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瞧着那死状难看的男人,漠然收了力。
男人啪嗒一下落在了地上。
看这面容,平凡还有些憨实,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作恶的人。
容貌真是最好的伪装,林亦悄然摸了摸自己的脸。
收回了手中的银丝,林亦不擅长用这个,至少没有叶未白擅长。
男人的身体慢慢消散,变成了一团散开的灰尘,只在地上留下一个包裹。
林亦倒不至于狠心到对一个采花贼用濡沫的程度,既是不想,也是不值。
她勾起了包裹,转身就要离去...
回头瞧了眼身后中了迷香还在昏睡的女孩...
轻轻替女孩拢了一下被子,而后翻身离开了巷子。
......
天亮的透了,鸡鸣三声,沧州城进入了新一日的劳作。
摊贩,杂役,车夫...日复一日,为挣口吃的,养家糊口。
扑腾扑腾...
一只灰羽鸽子从窗外飞了进来,落在桌上。
林亦头疼。
落款:叶未白。
这已经是第三封了。
她打开信笺:呜呜呜...小亦,人家想死你了,快点回来啊。
林亦觉得无名指有些抽痛了。
要是有拉黑功能,她肯定第一个把叶未白拉黑了。
“封清如。”
林亦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
案卷被完整的摊在桌上,微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掀的几张白纸飞起。
林亦瞧着行商两个字,若有所思。
......
沧州城角落,一座宽大的院子。
这里本是个大户人家的宅院,后来落败了,转手几趟,卖了个可怜的价格。
院内到处是灰尘,也没人打理,堂内零零散散几个面色阴郁的游侠出入。
大堂正中一块青木制的牌匾,上书“承影镖局”几个大字。
说是镖局,看着倒像是一群混混组起的黑帮。
偏角一处柴房吱呀一声响动,一个清瘦的男子推开柴房门走了出来。
他身形消瘦,跟个枯枝似的,戴着个灰白的斗笠,神色冷郁,眉目狭长,看人的时候似偷瞄一般。
本该周正的五官,在这样的神态下,倒显得有几分猥琐。
“耗子,出门呢?”远处一个游侠调笑道,“又去荷坊找相好?”
他听着对方是在嘲讽自己,不想搭理,整了整配在腰间的长剑就出门了。
对方鄙夷的扫了他一眼。
真正的剑客不会在自己腰上挂着个佩剑,等你慢吞吞抽出腰上长剑,敌人翻手间,一把长剑早刺进了你的心口。
因此在腰上配把剑,装饰作用多过实际用处,就是告诉别人,我是剑客。
...
荷坊。
“馨儿,馨儿呢!”男人神色有些焦急。
“公子来的不巧,馨儿正在陪其他客人,要不...”沈姐故作为难的看着面前戴着斗笠的男人。
“谁!”
男人忽而站起身,语气愤懑,“她在陪谁!”
仿佛被踩着了尾巴的耗子,他窜身而起,连带着吓了沈姐一跳。
轻眨了下眼,她漠然叹气,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
林亦端着酒盏,抿唇清浅的一笑。
在这烟花地呆了几日,她倒是也会笑,也懂得什么样的笑能让恩客满意。
只是面前的男人并不太规矩,说着敬酒,手已然抚上了林亦手背...
她在心里叹气,早知这样,当初在银丝阁就该学些琴曲舞蹈,卖艺也好过在这卖笑...
思忖间,正想抽出手,“刘公子...”
“啪”的一声,门被重重推开了。
戴着灰白斗笠的男子瞧着林亦的手被一个陌生男人捏在手心,一时失了理智,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就要砍过去...
“宋公子!”
林亦装着惊讶的看向斗笠男人,猛然扑过去抱住清瘦男人臂膀。
那个被打扰了雅兴的男人更是面色阴沉,想发作,又瞧着来人手中一把长剑像模像样,一时掐不准对方到底什么来头,“这位朋友,何故初次见面就对在下拔剑相向?”
斗笠男人不语,倒是怜惜的瞧着身侧的林亦,“馨儿,走。”
说罢,就拉着林亦要离开。
“诶?”
林亦踉踉跄跄被拉出门,朝着面色阴沉如水的刘公子欠身告退。
那斗笠男人刚好转的神色又变的异常阴冷。
...
他拉着林亦进了个隔间,摘下斗笠。
曾见着那满面胡茬的脸此时打理的干干净净,细看身上穿的那件衣物也是崭新,大约是新买的不久。
他目色温和,瞧着林亦的眼神更是深情款款。
“宋公子...你不该这样做的。”
少女瑟缩了一下。
“我就是见不得你朝别的男人陪笑,馨儿,你看着清减了许多...”他开口道,“你知道我的心意。”
林亦默然不语。
男人正了正身子,“我宋宣发誓,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保护你的...”
“宋公子。”
林亦出言打断了男人的话,“对不起...”
她轻扭过头。
男人眼中有一瞬间的失落,继而变的阴狠,面色更加阴郁。
“好...呵。”
宋宣自言自语道,“你不就是嫌我穷困,不如其他男人能给你的多吗...”
他兀一抬头,眼中闪过恨意,用力拔出了腰间长剑,搭在少女脖子上。
“脱了衣服。”他面容稍许扭曲。
少女没动作,也没说话,倒是抬起头,淡漠的看着他。
为什么那样子的眼神...宋宣怔愣了一下,想起就那个眼神,那是可怜,悲悯,就像是瞧着地上攀爬的蠕虫。
“又是这种眼神...”
宋宣紧绷着的一根弦仿佛断了,冲上前狠狠压住了少女的肩膀,对着她的唇撕咬下去...
唾液混杂着一种艰涩的苦味。
身下的少女连挣扎都不屑于给他。
宋宣红着眼睛,呼吸略显急促,手拂过林亦的衣衫,探到了身下...
他的呼吸一滞,脑子里仿佛炸了团烟火般的一片空白。
来不及多思量,头上一阵阵晕眩,他身子轻颤了两下,昏倒在少女身上。
林亦漠然推开男人,爬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而后翻手取了块丝绢,擦干净自己的唇。
谁能想到,她会把药下在唇上。
她冷然看着躺在地上的宋宣,轻蔑一笑,“我不嫌你穷,只是嫌你丑而已。”
...
花凐收到报告的时候,她忍不住皱了眉,“叶未白要知道了,怕不是要过来杀了我。”
她妩媚一笑,而后折了报告,让信鸽把消息带给叶未白。
杀不杀的不重要,她就是想看叶未白知道后跳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