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价的白色手机耳机里传来空灵而又高昂的清灵女声,稍稍盖去了从腹部传来的咕噜噜的叫声。但那来自于大脑深处的饥饿感确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
哪怕能够欺骗了自己的心,但映射在身体的感觉却无法轻易的被自己廉价且自知的谎言随意抹去。
到底还是饿了啊,到底还是会饿的啊。
所以,也该回去那个地方了。
还是再走走吧,或许我还没那么饿。
……
在不久前从二天桥的阴影里走出来,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嘛,也是些没什么所谓的琐事罢了。
顺从着自己身体的选择,不疾不徐地像个老人家一样,慢慢地一步一个脚印的迈着小步,就这样子行走在这个城市的某条大街上,然后拐进某条不知名的巷子里,继续漫无目的的迈步,转弯,然后继续前进。
直到走到了某个死胡同里,看着眼前将近三米多高的用黄土糊起来的土墙,放弃了沾上一身泥土然后翻过这面土墙再继续走下去的念头。
毕竟我也走了一天了,先不说饿不饿的问题,脚底的水泡也疼得我难受。再者,谁又知道这个死胡同的后面会不会是另一个死胡同呢?这种设计者用从娘胎里带出来塞在脑门里的胎盘想出来的设计,我也不是遇到过一次两次了。
该说不愧是他们么?毕竟是靠着沾满了屎的脑干活到现在的人啊。
摘下自己带了一天的兜帽,露出里面黑白相间的头发,在低矮的楼房和一堵土墙围起的死胡同里,抬头看着隐约有着月影的天空。
太阳还未彻底落下,仅剩的余晖染红了晚霞,有飞鸟舞着翅膀向着巢穴翻飞,月亮在云彩中高挂着,四周有着零星的几点微光。
真美啊~
所以呢,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了?
如果依我的感觉来说的话,现在应该差不多到了晚上六点半左右了吧,这太阳也快下山了啊,这美景也看不了多久了吧?
嘛,决定了,等太阳彻底下山我再回去,反正没什么可以着急的,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
缓缓地走到土墙边上,整个人坐到地上,完全不在意衣服沾上土灰或是灰尘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脏东西,伸直了双腿,让脚心稍稍放松一会。
从怀里掏出一个颇有些年头的MP3,按下开关显出时间和右上角的电量,随后按下中间的暂停键,缓缓的把它放在了穿在里面的衬衫心口位置的口袋里。
抬起头,望着天,双手伸直撑在地上。黑白相间的头发凌乱的散开,露出一只黑色瞳仁的左眼以及那只瞎了的右眼。
原来现在才五点多吗?
……
不知不觉中,男孩靠着墙壁睡了过去,老旧的黄土砌成的土墙掉落着些许土灰,盖在了男孩的头上,顺着他微微侧着的小脑袋滑入到了兜帽里,些许细微的沙土则流入了衣服里。
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抚在了自己的左胸处,而右手无力似的沉在他身边有些恶臭的垃圾堆里。左眼紧闭着,而右眼却微微张开,年久失修的路灯的微光打在他的右脸上,打在他那微微张开的右眼上,右眼眉头上的疤痕在此刻显得清晰可见,从中间把右眉断成两段。
男孩斜靠在土墙的脑袋下,透过微光可以看到男孩的喉咙出有一条如蜈蚣一样狰狞的伤疤栖在上边,如果此时有经过的路人,他们依着月光和那吊在灯柱上的灯泡,近近看过去或许会被这奇怪的一幕吓了一跳,然后逃似的仓忙离去吧。
……
男孩最后是被一群扰人清净的苍蝇嗡嗡的震翅声给吵醒的,他伸了伸懒腰,发出惬意的哈欠声,随后用手拍开他周围烦人的苍蝇,四处张望着。然后起身,低下头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又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扯着衣服的一端然后前后拉扯,用这个方法把衣服里面的沙土给抖出来。
动作很流畅,像是编写进程序的机器在执行着自己的任务。
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脸蛋,戴好耳边的廉价耳机,拿出MP3按下播放,然后迈开步伐做着他每天在做的事情。
他可不会像那种明知道是屎还要硬着头皮装成狗,然后笑着吃进肚子里面的人一样,傻傻的戴上那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土灰的兜帽。
……
他不知道又走了多久,也没有在意自己走了多久,兜兜转转,也迷路了几回到达了他的目的地。
那间屋子里开着灯,大门微微打开着一条缝。
男孩站在门口,看着那条门缝,伸出手抓住了门把。
然后很正常的把门关上了。
从某个角落里翻出了钥匙后,他又重新把门打开了,走了进去,若无旁人的换下鞋子,走了进去。
无视了他身边的那双米色的女式高跟凉鞋,和站在门口双手紧握着看着他的高挑女人,以及他那微微张开却没有任何声音的嘴巴。
这是他的房子,而那个人只是一个有着钥匙的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仅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