没有打心底里觉得我真的想要改过。即使是小时候在学校里犯了错,被老师批评的时候,我嘴上说我错了,心里还是不服。
“我终究是一个失败者。”我继续说道,“我自视太高,觉得我高人一等,和别人不意义,活在自我的优越感里面。我总是色色地盯着女生看,其实我根本不擅长搞定女人。我得到了力量却没有拿到权柄。我和那些丑陋的暴发户一点区别也没有。”
我的声音有点哽噎了。男人是不能流泪的,尤其不能让女人看到自己低落时的样子。薇薇安就在这见房间里,她肯定也是“风与影”的成员,被她看到我这副模样她会怎么看待我。但是无所谓了,反正我已经被她套上了“失败者”的头衔。以后在玫瑰园里遇见,也不会打招呼了吧。
“每个人都说我是观察者,都让我作出选择。”我说道,“天使们说我已经选择过了,所以我不应该还活着。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上的观察者迄今为止只有我具有攻击性,可以杀死天使。这边的世界本来就不正常,我是不正常中的不正常。可是我……我……”
我必须说出那句话来。
“我只想要回到正常的生活。”我说道。
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背上。
我低着头,两手撑在膝盖上。我还没有回神,不想知道谁在我后面,暂时也不想离开这个房间。
“该走了,文森。”是雅各布的声音。
“拉尔夫呢?”我说道。
“已经走了。”雅各布说道,“作为下一任的社长,他也觉得你不适合加入‘风与影’。”
“你呢?”我问道。
“我只是同情你而已。”雅各布说道,“你应该离开了,这是社团的房间。”
房间里传来了一点微光,我回过头,只看见雅各布的脸和“非常出口”标识在门上。
“当然。”我点了点头说道。我感觉我的头很重,点两下就没有力气了。
我拖着有气无力的身体站了起来,慢慢走过雅各布身边,走到了门后面。门把手冰凉凉的,有点松垮。这个房间有一点年岁了。仔细闻闻,房间里没有多少人为的气味,应该只是个面试专用的房间才对。
有多少人在这里通过,多少人在这里被打回去。我属于后者中的一个。
《圣经》马太福音写道:
你们要进窄门……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
这句话突然冒在我的脑海里。我走过了很多道窄门,包括校长雷德伍德先生家那扇门。今天,我竟然在这里失败。果然人是需要作出选择的,一步走错,全盘皆输。
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要怪,就怪自己的骄傲自大和不懂事。难怪一直被艾玛当小孩子看呢。继续在这里死缠烂打也不会有结果,还会被别人反感。
我拉开了门,又看见那尊红色的骷髅头。
真是没趣,重复的东西会让人产生审美疲劳的。
“很好,你没有被吓到。”我又听见了那个男生的声音。
“祝你们好运,‘风与影’。”我说道,“这是我选择的道路,由我亲自走下去。我已经作好了背负一切罪孽的准备,我要开始作出选择。”
“综上所述,”男生说道,“恭喜你成为‘风与影’家族的一员。”
“万岁!”雅各布大喊着跑过来抱着我转圈。
房间里所有的等都亮了起来,我才发现刚才我走进的那扇门不过是个竖在房间中央的布景板。拉尔夫、薇薇安、艾丽卡和那天在雷德伍德先生家见过的所有人都坐在这里。除此以外也没有更多的人了。
“恭喜你加入了‘风与影’。”艾丽卡笑眯眯跑过来说道,“怎么样?很开心吗?”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不怎么开心,我的隐私都暴给你们了。”
“这就是代价。”薇薇安走过来说道,“不过你理应得到奖励。”
“还有奖励?”我怀疑地笑着,看着薇薇安。
“坐回去。”薇薇安指着刚才我坐的那条椅子。
我不太明白薇薇安的意思,大概是要给我什么礼物吧。是大号的公仔,还是什么小纪念品?是“风与影”集体颁发的,还是薇薇安自己想送我的?真希望是后者。
我坐回到椅子上,吞了几下口水,焦虑不安。心里想到:“薇薇安的,薇薇安的,薇薇安的……”
薇薇安轻轻吻了一下我的右边脸颊。把我所有的思绪全部带回到了那边的世界封印起来。
我的右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被她吻过的那里,半中又停下了。不行,我决定以后都不洗这边脸了。
“好了,文森。”拉尔夫走过来说道,“我带你去见我们的顾问吧。”
“哦,当然,请。”我赶紧站起来说道。我都忘记了现在是在做正事。
我笑着对艾丽卡和薇薇安说再见。
我很肯定地看到,薇薇安的嘴角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