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未白说是她的执念很重。
林亦没有诉予任何人,也许叶未白看的通透,可她却不了解真正的林亦。
她也不会告诉他人,不知多少次在睡梦中梦着林渊。
那确实是她的执念。
而在一切梦境破碎之前,一直是林亦最开心的日子。
“你说那是执念,可你知不知道,那几乎是我的半生!”林亦难得这么激动。
她受了刺激。
说是炸毛更贴切些,这些地方一直是她的软肋。
不想提起,也不能。
“我...”
叶未白一时不知要怎样才好,她想替这只受了刺激的小兽捋捋毛。
结果却像个受气媳妇似的乖乖站着。
她勾了勾无名指。
“什么千千结!什么东西...都是你单方面给我的,我不需要,也不想要。”
林亦咬牙,翻手取了把短刃,划过无名指。
“别...”
好似什么被切断了一样,连心脏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叶未白轻颤着手,勾了勾无名指,再勾了勾...
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千千结啊...一生只能给他人绑一次...”叶未白说。
林亦这时候静下心来,有些后悔。
她扭头,又不敢去看叶未白那苍白的脸色,那决绝的眼神...
眼中似一片青灰色,衬的精致的脸蛋都黯然了。
“其实...”
林亦也不知自己想说什么,最后便是,“算了...本来也是你擅自绑上去的,没了,就没了吧...”
叶未白动了动嘴角,微微一笑。
笑的莫名有几分可怜...
这世上真是太多太多可怜人了。这会,就又多了一个。
叶未白没转身,只悄悄的离开了。
只剩林亦一个人在屋内,摸了摸无名指,又轻抚了下,烦躁的很。
俯下身捡起落在地上的药理书籍,看了两页...觉得更烦了。
她只是追逐着曾经逝去的美好,又如何,又如何,又如何!
即便再也回不去了...那又如何。
......
封承露最近过的很糟糕。
“去后厨把那些碗筷洗了,快些去,回来再去大堂招呼客人。”
那性子温吞的老板倒是没为难他,只是使唤起人也不犹豫。
封承露没说话,默默走去了后厨。
他来着这客栈帮工已经个把月,那个温和的女老板倒是教了他一套功法,他跟着练了那么久...
直到前几日,那女人捏着他的手腕,看了半晌,才轻叹口气,“你天赋一般,与其在这方面浪费时间,不如另寻他法。”
封承露咬牙,没应声。
...
傍晚,稍许疲惫的少年缓缓走回房间。
到门口就瞧见林亦站在他门口。
“你...你怎么来了。”封承露不经意间整了整衣裳,露出微笑。
“来看看你。”她说。
封承露轻“嗯”了一声,给林亦倒了杯水...又想着茶水早凉了,急匆匆的跑去烧水。
“不用那么麻烦。”
她说,轻抚了下封承露柔软的发丝,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神色却温柔的很。
少年脸颊微热。
他还没来得及多说些什么,面前的人就抓着他的手腕,探查了一下。
和普通人也没多少区别。
林亦倒不意外这个结果,“没事,练功就不是朝夕的事情。”
即便是你天赋真的很差也无所谓。
封承露轻咬了下唇角,“我能不能去那个什么...阁,就跟在你身边就可以了。”
“银丝阁。”林亦略微抱歉,“银丝阁不收普通男性。”
“你答应我父亲要照顾我!”他猛然站起身。
林亦微低着头。
封承露没再说什么,反正是说了也没用...倒是显得无理取闹了。
他从枕边取了一把竖笛,坐着林亦面前,“我给你吹一支吧。”
她说,“好。”
少年微闭着眼,轻声吹奏着,笛声悠扬,窗外静静的。不远处的淮河下,柳枝轻轻摇曳,倒映着水中的月被风搅的稀碎...
林亦忽而觉得,“你去做个乐师说不定更好。”
封承露轻抿着唇,没说话。
大抵是不愿意的。
他也有他的想法。
林亦想起了她来的目的,“过些天,我要去外面执行任务了,也许会很长一段时间不在。”
“我也一起去。”他忙着说道。
林亦摇头,“会很危险。”
封承露张口,本想说他不在乎。临说出口却迟疑了...
他是不在乎,他到底是个累赘罢了。
“什么任务?”他怏怏的问。
林亦犹豫了一阵,“总归是杀人的勾当。”
她说完,轻笑一声,抚了抚封承露皱成团的眉眼,“别总是那么辛苦的模样,少年时候该多笑笑...我送你个礼物。”
她说罢,在对方好奇的神色中吹了下哨。
一只纯白色的信鸽飞了进来。
“想我的话就给我写信...你是识字的吧?”她问道。
封承露点点头。
“很好养活的,每天喂些食物和水就好了。”林亦说完,瞧了眼天色,“我该走了。”
她捋了捋封承露鬓边的发,就跟看着自家孩子似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怜爱,还有一股渴望。
...
门吱呀一声重新关上了。
封承露小心把信鸽放在笼子里,摸了摸自己的鬓边。
深吸一口气,而后翻手取了那本粗浅的功法,细看了一阵,就坐到床上调息...
折腾了一夜。
第二天身子疲惫的厉害,身体却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
“为什么!”他狠狠的把那本功法扔到地上,双眼掺着血丝。
他觉得累。
从笼子里取出那只信鸽,鸽子还在吃食料,忽然被打断了极为不满的啄他手指...
封承露轻抚着信鸽的羽毛,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见到林亦后做的每一个选择都很可笑。
指尖轻轻摸着怀中那支竖笛。
他声音有些沙哑,“父亲...我该怎么做?”
......
另一边,顾仙舟收拾了行囊,手一甩就扔进了内储。
这倒是方便了搬家。
手中一只鸽子脑袋左右转了转,顾仙舟松开手,鸽子就朝着远处飞去了。
他到了驿站,雇了个马匹,交付了一大笔定金,就骑着马离开了。
也没去最后道个别。
“客官,等您到了目的地,交还马匹,就可取回定金。”马厩的马夫瞧着男人那冷彻的神色,脊背一阵发凉,“祝您...一路顺风。”